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是我前男友》陈五野

8、第 8 章

　　第八章

　　梁宇先瞪了韩世成一眼，而后眯着眼打量顾岭。

　　之前进来的盛姚准备得不错，他还想着，若是顾岭发挥不好，那也就只能遗憾面对投资商了。可顾岭走进来时，他眼前一亮，分明看到了比盛姚还要符合角色的存在。

　　修长合体的西装高雅别致，面容精致的青年甫一出现，就吸引了长桌后三个人的注意。其中梁宇是见到好演员的惊喜，左边姑娘是找到完美发挥角色的可能，而右边的唐棣嘛……

　　他不动声色，抱臂靠在椅背上。

　　而顾岭，从进入这间房间开始，就变成了“男三号”。

　　男三号有一个与男二号极为相似的名字，叫做樊星渊。

　　他是作家樊星越臆想中的完美自己，不会江郎才尽、也不会如他一样陷入深深的自我折磨，对方处处与他截然相反，是富二代、家庭幸福、婚姻美满、品位也十分高雅，他文笔如泉涌、不会枯竭，永远优雅得体，读者和粉丝们都狂热的爱他，封他为神。

　　但是，在樊星越的梦中，樊星渊杀了人。

　　从梦境里惊醒后，男一号吴良友警官便敲响了他的门，向他询问凶杀案与他作品的关系。

　　……这是小说的开篇。

　　顾岭唇边带着微笑，脚步不轻不重，一步步规律走进了房间。

　　他稍微抬起右手，漫不经心调整了下左手腕袖扣的位置，微微侧着脸，目光却毫不偏移，看向长桌这边，口中彬彬有礼道：“请问，我的试镜内容是什么？”

　　这……这活脱脱就是樊星渊！

　　梁宇的眼睛更亮了，立刻哗啦啦翻开剧本，找到某一页：“你看过原著吧？就这段，樊星渊自杀。”

　　樊星渊自杀？

　　顾岭心中一跳，这是全剧樊星渊这个角色的戏份中，最难的一段。

　　而且，他的眉粉果然借对了。

　　他略一思索，走到长桌边，忽然拿起旁边空着的椅子，放在了房间中央，然后调整了下位置，坐了下来。

　　文质彬彬的男人端正坐在椅子上，仅仅一个坐姿，就看得出他经受过良好的教养，他叠起十指，舒展手臂，自然搭在了腿上。

　　整个人的状态松弛、从容，像是完全在自己的主场。

　　而后，他淡淡开了口：“你们终于发现了？”

　　“发现杀人的不是别人，正是我？”

　　他微微昂起头来，眉宇间尽是展露的本质。高傲、不屑、嘲讽，还有压得极深的一丝恐惧。

　　对死亡的恐惧。

　　这是生物的本能，是无论如何都难以控制的部分——但在阴谋破灭、真相曝光的这一刻，樊星渊的傲慢让他不会将死亡操控于他人之手，更不会被他看不起的人审判论罪。

　　所以，他要自杀。

　　能够有资格结束他生命的，唯有他自己。

　　“樊星渊”的手举起来了，摊开放在眼前。他静静看着手心，有那么一会儿，他眉目中是极致的平静，像深海中幽幽的黑暗。

　　……梁宇情不自禁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看着顾岭。

　　“人类真是可笑。”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樊星渊开始诉说。

　　“控制不住情绪、控制不住欲望、控制不住□□，连精神本身，也不过是寄居在□□中的死囚犯。”

　　“当皮囊腐朽时，恐惧不值一提。因为那是既定的事实，是早就该发生的事。”

　　薄唇中吐出冰冷的话语，他缓缓放下手，定定注视前方。

　　似看透了虚无，又彷佛并无念想，只是单纯的放置目光。那目光是冷的、是漠然的，是空无一物的。

　　而后，他左手握“枪”，抵在了左边胸口。

　　砰！！！

　　“枪”响了。

　　男人的上半身抽搐了下，像是隐忍着极大的痛苦。他额间沁出细密的汗水，左手无力垂下了，右手却忽然抬起来，指尖抚摸心脏处，沾染上深色的血迹……

　　他的手臂向前、向前、再向前——

　　“啊啊啊啊！！！！”

　　原作者加编剧伍思思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高声喊道：“就是他！就是他！他就是我脑海里的那个樊星渊！”

　　她欣喜若狂，顾不得别的，一个箭步冲上来，抓住顾岭的右手，惊奇叫道：“我刚才以为真的看到了血！但是颜色好深……哎？这是什么东西？”

　　“……是眉粉。”

