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秦时明月+天行九歌]》霍朝予

94、洞房之前先开导，秦王消息太灵通

　　嬴政处理完政事，天已经黑了。他放下笔，传来轿辇，摆驾梁山宫。
　　他的咸阳宫离梁山宫并不远，乘轿辇过去也就一盏茶的功夫。
　　有宫人提着灯在前面开路，嬴政看着灯笼里的火苗，思绪渐渐飘远。
　　不知道他的“珍宝”现在在做什么？是乖乖等着他的驾临，还是闹脾气、关着门不见人？
　　都不是。
　　青鸾正在鸾凤台上席地而坐，托腮看月亮。
　　她把宫人都赶了下去，自己对着天空的一轮圆月发呆。
　　不管在哪里，看到的月亮都是一样的。
　　哥哥会不会也在看着月亮？他现在应该已经完成了决斗。可到底是赢是输，连个消息都没有！
　　虽然她不愿意嫁给秦王，可确确实实，她已经嫁人了。哥哥也不知道在哪儿，都没有回来亲眼看她出嫁……
　　她想得出神，直到一道沉稳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在想什么？”
　　青鸾有些失望：这么高的楼，他怎么还是上来了啊。
　　她转过头去看，果然是秦王。他身上穿着在咸阳宫处理政事时的衣裳，头上的九旒冠冕也没摘。爬了半天楼梯上来，额前旒冕的玉串还在晃动，偶尔碰撞到一起，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没什么。”
　　嬴政在她转过头那一刻有些许晃神。
　　两年不见，她已经长大了。
　　眉眼长开了些，身段也比从前窈窕不少。穿着大红色的嫁衣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美得像一幅画。
　　尽管这幅画充满了忧郁。
　　他微微蹙眉，走近青鸾身边，握住她纤细的手臂：“地上凉，先起来。”
　　青鸾没有反抗，而是借着他的搀扶站起身，然后仰头盯着他的眼睛：“你放了我吧。”
　　“怎么放？”
　　“随便找个理由，你可以对外宣称我在秦国水土不服，染病死了；或者有刺客潜入宫中刺杀我……你是强大的秦王，就算我离奇死在咸阳，韩王那么懦弱，也不敢对你发难。”
　　她早就将遮在眼前的红纱取下，现在眼前没了遮挡，嬴政很清楚地看到她清明的眼眸中，满满都是期盼。
　　她是真的想要离开。
　　嬴政突然笑了：“他已经放弃了你，你为什么还在想着逃回去找他？”
　　“你说什么？”青鸾微眯起眼，眸中逐渐染上不悦之色。
　　“寡人说错了？”嬴政丝毫不留情面地揭开她心头刚刚愈合的伤疤：“他精通易容之术，如果他没有放弃你，送到咸阳来的，会是一个长得和你一样，却又不是你的人。但很显然，他没有带你走，听公孙腾说，还是他亲自带兵护送你到边境的……”
　　姬一虎的死讯连韩王都不知道，远在咸阳的秦王倒是消息灵通。现在的“姬一虎”是擅长易容的墨玉麒麟假扮的，那么多半麟儿的身份、在秦国那十年的过往都被他一一挖掘了出来。
　　青鸾别开眼，不再看他：“你以强权压人，居然还能义正言辞地站在这里指责他。”
　　“寡人只是在帮你认清现实。姬家在韩国虽然权倾朝野，依旧无法反抗王权。”
　　现实确实残忍，但在她踏出韩国国土的那一刻，便已经断了那些幼稚的念头。姬一麟既然推开了她，她就不会再自甘下/贱地贴上去。
　　人啊，总是要有骨气的。
　　“我没有想过回去找他。我只是想回韩国，隐姓埋名，简简单单地过完一生。”
　　“然后呢？”嬴政依旧没有松口：“你隐姓埋名回到韩国，嫁给张良，或者丁喜？”
　　“你怀疑丁喜我理解，可是跟张良又有什么关系？”青鸾不解。
　　看来秦王的疑心病又重了不少，在他眼里，莫不是韩国所有的男人都翘首以盼，等着娶她？
　　“寡人派公孙腾出使之前，韩王已经在私下和张家商量你们的婚事。你们两个的生辰八字都送去占卜吉凶，就差最后一道赐婚旨意，你就要嫁进张家了。”
　　青鸾半信半疑。
　　这事她听都没听说过，秦王又是怎么知道的？不过瞧他这样子，又想到他那无比强大的情报网……总不会是空穴来风。
　　“莫非你是不忍心我跳到张家那个‘火坑’里，才弄了这么一出？”
