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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意大利春早八点。

      彭格列的首领办公室内,身量欣长的少年对着镜子系上衬衫的最后一粒纽扣,棕发在阳光下散出温软的光,放在一旁的托盘里准备了两支还带着露水的玫瑰,一支米黄,一支鲜红。

      位于那不勒斯的卡莫拉家族今日将迎娶恩德盖朗家的小女儿,婚礼邀请函却在三天前才被人递到首领办公桌上。

      这两个家族同彭格列的关系向来微妙,现在又要联姻,送来的东西写作“请柬”,读作“战书”。

      想到这里,沢田纲吉低低的笑了一声,修长白皙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拿起红玫瑰别在西装领子上。

      推开房门,早已经准备好了的山本武和狱寺隼人一左一右的跟在他身后,一行人朝着大门走去。

      “都布置好了吗?”

      “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虽然是这么回答,狱寺隼人还是略皱起眉,“太危险了,十代目真的要去吗?”

      “都已经精心为我准备那么多了,好歹也要给他们些面子。”

      “嘛,还是希望今天只是单纯的去参加婚礼,”山本武的笑意不达眼底,“毕竟今天的天气那么好。”

      “是啊。”

      微风徐徐,沢田纲吉看了眼清澈蔚蓝的天空,弯腰坐进了前往婚礼的专车。

      江户,深冬,晚九时。

      天人和幕府刚达成停战协议没多久,再加上白天幕府军刚处置了几个“暴徒”,为了立威还将他们的头颅放在了街边高台的桌子上,除了幕府军之外没有平民愿意在外面逗留。

      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谨小慎微,不远处的居酒屋内有几个混不吝的酒鬼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满身酒气,面色通红,在冬天衣襟也敞了一大半。

      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花发出呼啸的风声,几人的谈笑声在风中湮灭。

      “……”

      远远地看见挎着刀的幕府军,其中一个酒鬼道:“要我说幕府就是一帮孬种。”

      “天人烧杀抢掠的时候求着人家在前面当炮灰,叫人家攘夷志士,自己被打怕了就对着天人摇尾巴,为了舔天人还把刀对准自己人,攘夷志士也被打成暴徒了,一群狼——唔、”

      “小声点,你不要命了啊!”还算清醒的那个见同伴的声音越来越大,急忙捂着他的嘴,倒也没反驳他的观点,只警示道:“前面还有巡逻的幕府军呢!”

      被呵斥的人闻言理智回笼,想起刚才那些话不禁打了个哆嗦,要是被幕府军听见了,他的脑袋指不定也要跟着上高台了。

      装作无事的小声说着没营养的话题,经过高台的时候,几人默契地低下头,裹紧衣服,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无人注意的阴暗小巷中,竹本枝子从羽织上撕下一块将伤势严重的地方草草包扎,不让血腥味飘散出去。

      她缩在角落,冰冷的紫眸紧盯着巡逻的幕府军,气息平缓的融入黑夜里,等待着守备松懈的时刻。

      意大利

      沢田纲吉在踏进婚礼教堂的那一瞬间就感觉到了危险,尽管超直感像警笛一般不知疲倦的提醒,他仍是面不改色的同达利·卡莫拉以及艾德·恩德盖朗寒暄。

      与艾德·恩德盖朗脸上的笑容不同,达利·卡莫拉在瞥见他胸前的玫瑰时神情有一瞬间的阴鸷。

      整个礼堂中唯二佩戴红玫瑰的两个人坐在一排,一个面色阴冷,一个表情温润。

      婚礼上的重要宾客都会在胸前佩花,虽然没有明确规定,但约定俗成的,只有地位最高的那个人才会佩戴红玫瑰。

      彭格列的地位确实够高,虽然此举有不给达利·卡莫拉面子的嫌疑,但也无可指摘。

      少年也没有破坏别人规矩的自觉,镇定自若的同上前搭讪的来宾们打招呼。

      一旁的达利·卡莫拉看着那些或同情或讽刺的眼神,暗自咬紧牙关:只要再等一会儿……

      江户

      雪下的愈来愈大,被冷风吹了一晚的巡逻兵重重地跺了跺脚,防止下肢被冻僵。

      “啊,这该死的鬼天气,”有人小声抱怨道,“田江什么时候来换班啊,不会不来了吧?”

