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吴三梦

13、第十三章

　　伏雪亭问完了话，正想让商春兰回屋，就听到她哭泣着问到：“大人，民妇能不能把相公的尸体带回来？”
　　这也不是伏雪亭故意把尸体扣着，而是要等临县的仵作过来再查验一番，但是骤然丧夫伤情也是可以体谅的，他和商春兰商量到：“现在尸身还在县衙，夫人如果想要再见等本县回去时可以一起，我会派人再送夫人回来。”
　　“这……”商春兰有些迟疑。
　　就在这时，那个特别能说的邻居走了过来：“春兰啊，你要是怕大着肚子不方便，我跟你一起去。”
　　这样确实更稳妥些，又在郭家看了一会儿伏雪亭就带着人往回走。
　　只有一辆马车，小牛只能去外面坐着，把位置让给大肚子的商春兰和那位邻居周大嫂。坐在马车上，听着外面小女儿和小牛你来我往地斗嘴，她的情绪放松了些，连周大嫂也少了一些见到县官时的拘谨。
　　伏雪亭趁着这会儿和他们聊了起来，先是斟酌地说：“郭三出事的时候夫人人就已经在娘家了，怎么让夫人大着肚子一个人回娘家呢？”
　　周大嫂人快最快地说：“小两口那天拌了两句嘴。”
　　“不是说夫妻二人关系很好嘛？怎么还吵嘴？”
　　那周大嫂一脸过来人的表情说：“大人还没有成亲吧？”看着伏雪亭没有因为她的打趣生气才继续说，“一个锅里吃饭，总有牙咬舌头的时候，不过是回去两天，过几天郭三还得和以前一样去接去。”
　　那商春兰一直在旁边不吭声，但是也没有否认，还是不是点头附和，证明周大嫂说的对。
　　伏雪亭追问到：“郭夫人经常回娘家吗？”
　　这下周大嫂却卡了壳：“这……这……成亲这么久，总吵过几次架呗，我跟我家那口子，三天两头的打呢。”
　　伏雪亭点点头不再问，等到了县衙以后却立刻安排人去了商春兰的娘家。
　　到了衙门，伏雪亭也没有离开，而是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停尸房。
　　停尸房朝北，而且没有窗子，就算是白天也阴森森的，里面就一具郭三的尸体，正停在屋子中间，前面有衙役放了香炉，还烧了四根香。
　　商春兰扶着肚子，手里拉着女儿，右手掀开尸体头上的白布。一看到郭三那胀大的头颅就哭跌在地，小女儿也被吓得哇哇大哭。
　　等两人哭得累了，周大嫂上前去把人拉了起来，说：“人已经这样了，上柱香吧给他。”
　　商春兰接过香，让小女儿跪下给父亲磕头，又趴在前面呜呜地哭，周大嫂劝到：“他狠心走了，你就不要太为他伤心了，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
　　正在劝着，不提防那商春兰自己往前一挣，头使劲磕在厚厚的板子上，一下子血就冒了出来，衙门里请大夫治伤又是一通忙乱。
　　最后大夫还嘱咐说怕伤了胎气，最好安歇一晚不要乱动，这下只能安排三人住在这里，幸好来之前都安排好了，要不然还得派人回村一趟。
　　临睡觉前，伏雪亭把小牛叫了过来，问到：“让你去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他有意把人叫来，就是想让周大嫂他们离开家，见到郭三本人放松戒心，又让小牛在吃饭的时候和周大嫂套话。
　　小牛还是第一次被委以这样的重任，用力直了直身子回话说：“问了，说是这商春兰向来贤惠，而且胆子很小。”
　　“胆子小？一般新娶的媳妇不都这样吗？”
　　小纯靠近了，小声说到：“那个郭三，不是个好东西。”说完往停尸房的方向拜了拜，念叨着“有怪莫怪”。
　　“快点说，不要啰嗦。”
　　“是，大人。”小纯回到正题上，“听说从刚开始成亲，这郭三就三五-不时的要打商春兰一顿，农村女人就算不敢还手，也是要哭一哭闹一闹的，就这商春兰，连哭都不敢。”
　　“这都是那周大嫂说的？”
