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桀骜少将军》遮雨木桃

54、第 54 章

　　“有贺小将军托底，即便和船尾那二人一般，也能轻松拔得头筹，与他抽到一道，很幸运不是么？”

　　乍听到“贺小将军”这几个字，她下意识地望向河面——对于这位与她没有任何交集，却在上辈子一连串事件中起着重要作用的关键人物，她难免会多几分心思去关注。

　　只是这下半句话，听着莫名叫人心里不舒服。

　　秦芷瑜嘴角的笑意微敛，掩面的团扇轻抬，露出小巧白皙的下巴尖，河面波光粼粼，水中泛起的日光刺得她眼疼。

　　也瞧不清人，她收回目光，侧过头看向身旁不甚熟悉的女郎。

　　她不记得自己和这位叶家女郎之间有何过节。

　　若说这话是故意针对，未免也太没分量了些，从前，托了陆远卿的福，她没少受后宅那些女人的刁难，再阴阳怪气，再恶毒难听的话也听过，她这轻飘飘的一句“赢了也只是命好罢了”算什么？

　　难不成只是寂寞了想寻个人说话？

　　而叶施凝，仿佛真的是只想找个人说话，她的视线凝在远处的河面上，声音飘忽，像是陷入某段回忆中。

　　“他是大魏难得的将才，骁勇善战，有勇有谋，几日前来京时还顺手将衡阳山中匪徒剿尽了 ，他自然是极厉害的，这第一必定是他囊中之物……”

　　秦芷瑜回味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意味不明地顺着她的话感叹道，“是呀，这般少年英雄，应当是许多闺阁女郎倾慕的好郎君。”

　　叶施凝眉头微皱，一种心思被偷窥觊觎之感令她感到稍许不适，正欲说话，却忽闻眼前这病恹恹的女郎娇呼一声——

　　“呀！瞧我说什么呢！”

　　柔弱的少女似乎想起什么，白皙娇俏的脸蛋上闪过懊恼的神色，自罚一般，用扇沿轻轻磕了下自己的脑袋。

　　“叶姐姐莫怪，是我想岔了……”她羞愧极了，脸蛋晕染了一层浅红，“从前就听闻雍州民风彪悍，那儿赤地黄沙，战乱不止，嫁过去是要吃苦的。”

　　“咱们京里的娇女郎，怎好去吃那苦呢，叶姐姐你说呢？”似乎怕她生气，少女小心翼翼道。

　　心中不以为意，再者，去了雍州，就等于远离了这象征着滔天富贵的权力中心，更不用说那些野心勃勃的世族，怎会放着近在咫尺的权势不管，反倒舍近求远，将精心培育十几年的女儿送去战乱之地，去绕一个最终可能什么都得不到的大圈子？

　　这些人又不是傻的，精着呢！

　　叶施凝蓦地一沉脸，想要辩驳什么，可张了张口却吐不出一个字，她面上的表情极为复杂，秦芷瑜自是没错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不甘心。

　　周遭热闹的交谈声依旧，没人注意到她们低声的谈话，河面上，连落在最后头的几排龙舟都将要驶远了。

　　秦芷瑜以为她不会再说什么了，正欲离开——

　　“陆郎君只是生于京都，先占了个天时地利，得了‘双璧’的名号，若论武，贺小将军不比他差，甚至更胜他一筹。”叶施凝幽幽道。

　　秦芷瑜脚步一顿，面色古怪，这下她总算是明白她为何不找旁人，偏偏找上她了。

　　就因为她是陆远卿的未婚妻？这叶施凝想要替那位贺小将军打抱不平，又不好找陆远卿，所以寻上她来发泄一番？

　　“……”

　　她沉默了一瞬，敷衍中带了丝认同，“你说得对，他确实比不上贺小将军，叶姐姐，我要去终点的高台了，先告辞了。”

　　说罢，低头便走，边走边咕哝着，莫名其妙的，这是有什么疾病突然发作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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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芷瑜坐上马车，这里离终点有些距离，她一边应付着同去终点的几个贵女的搭话，一边思索着方才的事情。

　　建明帝子嗣不显，这次赛龙舟仅有的三个儿子都来了，除去筹备赛事的太子，其余两位皇子都参与了这场比赛，然而这几位明面上看上去都不是很显眼。

　　于她来说，想要彻底让家族摆脱东宫这条线，规避那场灭顶风波，当然是希望对方彻底倒台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

　　按照上一世的轨迹，这叶施凝抬入太子府邸是铁板钉钉的事，依她方才的表现，似乎也并非完全是心甘情愿，她思忖着，自己该不该从旁做些什么，或者说应当如何筹划呢……

　　她还是来晚了，终点处人头攒动，比赛显然已经结束了。

　　一时也分不清秦桓在哪儿，桃柳怕她被别人冲撞，提议道：“姑娘，他们都摘了头巾，咱们没头没脑去寻也不一定寻到人，倒不如去旁边的帐上等呢。”

　　也有道理，这儿人多，她又戴着帷帽，总觉得胸口有些闷。

　　一路走去，根本无需打听，一路上都是红头巾那支队伍夺冠的消息。

　　桃柳喜形于色，“姑娘，这回小公子可是给咱们府争脸了！”

　　秦芷瑜心里也开心，她才不管什么贺小将军，什么运不运气的，夺冠了就是夺冠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秦桓，厉害呀！”路过的同窗嘻嘻哈哈给了他一拳，小少年克制地笑了笑，趁人不注意，偷摸瞥了前头的人一眼。

　　甩着发间水珠的男人脚步一顿，眉毛轻挑，视线落在身后侧方的小少年身上。

　　“你姓秦？”刚赢了比赛，他的声音带了股沙哑的慵懒。

　　“唔……”小少年垂着头，叠着红色的头巾，点点脑袋，“秦桓，秦庭朗镜的秦，盘桓于山的桓。”

　　贺青撩起眼，也是巧了，得知他也姓秦之后，自发地，看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顺眼。

　　“雍州，贺青。”他扯了扯嘴角，轻笑一声。

　　秦桓放好头巾，正欲说话，忽地被身后一道声音打断。

　　“嘿你们几个，怎地也不管管他，这背后的血都快糊透衣裳了，也不见得你们按着他去上药啊！”赵旭边嚷嚷边抱怨，“还好这衣裳颜色深！”

　　几个大汉后知后觉，耸耸鼻子，瞧着自家的小将军，“我说怎么总有股子血腥味，我还当是自个儿没缓过来。”

　　“这不会就是前几日去衡阳山剿匪那会儿创的罢？”

　　有汉子上前去翻了翻，皱眉道：“小将军，你这可不兴造，创口那么大，得赶紧去瞧大夫。”

　　“对啊，小将军，这可拖不得，这又不是战场上没条件。”

　　“该！叫他单枪匹马去剿匪！”虽嘴上这么说，赵旭还是强硬地拦住他。

　　盯着明显脸色不耐烦的少年，他面无表情道：“我去和夫人说，看你……”

　　“行行行，走着！”贺青不禁有些后悔，当初就该把赵旭和韩云调换一下，省得他总是夫人长夫人短的，忒烦。

　　“那老子先走了，你自便。”他漫不经心地和秦桓打了声招呼，步子一拐，被赵旭领走了。

　　小少年欲言又止，望着他湿哒哒的背影兀自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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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处的帐边，有两道格格不入的纤瘦身影，来人一眼便瞧见了。

　　“阿瑜？”声音的主人仿佛带着不确定，但不难听出他的惊喜。

　　秦芷瑜一愣，只闻衣衫环佩一阵作响，她忽地被一双大手按着肩膀转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