《红楼之假如林妹妹专心搞事业》廿九五

11、高门户遗孤进京都（2）

　　在船上晃荡了十几日总算是看见上岸的曙光，黎玉在船上远远瞧着京都喧噪热闹的码头，感觉好像是被一道强光给晃了眼睛，忍不住地抬手挡了挡眼，慢慢地垂了眼帘。

　　这水路的十几日黎玉也没有闲着，玛瑙教闺秀之礼，雪雁授姑娘之资，兼着还有几个原是跟在黛玉身边的嬷嬷提点理家之事，简直比之前林老爹启蒙课业的时候还要忙碌。黎玉拼着一股执念铆了劲儿的学，恨不得把自己合起来两辈子的男人思想全给抛进水里，只想着一心一意把黛玉的命用自己命给重新地弥补回来。

　　是以这般刻苦地学了好些日子，黎玉竟也生出了几分女儿体态，含羞带俏半掩面地往那一站，的的确确是个聘婷的江南娇美人儿。

　　贾府好排场，林之孝带来的车马几乎要把整个码头给包了尽着他一家来用。黎玉弃舟登岸时候，便有三个三等仆妇上前问安，林之孝家的憨厚笑意堆了满脸，上前朝黎玉道：“奴婢拜见表姑娘。”

　　黎玉本就是半大孩子，嗓音雌雄不辨，他也没刻意地去修改。他不动声色地瞧了眼面前的婆子，轻声问道：“请问姐姐是哪家的媳妇。”

　　“奴婢是荣府总管林之孝家的。”

　　“劳烦林姐姐了，”黎玉略一伸手，雪雁便适时递进他手里一封一等赏钱，他说道，“我不过是个姑娘孩子，竟劳烦了大管家的亲自跑来接我，这点沫子心意便是请姐姐吃酒，万不能推辞了。”

　　既然这么说了，林之孝家的也就直接接过了手，“谢姑娘赏。”心中对林家好感度那是蹭蹭地飙涨。

　　倒不是黎玉想要刻意地做小伏低，只是他还真没想到会是林之孝家的过来码头上接应他。而既然贾府派来了大总管，那林家也不能拂了面子，一封赏银也算是为自己在贾府的生活拉开序幕了。

　　黎玉坐在轿子里，小心地掀开了窗纱帘地一角往车外看去，真是街市繁华人烟阜盛，可惜只能在轿子里看个西洋景了。

　　又在车马上耽搁了小半日功夫，黎玉总算是见到了传说中那对干净的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紧闭，黎玉便被小轿抬着从西边角门进去。这一路上花红柳绿胜景昌隆，黎玉只觉得眼前是个满颜料的调色盘，什么颜色鲜亮便挑了什么颜色来做装饰。

　　果然还是咱们林家品味高点。

　　黎玉还没来得及翘尾巴呢，小轿便在一垂花门前头停下了。黎玉赶忙收敛了面容上的情绪，正经端坐着等婆子伺候他下轿。走过游廊穿堂，转过插屏内廷，便径直地往贾母歇息之处走去。走进门的一瞬间好像激活了满园的人气儿，几个穿红着绿的丫鬟和旁边鹦鹉配色相得益彰，她们七嘴八舌地笼在了黎玉身边说话，黎玉给听得头昏脑胀，勉勉强强才拼出了“老太太方才还在念叨”“林姑娘可算来了”这两句主要句子。

　　他头昏的要死。

　　正迷糊呢，只见两个小缳搀着位鬓发如银的老人家迎上来，黎玉脑子轰隆一声，就要跪拜，却直接被这老太太给拉进了怀里，一嘴“心肝肉”地叫个没完，黎玉没啥感怀伤秋的情绪，只觉得这老太太手脚挺灵活的。

　　老太太在哭，周围的丫鬟不知道怎么的也跟着起哄似的哭，黎玉的淡然在这其中格格不入，他只能狠下心来咬破了一点舌尖，干脆地把自己给疼哭起来。

　　有几个贵妇也上前来，一口一句地总算把这屋子里的啼哭声给劝住了，贾母看黎玉形容尚小，也不要他行礼，直接搂着他携着往榻上坐了，一面还介绍道：“这是你大舅母，这是你二舅母。”

　　邢夫人淡淡的微笑，王夫人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黎玉正要下榻行礼，不想却又被贾母给压住了，“咱们都是一家人，嘴巴上叫一声就算是亲近，不必拘泥于那些子碎礼。”

　　黎玉特意观察了一下两位夫人的面相，听了贾母这话，邢夫人反应淡淡，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错，王夫人眉间微不可查地一蹙，却立刻地用笑颜挡住了自己即将表露在人前的嫌恶：“母亲说的是。”

　　啧！

　　三个花骨朵似的小萝莉跟复制黏贴似的朝着屋内走来，黎玉思忖着姑娘家的礼，相互见过问好。黎玉道：“母亲知道外祖母家里人多，给我备下些礼物，外祖母的和舅舅舅母们的包装妥当地放在行李里。众姐妹的都是些簪啊，钗的，我倒是都给随身带身上了，稍等我就拿来给姐妹们挑。”

　　“哟！这是在分什么好东西？”一句笑声老远就从门口穿了来，黎玉眼前一闪，就瞧见一位穿得跟花蝴蝶似的贵妇，便笑着称呼道：“琏二嫂子。”

