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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9)小不惜 ...

  •   次日,整个陵安都知道了,太子孟澄裕因一己之私,罔顾渊明百姓性命,纵火烧城,欺君罔上,褫夺太子封号,贬为庶人,流放两千里,终身不得回京。

      这个旨意一下,别说全城百姓哗然,就连那打听着内情看势头的王孙贵族都目瞪口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这么快就下了定论,而且先前居然半点风声都没透露出来?

      原先支持太子的人亦是人人自危,生怕因为太子一事牵连到自己,可怜这些朝中大臣,先前沈书行的事都还没喘口气呢,现在太子又出事了,皇上也趁着这股子劲儿,提了不少新人上去。

      那些在官场上混了半辈子的老人一看,要么是些又轴又硬,不懂变通,只管做事,一直没得晋升的老古板,要么就是满怀抱负,天天想着开天辟地的后生。

      这些人一上去,先前有些老臣那套人情世故就不管用了,有些盘踞多年的世家,靠着联姻亲家搭起来的大网,更是被这一变故简单粗暴的砍断了,先前的方便统统不见,不少人费尽心思在朝中养起来的势力更是一夜之间变的支离破碎,经此,朝中不少人都变得谨小慎微了起来,不光手脚干净了,就连宴请都变得少了。

      正是因为这件大事,这就导致后面的两个裁决,没多少人关心。

      一个是御影司洛潇潇因一时糊涂,做假功,但念其救渊明百姓有功,罚一年俸禄,遣去边陲从军行医一年。

      另一个就是威武侯穆凡尘,经查证,确实是为偷梁换柱,届时穆凡尘正值年幼,经查乃御影司当年办事不利,御影司涉及之人皆依律罚处,穆凡尘削去其爵位,贬为庶人,又因其护金州有功,赐赏,穆凡尘自请从军镇守边疆,准,封关都尉,年后前往金州任职。

      叶疏林谈完生意回来,带了好看的小衣服来给自己闺女,恰好元满和葫芦都在,叶疏林就把这件事跟元满说了,李博衍和葫芦两个人压根就不关心什么太子朝堂,那些东西在他们眼里还没有给小闺女换尿布来得重要。

      叶疏林跟元满说完之后,元满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惊讶,只是淡淡的听他说完,点点头,回了他一句:“哦,这样啊,晓得了。”

      叶疏林看着元满这个样子,突然想到了什么,试探的问了一句:“师父,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元满不可置否的看了他一脸,叶疏林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怎么猜到的?师父你是怎么晓得皇上不会保孟澄裕的?”

      “呵。”元满笑了:“你这是偏见。”元满知道叶疏林是什么意思,他在想,孟澄裕是太子,皇上好面子,又是孟澄裕的父亲,孟澄裕屠杀百姓是丑事,皇上一定会尽力遮掩来保他,可他们好像都忘了,皇上最重要的永远都是一国之君。

      “咱们这位皇上要的一直都是名垂青史,名垂青史的好皇帝一定都是爱民如子的,再说了,你难道忘了?皇上可是要打战的,你知道渊明这一把火烧了皇上多少将士吗?”不然,皇帝也不可能这边逼迫沈书行,那边悄悄往渊明送草药了。

      “更何况,渊明这么大的事情若是没有处理妥当,传到其他地方的百姓耳朵里,会是什么后果?说皇上徇私枉法,为君不仁都是小的,你说,会不会有人看孟澄裕脱了罪,觉得山高路远就阳奉阴违?”

      “处理了孟澄裕也算是敲山震虎,皇上要打战本来就容易让百姓怨声载道,若是下面的人还不老实,百姓不稳,皇上外面的仗还没打完,自己家里先翻了天了,若是因为皇上并未重罚孟澄裕,百姓看着皇上不顾渊明百姓死活。会不会也觉得自己命如草芥?到时,敌国再有有心人做做文章,边境会如何?就不用我说了吧?”

      “咱们皇上想名垂青史,就得高瞻远瞩,防微杜渐是要做好的,孟澄裕嘛,聪明,就是皇亲国戚坐太久了,高人一等习惯了,习惯了往下看人,自然也就看不远了。”

      “咱们皇上先前还是吃过些苦的,有些东西看的也算清楚,再说了,皇上他正值盛年,膝下子孙众多,悉心教养下,出类拔萃的从不在少数,孟澄裕并非一枝独秀,皇上也没必要为了这么个儿子,搞臭自己的名声。”

      “沈书行和孟澄裕从不明白,咱们皇上的野心,从不困于大靖疆土之内。”

      叶疏林听完元满的话,突然觉得,这世上怕是没有比元满更了解当今皇上的人了,难怪她能全身而退,叶疏林这一刻甚至觉得,元满是不是因为提前知晓了朝中即将巨变才急流勇退,抽出身来的?