　　顾岭脱出角色，笑着回答道：“其实也不是很像。”毕竟眉粉是棕黑色。

　　“不不不，但是我真的好像看到了血迹……”伍思思简直要怀疑自己的眼睛，“天啊，你太厉害了，怎么做到的，感染力真是绝了！”

　　她根本就想不到，这么漂亮温和的人，竟然一出手，能演出杀人魔自杀前那么复杂的情绪来！

　　该说真不愧是演员吗？专业，太专业了吧！

　　她眼巴巴看向梁宇，后者挑了挑眉，几分无奈道：“好了好了，还没试镜完呢，像什么样子！”

　　虽然这么说，但看他表情，明显也十分满意。

　　现在只有右边的唐棣没说话了。

　　所有人都看向他，连在旁边静默的韩世成都不例外。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唐棣温和笑了下：“好吧，我也觉得不错。不过……”

　　他拖长了语调，刻意提醒道：“不过我们是不是该试镜完了再讨论这个？”

　　梁宇没有多想，点了点头：“对，今天还有好几个角色……”

　　他对顾岭道：“你先回去吧，有结果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不过在他心里，他觉得没有比顾岭更好的樊星渊了。

　　顾岭礼貌道谢，走出了小房间。

　　外间的任昊昊还在煎熬地等，瞧见他出来，蹦跶过来：“怎么样怎么样？我觉得你可以的！肯定比盛姚强！”

　　也不知他是哪来的信心——可能童年滤镜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还行。”

　　顾岭回答得很谨慎，但面上也有喜悦，脸颊处隐约旋出个小酒窝。

　　任昊昊原地转了一圈：“还行就是行！”

　　“嘿嘿嘿……”他不知想起什么，迅速招呼一旁的助理，“你带纸笔了吗？我要向顾哥要个签名！”

　　俩人在原地聊了一会儿，直到任昊昊被叫进去试镜，出来时垂头丧气、抓耳挠腮：“完了完了，经纪人一定唠叨死我。”

　　他并非科班出身，也没有多少演戏经验，能混到这个试镜机会，全是因为经纪人和公司比较给力。现在被看重演技的梁宇一票否决，说男一号是不可能给他了，如果一定要演，勉强能给个男五。

　　任昊昊唉声叹气，和顾岭一起下楼。走到楼下，门口站着个不陌生的身影。

　　唐棣见他们走出来，眼睛直勾勾盯着顾岭，口中说道：“我们聊几句吧？”

　　顾岭本能要拒绝，唐棣下一句却道：“几句话就好，试镜的事。”

　　他犹豫了下，任昊昊不知具体，自觉先离开了。顾岭往旁边走了几步，直接道：“唐先生，请说。”

　　“试镜你演的不错。”

　　唐棣对这人来人往的街边并不满意，但眼下重点不是这个，他唯有暂且忍耐住了，笑着开口：“我们都觉得，你是这个角色的最好人选。”

　　“……谢谢。”

　　虽然心里有自信，但听到确切的肯定，顾岭仍很高兴。

　　他微微笑着，连带着对唐棣也没那么排斥了。

　　然而，下一秒，唐棣忽然靠近一步，饱含暗示道：“上次我和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我……”

　　顾岭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轻轻咬住下唇，轻声但坚定道：“我不考虑。”

　　接受潜规则这种事，过去、现在、将来……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他的职业生涯中。

　　他客气、疏离、冷淡的回复唐棣：“唐先生，这与试镜无关，对吗？”

　　……他希望，唐棣不会因为这个，而影响试镜结果。

　　可是，他的希望似乎会落空了。

　　唐棣眯了眯眼，不答反问：“你真的想好了？”

　　顾岭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态度一览无余。

　　气氛沉默下来，顾岭有心离开，但唐棣恰好在离开方向的位置。不远处，韩世成手里还拿着手机，往这边走了过来。

　　他屏幕现在不是黑的了，显示着正在语音聊天，备注姓名正是“谢云麓”。

　　……不知为何，谢云麓始终没有挂断。

　　“云哥，你都看到了吧？怪不得你不用把他弄我公司呢，就他这个本事、这个演技，啧啧啧……放哪儿都是未来的名演员……厉害，真的厉害……”

　　没想到谢云麓不声不响，包个小情人都是顶级水准，真叫人羡慕嫉妒外加恨。

　　电话那头，始终沉默，但并未挂断，韩世成还要说点什么，忽然瞧见这边光景，顿时惊讶。

　　“诶？你那位……他怎么被唐棣缠上了？”

　　“……你说谁被唐棣缠上了？”

　　韩世成扭头，身侧一辆宾利刚好停在身侧，车窗降落，谢云麓眼眸冰冷，目光沉沉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