      “还有差不多三十分钟,忍忍吧,他们不敢不来。”

      “冻死人了。”

      “行了,大不了让田江那小子请你喝酒。”

      竹本枝子的羽织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雪,额头绑着的白布带吸收了很多被体温融化的水珠,变得冰冷僵硬。

      三十分钟,足够了。

      她用力的摁了一下自己的伤口,一阵刺痛传来。

      能感觉到痛就好。

      有人扬声道:“我去方便一下——”

      她无声的摸到巷口,身体紧贴着墙壁,随着脚步声一起钻进耳朵的还有男人小声的嘟囔:“大晚上站这半天就是为了看着这几个死人脑袋,真晦气!”

      她的同伴们活跃在与天人战斗的一线,豁出命来保护身后的国家,他们没有死在战场上,没有死在科技强大的天人手里。

      他们死在了自己同胞的手里,在死后还要被如此折辱。

      竹本枝子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在男人踏进巷子的第一瞬就捂住了他的嘴,干脆利落地扭断了他的脖子。

      月亮被乌云悄悄掩盖,白茫茫的大雪一定能够掩藏住杀人者的罪恶与痕迹。

      *

      乐队演奏着华丽动听的变奏曲,艾德·恩德盖朗陪在新娘的身边,一步一步地走上了红毯——“砰”

      枪声骤然响起,本应坐在主宾位的彭格列已经起身闪开,座位上留下了灼烧的黑色弹孔,仿佛信号般,不知从何处涌现出的人手分成两帮交战,身着黑袍的神父扔掉了手中的圣经,从桌下掏出抢来加入混战。

      沢田纲吉与达利·卡莫拉远远地注视着对方。

      各色火焰混着枪响,流弹打穿了教堂的彩色玻璃,阳光透过弹孔折射出五彩的光芒,十字架上受刑的耶稣神色悲悯的看着众人,站在红毯中央新娘被击中,汩汩流出的血染红了洁白的婚纱。

      良久后,枪声渐渐平息,达利·卡莫拉被压到沢田纲吉面前,不甘的嘶吼:“怎么会这样!我明明……”

      “明明瓦利安和里包恩被你刻意制造出的麻烦调走,明明在婚礼举办三天前才递来请柬。”他注视达利·卡莫拉狰狞的脸,“卡莫拉不是你的一言堂,绞尽脑汁对付别人的时候也不要忘了补好自己的窟窿。”

      艾德·恩德盖朗愣愣的跌坐在原地,手还紧紧捂着新娘的伤口。

      沢田纲吉有些疑惑:“你如果真的那么在意自己的女儿,又怎么会定下这种计划?是你们真的自信到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杀了我,还是只要能杀了我,折损自己的孩子也无所谓?”

      没有人回答他。

      “恩德盖朗和卡莫拉家族在那不勒斯、威尼斯和佛罗伦萨的生意是彭格列为此事收到的代价,除此之外卡莫拉家族在日本横滨的那条线今后也由彭格列代为处理,”沢田纲吉看着面色灰白的两人,“我不会杀了你们,希望今后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这句话后,沢田纲吉转身就走。

      身后的达利·卡莫拉声嘶力竭的大喊道:“伪善者!”

      他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回头,笔直地向前走去。

      *

      黑色轿车平稳的在路上行驶,沢田纲吉解开扣子,向后仰去。

      有罪者齐聚一堂参加婚礼,又把其变为另一桩罪。

      达利·卡莫拉说的对,他可能真的是个伪善者。即使他不杀他们,也会有无数想讨好彭格列的人冲上去把他们撕成碎片,恐怕就连他们的家人也在其中。

      每次做完这种事情之后沢田纲吉的心情都不会太好,他揉了揉眉头,一言不发。

      凝重的气氛被狱寺隼人打破:“十代目想回并盛吗?”