      但是比起这个,更让叶疏林吃惊的是皇上的气魄和决断,他没想到仅要不要处罚太子一事,皇上居然能想得如此深远,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一件事里居然就有如此多的考量?再想想皇上趁势提上去的那些官员,可见皇上并不是随性而为,而是早就思量好了后手才雷霆出击的,且一击即中。

      叶疏林思及此不禁反省自身,近来他日日出去谈生意,本来他以为自己已经大有长进,说话做事做得已经很周全了,可是和这些前辈一比,还是不足啊,他思量的还是不够深远啊。

      “哎呀!不是这样的!”李博衍从旁边炸开的一句怒吼,把叶疏林给拉了回来,接着就是小闺女哇哇的哭声。

      李博衍看见自己闺女哭了,很不怕死的一巴掌拍在葫芦拿着尿布的手上,恶狠狠的说:“你看你!小不惜哭了吧!”

      不惜是小闺女的名字,取自李白的《少年行》,赤心用尽为知己,黄金不惜栽桃李,名字是叶疏林取的,跟着叶疏林姓,叶不惜。

      本来叶疏林是想让叶莽给小不惜取名字的,按照他们叶家的传统,小辈的名字应该由家中的长者来取,还要根据族谱来取字,可是叶莽死活不认小不惜是自己的孙女,只能作罢。

      说是让元满来取,元满说自己命薄,还是算了,至于李博衍——叶疏林还是自己来好了,所以最后定下了这个名字。

      葫芦冷眼看着李博衍,手一抬,一块有着温热液体,湿漉漉的布料就罩在了李博衍脸上,李博衍一把扯下小不惜的尿片瞪着葫芦,葫芦白了他一眼,继续低下头,执着的要给孩子换尿片。

      李博衍打不过她,也拦不住她,急了,哭丧着脸嚷道:“师父!你不管管吗?你徒孙要被她玩死了!”叶疏林走过来,看着哭得小脸通红的小不惜,在看看认真专注的葫芦,也只能求救的看着元满。

      元满往他们这边打量了一眼,蹙着眉说:“嗯——我也拦不住啊,你是知道的,葫芦多倔啊,要做的事,谁拦得住啊,我看也伤不了,要不——就让她换一下?”听起来是在商量,但是他们有的选吗?

      李博衍和叶疏林只能着急地站在一边看着葫芦换,两人想上手指导一下,手刚伸出去就被葫芦一眼瞪了回来,两人只能老老实实的站着了,没办法,元满说的对,葫芦确实倔。

      想做的事情不论做不做得到,都一定要做好,还像个孩子一样,对什么都有好奇心,元满说,这是因为在鬼楼呆久了,后来没了约束,自然对什么都好奇。

      这番说辞,叶疏林曾怀疑过,因为神情却永远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眼睛里像是永远装着一把的刀子,还是稍有不慎就会划破你的脖子的那种,就像上次,葫芦不知道从哪里捡了一只小野猫,抱回来养,一副冷漠肃杀的样子一本正经的顺着猫毛,叶疏林真怕下一刻葫芦就把它的脖子掐断,你看那只猫,都快都成抖成筛子了。

      那只猫肯定是害怕了,所以它跑了,葫芦为了找它把整个四海镖局都快掀翻了都没找到,让叶莽因为这事骂了好几天人,后来葫芦越闹越过,最后还是元满不知道跟葫芦说了什么,葫芦把好奇心转到了小不惜身上。

      葫芦也是很有耐心,想做一件事了就真的可以闷头学,先前照顾小猫可以学,现在照顾小不惜也可以学,学的还挺快,就有一点不好,说好听了是执着,说难听了就是轴,要做的事情就非要做好才肯罢休。

      就说她看虎头鞋可爱,非要给小不惜做一双,不眠不休地熬了三天,叶疏林看得心生愧疚,自己没办法和葫芦沟通,就去找元满,哪里知道元满跟他说,随她去吧,葫芦想做的事没人拦得住。

      元满这样说了,叶疏林也就只好作罢,没想到三天之后,葫芦真的做了一双虎头鞋出来,灵动可爱,又看看葫芦什么事都没有,叶疏林才放下心来,后来叶疏林才知道,葫芦在鬼楼的时候,和元满出任务,有时候为了盯人几天几夜不睡觉的早就是家常便饭了,现在有水有饭,不吹风不淋雨比那时候不值好多少,熬个几天的,自然不在话下。

      这一转就出大事了,葫芦是真的不适合照顾孩子,每次小不惜在她手里都要狠狠哭上一通才肯罢休,可是她怎么照顾孩子的,叶疏林和李博衍也不是没看过,是对的啊,怎么就是不行呢?就比如说现在这个换尿布,手法也算轻柔啊,小不惜怎么就哭个不停呢?

