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年华谁与度》冰琉璃。

6、第五章

　　第五章 青青子矜，悠悠我心

　　有的时候夏秉言很想认真的回一封信给他，事实上他这么做了。他把每一封认真回过的信都收在自己的U盘里，那些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那些他不想让任何知道的秘密。
　　思念是有的，但夏秉言懂得自制。他不像沈天择，那样张扬的说爱，那样无畏的说爱。也许沈天择还不明白GAY那三个字代表的是什么，如果他真正的知道，也许会选择放弃。
　　…………………………
　　…………………………
　　他知道他这一生势必伤害两个人，一个是爱他而他爱的，另一个是他不爱而爱他的。
　　可是，他还是安慰自己，人总是自私的，不是么？

　　又收到了沈天择发来的邮件。
　　老师：你还好吗？这边还好，不过还是不习惯。幸好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日子让我的菜做得越来越好吃，才让我在这里可以安全的活过每一天。
　　说实话，西餐的味道真的不怎么样，我受不了那种口味。
　　最近还是很想你，不知道你有没有想我——千万别说什么想不起来我的话，我会伤心的……
　　上次你说我词句重复，是真的吗？可是我真的很想你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心里很难过。
　　其实……也不能说是不知道为什么。
　　我们学校里，有一个女孩子自杀了，因为她的男朋友喜欢上了一个男生。后来她的男朋友受不住舆论也自杀了。
　　我想到了很多。
　　在国外如此，那么在国内呢？
　　怎么说起这么沉重的话题来了。。老师不会生气吧。。。
　　老师，你会等到我回来吧。其实真的不久的，五年……
　　对不起，老师，我知道我很任性。
　　下面是一张照片，依旧是沈天择的单身像。像这样的信，夏秉言每天至少都能收到三、四封。几乎都如同这一封信一样，语言混乱，文字忧伤。
　　夏秉言认真的看完了每一个字，却只淡淡的回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字。
　　沈天择已经走了很久了。久得似乎曾经发生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梦，一场随时都会消逝的梦。
　　有的时候夏秉言很想认真的回一封信给他，事实上他这么做了。他把每一封认真回过的信都收在自己的U盘里，那些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那些他不想让任何知道的秘密。
　　思念是有的，但夏秉言懂得自制。他不像沈天择，那样张扬的说爱，那样无畏的说爱。也许沈天择还不明白GAY那三个字代表的是什么，如果他真正的知道，也许会选择放弃。
　　好久没见到崔翼辰，可早上却接到了他的电话，说是几个朋友一起聚一聚。所谓的几个朋友，并不都是GAY，除了陈鸿之外，没有人知道他和崔翼辰是GAY并且还在一起呆过。
　　夏秉言从来没有尝试去找一个所谓“自己人”的圈子。他不喜欢把自己的一切暴露在别人的目光之下。
　　崔翼辰也同样不喜欢。
　　收拾好东西的时候，他站在窗口向下望。
　　去年的时候沈天择也在这里，也在……
　　他没有再想下去，转身出了门。
　　他不想再想起那个名字，更不想再想起有关那个名字的那些事，不想。
　　出了大门的时候，他看见了崔翼辰新换的车子。
　　崔翼辰正在对他微笑，副驾驶坐空着，后面坐着一个二十几岁妆容精致的女子，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便是他的妻子了。
　　夏秉言忽然想起他和崔翼辰分手时崔翼辰说的那句话：我的副驾驶座永远给你留着。
　　他笑了笑，觉得自己有点不正常。
　　然而他却真的坐到了那个副驾驶座上，而且坐上去的时候还觉得如果驾驶座上的人是沈天择会更好一些。
　　他果然很白痴。
　　崔翼辰的妻子舒缓有度，大方得体，在一群男人中间依旧挥洒自如。夏秉言有几分佩服这样的女子，心思细腻，晶莹剔透。
　　那次聚会之后，夏秉言总觉得有些东西已经开始变得透明起来。崔翼辰的妻子，那个叫做白瑜好的女子，面带微笑，然而微笑里，却是那般的透彻。
　　接到白瑜好的电话，夏秉言并没有过多的惊讶，简单的给沈天择回了一封邮件，然后去班级转一圈，和同事打过招呼，提前半小时下班。
　　约好的地方是崔翼辰所在公司附属下的餐厅，用夏秉言的话来说，不花钱的地方就是最好的地方，他并不介意种地方是和谁有关，和谁无关。
　　白瑜好对夏秉言的说法不置可否，挂掉电话之后安稳的补好妆出门。
　　夏秉言对于白瑜好的姗姗来迟并不意外。
　　在白天也依旧显得有些昏暗的屋子，袅袅的香熏蜡烛，暧昧的眼神，所谓的餐厅，不如叫做夜店更合适一些。
　　然而比起夏秉言的装束，白瑜好的打扮显然更适合这样的场合。
　　点了一壶磨卡，夏秉言却拒绝品尝。
　　“我不喝咖啡。”夏秉言推了推眼镜，微笑着问侍者有没有菊花茶。
　　侍者愣了一瞬，白瑜好挥了挥手，解了侍者的围。
　　“不喝咖啡的男人，真少见。”白瑜好说，“就像不喝酒的男人一样。”
　　夏秉言淡淡地道，“很不幸的是，我两样都占了。”
　　“为什么？”白瑜好好奇的问，她的表现并不像已经身为人妻的妇女，更多的像是一个初入社会的小女孩，懵懂而无所知。
　　夏秉言道，“我不想和我的身体过不去。”
　　白瑜好笑了起来，点头道，“夏老师真的厉害呢，怪不得连沈天择那样的人都会喜欢上你。”
　　夏秉言点了点头，“不过崔夫人也很了不起，别人眼里的家庭主妇，也比我想象中的厉害的多。”