      “嗯?”

      “里包恩大人不是说等这件事情处理完之后给您放个大长假吗?”

      “等后续处理完就回去,这几块肉想要完整的吃到嘴里,恐怕还要不少功夫。”

      “可我已经发信息派人去联系专机了,”山本武晃了晃手机,“衣服回去再买,工作就先推给别人吧。”

      “意大利这边的人手已经够用,彭格列养他们也不是为了让他们吃干饭,横滨反而麻烦一点,十代目不如回日本亲自盯着。”狱寺隼人毫不亏心的完全无视了还在日本驻守的屉川了平和云雀恭弥。

      沢田纲吉有些意动。

      并盛啊……

      他在那里度过了自己的中学时代,虽然手忙脚乱,但也遇见了许多闪着光的人,最最重要的是在他那温馨的家里,有一位温柔的母亲在等待。

      她对他的爱,绝不会像艾德·恩德盖朗一样虚伪脆弱。

      想到这里,少年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掉头,去机场。”

      *
      黝黑的纯色空间里,只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幽幽的发着绿光,守树人正在树冠最顶端的圆形光球里沉睡。

      仔细看去,那繁茂的叶子并不是真正的树叶,而是由无数个小小的光屏组成,最靠近树冠的两片叶子上面显现的影像分别是沢田纲吉和竹本枝子。

      一片叶子就是一个世界,两个世界虽然相连,时间流速却并不一样。

      沢田纲吉已经从意大利回到并盛,在母亲的关怀下度过了五天的悠闲假期,竹本枝子却还停留在冰冷的雪夜。

      明晃晃的白炽灯突然亮起,周围宛如白昼,巡逻小队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瓢泼的血液混着雪水融化成暗红水洼。

      竹本枝子站在高台中央,被突然涌出的幕府兵包围,无数柄武士刀指向她,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

      是圈套。

      先在闹市以杀鸡儆猴的名义砍杀她队士,再大张旗鼓地把他们的头颅摆放在路边的高台,引她入局,为了麻痹她甚至不在乎牺牲一个小队。

      看来我的人头是真的很值钱啊,她低低的笑了起来:“天人又给了你们多少好处,让你们牺牲了同伴的八条性命?”

      “他们是为了诛杀你这个战犯的勇士,一切的牺牲都是为了大义。”

      “抓住她,死活不论——”

      伴随着领头人的一声令下,周围的幕府军涌了上来。

      身后的国家背弃了自己,珍惜在意的东西一件件破碎,既然如此,那就死吧,竭尽全力拼杀到最后一刻,拉着他们一起死吧。

      劈,砍,简单狠厉的招式重复到麻木,身体已经不知道受了多少伤,血液滴落进眼睛将眼前的一切染为赤红,手中的武士刀发出快要断裂的悲鸣。

      终于,敌人的刀刃逼近眼前,手臂早已经抬不起来,时间仿佛被放慢了。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和她再见一面啊……

      黝黑的空间里,两片叶子在无风的情况下交叠在一起,又极快的分开。

      江户的高台闪现出一道耀眼光芒,刺眼的光芒消散后,只留下一地尸体残肢,活下来的人茫然无措的向前看去,那里除了幕府军的尸体和攘夷军的头颅之外,再无他物。

      ——特级战犯竹本枝子,自此下落不明。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文是换号重开的,原名《扒一扒那个想和我抢妈妈的混蛋》,因为之前没有准确的大纲瞎写,结果导致太混乱写不下去了,这次重新更改,几乎好多东西都改了,时间线也改了,总之,我回来啦!!!
    ————2021.10.9 又改了呜呜呜我真是反复无常的女人,但是感情线不能马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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