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吴三梦

14、第十四章

　　第二天他一走出房门就看到小牛一脸欣喜的等着，看到他出来献宝似的走近了说：“少爷，去吃饭吧，今天的早饭准备的特别好。”
　　虽然伏雪亭不重口腹之欲，什么东西都吃，但是如果可口的话他确实会多吃一些，来到金安县以后，这里的伙食和席府想比实在是差的太多，他这两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
　　等进了饭厅以后，就发现今天的饭食确实和前几天想比大有进步，难道是府里新请了厨子？
　　正当他满心疑惑的时候，他开始动手拿了一个小芙蓉包吃，才咬了第一口就发现了不同，这味道和席府的厨子做出来的一样。
　　席三墨来了吗？
　　小牛在一旁一脸嬉笑地说：“怎么样少爷，不错吧？这可是咱们席府的厨子啊。”
　　虽然心中震荡，但是伏雪亭还是平静地问：“他怎么来了这里？席府不用他忙了吗？”
　　和自己不同，席三墨这个人在吃上可以说是极端挑剔，只要一点不合口味，他是宁愿饿着肚子也不会吃一口饭的。
　　“席少爷知道您这两天都吃得不好，所以才派了他过来。”
　　伏雪亭忍了忍才没有把芙蓉包扔到地上，虎着脸说到：“胡闹，你怎么什么消息都往京里送？下午就把厨子送回去。”
　　小牛还想再说什么，被他黑着的脸色吓的去了厨房打发人回去。
　　从小到大，饮食起居席三墨无一不操心，自己刚开始读书的时候，书院里都是已经读了十多年的人，只能昼夜勤学才能赶上，有一次为了在年终考试的时候考好，通宵在书房看书的自己染上了风寒，席三墨不仅衣不解带地照顾自己，一日三餐都要亲眼看着自己吃下去。
　　甚至，每天到了夜深，就会亲自去书房把自己带回去。
　　他在这里想着席三墨，京城里席三墨也正在想着他。小牛按照自己的嘱咐，每天早晚都来一封信报平安，虽然只是在百里外的京郊县，但是他还是担忧不已。
　　看到心中说县里的百姓对伏雪亭很是信服，县衙里的小吏们也很可靠，自己才稍微放心了些。
　　但还是把席大刀和席二文拉过来一起喝酒，席大刀很不解地问：“雪亭一切都好，你不该高兴吗？怎么还这样一幅忧心忡忡的样子？”
　　席二文给大哥夹了一大块肉，让他少说话，自己却调侃到：“还不是看着他在仕途上前途光明，想到自己的小心思，觉得难受了呗。”
　　席大刀叼着肉，努力地嚼碎咽下，急忙在下一块肉递过来之前问；“什么小心思？老三你有什么想不开的，说出来哥哥们帮你分析开解。”
　　席二文看席三墨那为情所困地痴情样子，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就不能有点出息？断袖怎么了？前朝那个鲁丞相也是断袖，还官居一品呢。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不就是怕他在官场受委屈吗？有了席家这座靠山，哪个不长眼的敢动他？再说那家伙一直一副羊羔模样，你还不了解吗？他就是个狼崽子的性子，谁能欺负的了他？”
　　“那……那万一他……他不喜欢我……他心里有别人呢？”
　　席大刀手里的菜不小心掉了。
　　这个人是谁？这绝对不是自己家三弟，十三岁从学堂退学，自己出去经商，将军父亲把棍子都打折了两根，他愣是一声没坑，在商场上都说他手段强硬。
　　不会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吧？
　　席二文也是一身鸡皮疙瘩，他动手揉了揉胳膊，忍着恶心说到：“你少在这装什么害羞的大家闺秀，跟个小姑娘一样，看得我牙疼。”
　　“什么时候叱咤风云的席三少这么胆小如鼠了？”
　　席三墨最受不得别人激怒，他一口把杯子里的酒喝完，豪气满怀地冲着两个兄长说到：“你们等着，我一定能成功的。”
　　席二文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说：“好啊，那我们就等着喝喜酒了。”旁边席大刀还没反应过来，偷偷拉着席二文地袖子，问要不要请个道士来给三弟驱驱邪。
　　不管他们三个人怎么疯闹，在金安县的伏雪亭一无所知，他还在思考郭三案子的不合理之处。
　　昨天商春兰表现的伤心欲绝，这在一般妻子是正常的，可是她一头想碰死在郭三面前却是不合情理的，听看守的丫头说，半夜商春兰还试图去停尸房，只是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她女儿才五六岁，肚子里的孩子快要出生，她死了以后婆家没有其他亲人，娘家父母也已经老迈，就算是再伤心她也应该考虑自己的孩子，不可能一意寻死。
　　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他本来准备先把人送回去，等她身体情况稳定些了再问，谁知道吃过早饭商春兰自己来找他了。
　　她一见面就跪在伏雪亭面前，求着伏雪亭要把尸体带走，无论周围的人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
　　这么在乎尸体，感情又并没有他们之前说的那么好，伏雪亭故意顺着她的话说到：“郭夫人请不必伤怀，本县已经从京城大理寺请了仵作，下午就能到，他人是断案神手，什么尸体他一看就能明了死因。等查验完了，就能让夫人带走尸体安葬。”