　　小牛得意地回到：“是啊，我跟她说不会跟少爷说的，谁知道她就信了，不过也有可能她是酒喝多了。”吃饭的时候，小牛故意拿出一瓶酒，说是京城的荔枝酿，半瓶进了周大嫂的肚子，把话都挤了出来。
　　这时候，派到商春兰家的人也回来了，回话说是商春兰经常回娘家，而且每次她回到家以后他们家都会去村里大夫那里买跌打酒。
　　这样看来那周大嫂说的不是酒话，再加上商春兰身上的伤，村里里人的口供，那郭三又没有理由去井边，而且今天伏雪亭又特意试了试，因为郭家小姑娘才五岁，所以井栏特别高，喝醉的人没那么容易跌下去。
　　可商春兰看着确实没有作案的能力。
　　伏雪亭想得入神，猛的一台头不想撞上了小牛，奇怪他怎么还在这里，便问到：“还有事？”
　　小牛看到终于注意到了自己，埋怨地说到：“少爷，你怎么能这样做呢？”
　　伏雪亭心中奇怪，虽然这商春兰今天差点受伤，可是人命案子尸体没有仵作查验，是不能送还苦主家里的，这是朝廷的律法章程，自己也没有办法啊。
　　但是想到小牛还小又生来善良，也只能劝解到：“我知道商春兰今天发生了意外你心中肯定不舒服，放心，之后我会照顾好她的。”
　　这下小牛更生气了，简直可以说是不礼貌地喊了一句：“以后您还要照顾好她？那席少爷怎么办？”
　　这下伏雪亭就莫名其妙了，疑惑道：“这又有席少爷什么事？”
　　因为你和席少爷是要一起的啊，这女的算怎么回事？
　　但是他不敢说，也知道这话有些无理取闹，只能说到：“那商春兰我会让师爷安顿的，少爷你离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远一点。”
　　快走出门口了又加一句：“席少爷知道会不高兴的。”
　　“他怎么会知道？”
　　小牛不敢再留下去了，席少爷当然什么都会知道，因为我一直要写信给他随时报告你这边的情况。
　　等到小牛走了，伏雪亭又想了想案子，就休息了。
　　躺在床上却不由自主地想到席三墨，他会因为自己和女人有关系不高兴吗？
　　印象中好像确实有过。
　　那时候自己才十七岁，刚刚对席三墨有了模模糊糊的感觉，但是自己又分不清到底是不是断袖那样的喜欢，于是在同窗商量着去青楼尝尝鲜的时候自己也跟着去了。
　　到了以后，只是和那些女子坐在一起喝酒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同窗各自带人下去休息的时候，自己被那软软的手一拉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被两个人强行拉进房里，看着对方脱下衣服，漏出丰满的身材，他才能趁机夺门而出。身下一直安安静静的，这下确定了，自己确实是断袖。
　　出门的时候运气不好，正碰到和人来这里谈生意的席三墨，被一路提溜着衣领回到席府。当时自己还和他顶嘴，说是既然你能来我就能来。
　　气得席三墨罚他在门口站了一夜，第二天又好声好气地把给他赔礼，说自己是去谈生意，伏雪亭却是去找乐子，并且嘱咐他，不要和不三不四的女人在一起，如果真的有需要的话，自己可以给他安排。
　　他以为这样足够体贴了，却不知伏雪亭原本被罚还有些高兴，觉得席三墨这大概就是同窗们说的吃味了，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理由。
　　要是席三墨真的知道自己收留了两个女人在县衙会什么反应呢？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席三墨远在京城，没有千里眼顺风耳，怎么会知道这里的情况呢？
　　到了第二天他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年轻了，这席三墨还真是能随时知道这里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