　　王熙凤拉着黎玉的手笑道：“早听说姑妈得了个千金贵女，放在身边跟宝贝教养着那是一步都不肯放，大家瞧瞧，我这还没介绍自己呢，人家都把我给摸得门清儿了。”

　　黎玉说道：“我只听说二嫂子是两府里的第一爽快人，样貌出挑，才能也是极高的。这么一对比，我也只瞧见你了。”

　　“哟呦哟，好个会说话的姑娘，”王熙凤朝贾母道，“老祖宗，这怕不是你嫡亲的孙女吧。”一句话又逗得满屋子欢笑。

　　下午黎玉领着礼物去拜会两个舅舅，没有贾敏离世这档子事儿，贾赦贾政倒是都见了黎玉，尤其贾政，因听说黎玉在家里姐弟一起念书，欢喜不已，直接大手笔地赏了两块上好的砚台。黎玉眼风一扫，看到王夫人面上肉疼的模样就估摸着这两块砚值不少银子，等回去给玛瑙姐姐掌掌眼，直接送到林府造帐入库去。

　　等走完了一波亲戚，黎玉又回到了贾母房里，王熙凤正说着便看到黎玉回来，吆喝了一声道：“正主儿来了。”然后说：“正和老太太禀呢，本说着要给林妹妹单独收拾间院子出来住着，老太太偏不让，说哪个院子离得都远，非要把你锢在身边才安心。所以嫂子就把你安置在暖阁的碧纱橱里，日夜的就靠着老祖宗，你意下如何？”

　　黎玉心想，这不是贾宝玉的地盘吗？因问道：“那碧纱橱原先是住着那户？莫要因我来了，倒让原户劳累腾挪地方。”

　　凤姐儿还没回话，王夫人便插嘴说道：“那里原是我孽根祸胎住的地方。”

　　一瞬间满屋子人都没话说了，贾母更是冷冷地盯了王夫人一眼，什么话不过脑子就直接往外掰扯，蠢人！

　　黎玉笑道：“还真是有个原住民呐！不过‘孽根祸胎’这四字儿确实舅妈用得狠了，保不管着嘴里叫的多凶，语气里的宠爱确实瞒不过的，”他扭了个头，朝着贾母撒娇道，“不如外祖母给我指个院里别房的去处，既不劳烦原住民腾挪，又能时时刻刻伴在外祖母左右，这样可好？”

　　贾母本就对王夫人随意妄言而不满，如今听黎玉提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自然乐得一口应允：“还是玉儿想得周到。”

　　王熙凤接言：“既然老太太，太太都拿了主意，那媳妇就先去收拾了。”说罢便风风火火朝外走了出去。

　　黎玉给长辈的礼都送了出去，此时也只剩下些同辈的姐妹，邢夫人和王夫人都告退下去，尤其是王夫人，恨不得把头都给按在地上。

　　众姐妹年龄相仿，黎玉又是新客，叽叽喳喳麻雀似的凑在一块儿倒也开心，黎玉便趁机把送给姐妹们的东西给拿了出来。

　　“这是做什么，好生热闹！”

　　只听门外一阵脚步声，一个春花秋月貌的年轻公子便走进门来了，众姐妹无论大小，一律叫了他“宝玉”，宝玉却谁也不理，眼睛一瞥见着黎玉便呆楞痴傻起来，好似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假冒伪劣的黎玉此时候心脏突突突地跳了起来，跟合上了安塞腰鼓的拍子似的咚咚作响，一时间他的心思走了很多地方，从女娲补天的五彩石想到了神瑛侍者和绛珠仙子的美好初恋。

　　没想到宝玉还是把那句流芳百世的搭讪句给说出来了：“这位妹妹我曾是见过的。”

　　黎玉：“？”

　　大哥我不是绛珠啊，你的木石前缘总该不是走的意识流吧。

　　贾宝玉却浑然不知面前“林妹妹”心思的弯绕，只一个劲儿地乐呵：“妹妹可曾读过书？妹妹可曾表过字？妹妹……”

　　黎玉给他问得，气不打一出来！什么玩意儿啊这是。于是便很冷漠地回答道：“只略微认得几个字，无字表字。”

　　最后问题终于走上了正轨：“妹妹可也有玉没有？”

　　黎玉就在这等着呢。

　　他慢悠悠地从给姐妹们装宝石簪花的匣子里掏出块黄玉，问道：“表兄问得可是这块？这块黄玉来自海外，漂洋过海地被我家门口一个小玉石商拿来了，我看着喜欢，便央父亲请了能工巧匠雕了个貔貅上去，寓意仕途顺达。”

　　贾宝玉哑然地张了张嘴巴，似乎不知道从哪儿能开始接话。

　　黎玉瞧宝玉不回他，便把手里匣子干脆摆上台面来让宝玉自己挑，“我听得母亲说表兄喜欢玉，正巧和我那同胞兄弟一个喜好，他来不了，但又极想和表兄亲近，遂花了许多时间从他小宝库里找了这么些玉出来让我带来赠给表兄，这些玉石可不都是胚子，都着人叫扬州顶好的手工师傅雕刻打磨，状元及第式、笔锭如意式都有，就等着表兄来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