　　商春兰被他这样一说，不仅没有停止哭闹，反而哭得更大声了：“我相公好好的人，太爷您怎么不让我们安葬啊，官府不能这样欺负我们啊。”
　　她这样不停的哭，小姑娘也跟着娘哭，但是听明白她娘的话以后却说到：“娘，我们走吧，让爹他自己在这里。我们回家好不好。”
　　虽然小孩子不懂生死，可是这个年纪应该正是粘人的时候，对父母应该很是亲近，不该是这种态度。
　　难道这郭三平时打媳妇的时候是当着孩子的面？
　　师爷看着这一大一小闹的不像话，让人把郭三媳妇拉起来，自己上前去把小姑娘抱起来。
　　谁知道他刚一碰小姑娘，她就大喊着疼，还不停的叫着娘，师爷虽然势力了些，但是家中有个小女儿才把她抱起来哄哄，绝对没有碰疼她，但是小姑娘的喊声又不像是假的，如果说刚才还只是委屈地哭，那么这会儿的喊声可以说是凄惨了。
　　师爷正想着再哄哄她，就听小女孩喊了一句“爹，不要……”
　　还以为这小姑娘是想爹爹了，师爷骗她到：“你爹爹睡着了，丫头不哭了啊。”
　　他话说完，手里就是一轻。
　　刚才还在苦恼着的商春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她把女儿抢回去，捂住孩子的嘴，眼泪流了满脸，女儿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让自己说话，但看到娘哭了，还是伸出小手替她擦眼泪。
　　商春兰抬头看了看伏雪亭，这县老爷的表情还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可商春兰就是觉得他什么都知道了，这次再跪倒地上她脸色很平静：“大人，民妇愿意招供。”
　　这下周围包括和商春兰一起来的周大嫂都惊讶了，她怎么会是杀人凶手呢
　　伏雪亭让师爷准备纸笔记录口供，有人把东西拿过来，师爷找了张椅子坐下就准备记录，伏雪亭却开口让他们都出去。
　　“大人，这……记录口供，不能只有一个人在。”
　　伏雪亭却说到：“出去，我记录就行了。”
　　众人不敢违背他的意思，等大家都走了，连小姑娘都跟着邻居周大嫂出去玩了，伏雪亭让商春兰站起来坐下慢慢说。
　　商春兰这才开始讲，原来从她成婚那天开始丈夫郭三就开始虐待她，在平时动手打骂都是正常，甚至连她怀孕时都不能幸免。
　　自己也回娘家哭诉过，也想着求郭三何离，可是郭三追到娘家说如果敢离开一步就把自己全家都要杀死。
　　她娘家没有兄弟姐妹，生怕自己死了不要紧还要连累父母，而且父母也劝她，等孩子出生了，男人就能收心长大了。
　　谁知道等着孩子一落地是个女孩，郭三嫌弃自己不能给郭家传宗接代，而且生了小妞之后一直没了动静，更是打的厉害，有时候连小妞都逃不过他的毒手。
　　这次自己又怀了身孕，她回娘家偷偷请人看了，都说是个丫头，想着郭三说要是个丫头就要把她杀死，再把她爹娘也弄死，她就害怕。
　　“所以你就杀了他？”
　　商春兰摇摇头，她虽然害怕恼恨，但是从小就被告诉丈夫就是自己的天，天塌了自己还怎么活呢？
　　真正让她下决心动手是那天郭三说的话。
　　郭三又喝得醉醺醺地回到家，一看到家里两个女的就烦，上去踢了商春兰一脚：“你肚子最好争点气，连个蛋都不会下的东西，我娶你有什么用？”
　　旁边的小妞看他又打她娘，伸开胳膊站到两人中间，奶声奶气地说：“爹，你不要再打娘亲了。”她还回过头对着商春兰说，“娘，妞妞保护娘。”
　　郭三看她的样子伸出手照着脑袋打了一巴掌，说到：“喝老子的吃老子的，现在还敢跟老子对着干？我告诉你们，你要是生不出儿子，我就让小的生。”
　　商春兰被他吓得不敢多说一句话，只把小妞抱在自己怀里，不让她说话，怕再惹郭三生气。
　　等到了第二天，她特意去买了酒又买了些药下了进去，哄骗郭三说自己去县城找大夫看了，说肚子里是男孩。
　　郭三也没想她一个女人大着肚子是怎么去县里，只顾着高兴自己要有儿子了，等他喝醉以后就更是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商春兰手里拿了一个自己之前做的娃娃，这本来还是为了求儿子做的，短短的头发胖胖的脸，把娃娃放在郭三面前，嘴里问他“要不要抱抱大儿子啊”，一边把人往井栏边引。
　　等到了井边，她故意把娃娃藏在身后，惊慌失措地对郭三说：“儿子掉井里了，快去救儿子啊。”郭三还真以为自己儿子掉水里了，什么都没想就跳了下去，但是他喝醉了，手脚笨也喊不出声，很快就没了动静。
　　等确定人已经死了，商春兰才急匆匆地回屋，到第二天天一亮就回娘家去了。
　　“大人，我都交代完了，民妇自己知道这是死罪，不敢求大人饶命，还请大人照顾一下我那苦命的女儿。”说完从身上掏出一把剪刀。
　　伏雪亭把剪刀抢了过来，劝到：“你这种情况朝廷是有先例的，罪不至死，但是首先要能找到你每次被打的证明。”
　　商春兰说：“哪有什么证明，被丈夫打骂这么丢人的事情哪里会告诉别人。”
　　把一沓子纸递给她，商春兰茫然地抬头看了看，伏雪亭解释到：“这是你每次被打是大夫的看诊记录，他都留着，本官昨天已经命人抄录过来，你还是先安心养胎吧。”
　　最后因为商春兰还有身孕，只能先收押在监狱里，等她生完孩子要受杖刑三十，罚银五贯，还要流放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