      李博衍在旁边手一环:“见了鬼了,每次都这样,她听不见我们听得见啊。”

      元满撑着下巴漫不经心的说:“大概是葫芦身上杀气重,吓着小不惜了吧。”

      李博衍应和到:“我觉得也是,她以前杀了............”叶疏林一胳膊肘捅李博衍肚子上,李博衍噤声了,看着叶疏林瞪了自己一眼又摇摇头,瞟了一眼葫芦,明白了,然后委委屈屈的把脑袋靠在叶疏林肩上,哼唧自己肚子疼。

      叶疏林无可奈何的笑了笑,伸手给他揉肚子,李博衍乐呵呵的,呼出来的热气打在叶疏林的脖颈上,暖得他有些恍惚,他做梦都没想到,他居然就和李博衍这样光明正大的住在了一起。

      几天前,叶疏林抱着小不惜带着李博衍和几大箱子金银财宝强行闯入四海镖局的时候,叶莽都快气死了,吩咐人把他们连行李带人一起扔出去,还没来得及动手呢,元满就领着人来了。

      还不是普通人,全都是和四海镖局有过来往,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人一来,元满就说:“今日,请各位请来是做个见证,四海镖局的少当家在渊明时,救了我徒弟李博衍的命,今日愿归入四海镖局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为报四海镖局恩德,我这里有些俗物,上不得什么台面,希望叶当家不嫌弃,能尽数收下,江湖上都说叶当家高义,想来定能全了我师徒二人一番心意。”

      叶莽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架,元满是什么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叶莽要是还拒绝就是他不知道好歹了,叶莽只能咬碎了牙的将李博衍迎进了四海镖局。

      再加上那些来做见证的,个个都看见叶疏林手上抱了一个孩子,再想想四海镖局这一年似乎没传出什么喜事过,当时面上不显,后来就传出了四海镖局叶疏林叶当家养外室的消息,周家本来就有意退亲,更是借着这个由头解了两家的婚约,叶莽也不是能三番两次拉得下脸的人,也就同意了。

      只是每次见到李博衍都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李博衍根本就无所谓,他能天天和李博衍在一起,开心快乐着呢,才没有功夫管叶莽待自己如何。

      元满给他们想的这个办法,虽然不要脸了一些,可是目的是达到了的,至于为什么只说报恩不说李博衍和叶疏林的关系,叶疏林也是能想明白的。

      叶疏林这一辈子是无法抛弃自己的亲人和四海镖局的,他既想要父亲的认可,也想和李博衍长厢厮守,既然如此,就不可太过冒进,若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破他和李博衍的关系,他父亲大概会为了四海镖局的名声将他打死吧。

      虽然叶疏林很想说自己不在意他人的眼光,可是没办法,有时候就是不的不在意他人怎么看,可叹他家现在风雨飘摇,他实在是没有底气也不敢再折腾它了。

      只是有些委屈李博衍,可是李博衍不在乎,在他看来,不论是以什么形式陪伴在叶疏林身边,是夫妻,亦或是下属,都只是一种形式而已,不在于是什么形式,而在于我在你身边。

      葫芦这边终于换好了尿布,看着那叫一个满意,满意到伸手抱着小不惜就要出去溜达,李博衍连忙拿着小斗篷追出去,小不惜要是受凉了,叶疏林又要一宿一宿的心疼的睡不着了。

      叶疏林笑看着两人打闹,正要追出去,元满在他身后问了他一句:“你有听到谷小少爷那边的动静吗?”

      谷城这事他们出了事的第二天就知道了,叶疏林还去看过他,问他是什么情况他也不说,叶疏林很着急,因为他想帮谷城,他记得谷小少爷以前不是这样的,谷城只说不想连累他们,他自己的事情,他自己会处理妥当,剩下的,就什么都没说了,叶疏林也就只好回来了。

      叶疏林回答元满说:“快过年了,他家里人好像在筹银子,想着,把人赎出来过个年。”叶疏林想了想,问元满说:“师父,你看,我们能帮他吗?”

      “帮不了。”不出意外的答案,那天叶疏林看过谷小少爷回来之后就问过元满,元满也是这么说的:“那人没有诬告,全是事实,你说,要怎么帮?”

      叶疏林叹了一口,出门去找李博衍和葫芦去了,希望两人不要闹起来,不然李博衍又要被打了。

      元满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不经感叹:“要过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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