　　嬴政神色略有些不自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他的耳目遍布七国，在韩国的那一支，差不多整日就盯着青鸾身边发生的那些事了。
　　她送假的姬一虎出城、拒绝丁喜的示好……没有一件瞒过他的眼睛。
　　那日得到韩王要把她嫁到张家的消息之后，他几乎未经思考，就内史公孙腾出使韩国下聘。
　　她的名字，他也想了很久。最后觉得，只有一个“钰”字才配得上她。
　　韩国既有珍宝，索性一次得来便是了。
　　半天没有得到回复，青鸾只好兀自感叹：“张家那个‘火坑’和你的王宫比，最多算是个小火苗……”
　　“梁山宫内不可能出现火，你安心住下。”
　　又来了，顾左右而言他。
　　青鸾不再理他，转身回了寝殿。
　　梁山宫确实没有火，也没有蜡烛。不知道秦王从哪搜罗来这么多夜明珠，灯罩里面装的全是夜明珠。现在明明是夜里，寝殿却是亮如白昼。
　　也不知道睡觉的时候怎么办，这么亮，夜明珠还不像烛火能熄灭。
　　嬴政也毫不见外地跟着走进来，分明他是“客”，倒比主人更自在，径直走到坐榻那，安心坐下。
　　“整个梁山宫的装饰都是芈夫人布置的，你看看，是否满意？”
　　青鸾随手从书架上取下一卷书，但是上面的字她都不认得，又将书简放了回去。
　　听他提到芈夫人的名字，她摇摇头：“有的时候我真的不懂，芈夫人、王夫人她们，对你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
　　她的入宫对这些女人无疑是一个很大的威胁，芈夫人居然还愿意帮她布置宫室。
　　如果不是爱，那就是很简单的不在意。
　　她们都有各自的儿子，芈夫人有长子，王夫人有母家撑腰，何须守着一个三天两头纳新人的秦王过日子……
　　“芈夫人对你来说，会是个很好的榜样，”嬴政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坐：“她和你一样，都是一国公主，远嫁他乡。而且，你们的兄长都在秦为官。芈夫人生下扶苏后便开始管理后宫，这么多年过去，她和昌平君不是秦人，却事事为我大秦着想，更胜秦人。”
　　青鸾才不过去，她直接无视嬴政的动作，问道：“所以呢？你想我像她一样，给你生孩子、管庶务、变得像个秦国人？”
　　生孩子吗？
　　嬴政有些期待，他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至于管理庶务……她还小，需要先和芈夫人她们学一学，再试着独自接手。
　　“韩非先生在前朝，你在后宫，你们兄妹互相扶持，有何不好？”嬴政顿了顿：“何况寡人知道，你与韩王并不和睦。你在秦国常伴寡人身侧，若是诞下孩儿，韩王怕是要整日上赶着巴结你……届时你不予理睬，也算是替你母亲遭受的薄待出了口恶气……”
　　连她母亲的事都查得一清二楚。况且秦王求娶后，早就被韩王“委任”替管氏立传的宗正才刚醒过来了一样，对早已去世多年的管氏又是追封又是立传……说起来，管氏的身后事还是借了秦王这个好女婿的光。
　　不过他的话确实有理。
　　她对韩国的记挂，无非是出自流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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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良子：喵喵喵？我怎么又躺枪了？？？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这章标题皮了一点哈哈，毕竟是陛下的喜事，咱们也跟着乐呵乐呵好了~
*小庄兄妹看月亮这一点是祖传的，鉴定完毕，是亲兄妹
*旒冕：天子十二旒，诸侯九旒，上大夫七，下大夫五。嬴政这时候还是诸侯王，所以只能戴九旒
*注意，这里青鸾宝贝对小猪蹄子的称呼已经从“麟儿”改成了“姬一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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