　　夏秉言并不吃惊的表现让白瑜好有些惊讶，她怔了一下，微微的笑了起来，“和夏老师说话，真的是不费力气。”
　　“那么崔夫人想说什么？”夏秉言毫不客气地道，“如果是想听我与尊夫的情史的话，恐怕我得改天再给你讲了。”
　　“我不想听。”白瑜好微笑道，“我只是想知道夏老师态度罢了。”
　　“态度？”
　　“在某一天做某件特别私秘的事时候——我想你知道是什么事，翼辰叫了你的名字。”白瑜好笑得有些夸张，然后她似乎在模仿着别人的声音一样，轻轻的说了一声，“小言。”
　　“是这样叫的吧。”白瑜好道，“在他所有朋友的名字里，只有你的名字有‘言’这个字。”
　　“崔夫人的意思是。”夏秉言已经很清楚白瑜好的目的。
　　“我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翼辰的面前。”
　　夏秉言笑了笑，再次把眼镜向上推了推，“我对崔翼辰已经不存在爱情，所以崔夫人还请不必担心，至于再也不见崔翼辰，似乎真的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呢。”
　　白瑜好喝尽了最后一口咖啡，“我本就没想过，一次就简单的说服夏老师。”她站起身来，擦过夏秉言时微笑道，“我会再找你的。”
　　夏秉言淡淡一笑，道，“恭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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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老师……”从他刚到一中就主动和他接触的秦老师一向是非常的热心，“听说你现在还没有女朋友，要求太高了吧。”
　　夏秉言笑道，“说哪里话，一直都有想交女朋友的意思，只不过一直都没什么时间。”他顿了顿，“也可能是我不招女孩子喜欢吧。”
　　秦老师“呵呵”笑了两声，“才不是呢，有的是女孩子喜欢你。”
　　一直都有准备结婚的意思，既然秦老师已经提了起来，夏秉言不准备拒绝，于是做出奇怪的样子来，“不会吧！”
　　秦老师笑了笑，把他拉过来，贴在他耳边道，“数学组的那个于老师就很喜欢你啊。”
　　夏秉言怔了一下，“哪个于老师？”
　　秦老师“啧啧”道，“装糊涂是吧。”
　　夏秉言笑得很无辜，“我真的不太知道。”他忽然想起了一个女孩子，安静恬淡，温柔大方，“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高三五班的顾老师。”夏秉言微微一笑，“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男朋友。”
　　秦老师拍手道，“我说你怎么谁都不关心呢，原来早就心有所属了。正好，梦如是我妹妹的同学。”
　　夏秉言谢过秦老师，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叹了口气。
　　顾梦如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办是勤恳，为人大方，很是得体。所谓端庄秀丽温婉贤淑的女子也不过如此。
　　只是，很对不起人家女孩子呢。
　　对于他来说，结婚只不过是他人生中不重不轻却很必然的一步罢了，至于和谁结婚从逻辑上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他并不可能因为结一次婚就爱上一个女人。
　　也许，人都是自私的吧。
　　夏秉言不再去想那些，毕竟，没有人不第一个为自己着想些什么。
　　按部就班的过着日子，那天和秦老师谈话的事情很快就被夏秉言抛到脑后去了。白瑜好又找过他，不过对于夏秉言来说，白瑜好的到来也使他无聊的日子有一些调料罢了。而崔翼辰根本就不知道他妻子的事情，依旧光明正大的和夏秉言一起聊天喝茶。
　　“夏老师。”被人叫住，夏秉言回头，发现是秦老师向他招手。
　　没想到会在街上碰到秦老师，他走过去，预备寒暄几句便离开，却意外的发现秦老师身边秀丽的女子。
　　“今天本来和梦如商量一下这件事。”秦老师拍了拍夏秉言的肩膀，“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啊。”
　　夏秉言笑了笑，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巧遇，这个真的是巧遇。”秦老师推了推夏秉言，又对顾梦如道，“彦彦喜欢毛绒玩具你是知道的，或者你想送她些其他什么，让夏老师陪你挑吧。”说完，居然朝两人摆了摆手便先行离开了。
　　“呃。夏老师。”顾梦如微笑道，“没事的话，就替秦老师陪我吧。”她的话很得体，既不生疏，却也不过分热烙。
　　夏秉言道，“好啊，做革命的接班人。”
　　“你真幽默。”顾梦如道，“一直都听说过你，不过今天终于见到了。”
　　夏秉言微笑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百闻不如一见’？”
　　顾梦如笑了起来。
　　买了合适的礼物，已经到了中午，夏秉言很自然的提出了一起共进午餐的要求，顾梦如答应后，夏秉言选择了一家温馨而不夸张的餐厅。
　　顾梦如显然很喜欢这里，夏秉言合适的提了一些顾梦如喜欢的话题，很快就引起了顾梦如的兴趣，也开始健谈了起来。
　　聊着聊着就到了下午，夏秉言也很符合时间顺序的邀请顾梦如去某一家茶屋坐一坐。顾梦如惊讶于夏秉言对于茶叶的爱好，在她认为现在真正喜欢喝茶的人已经不多了。
　　二人边走边谈，话题已经开始深入了起来，直到了茶屋，夏秉言对于茶叶的了解更让顾梦如感觉到这个男人并不只是外表上的儒雅。
　　夏秉言觉得他们今天的深入程度已经够了，再继续下去就有些过，可如果不继续势必会让气氛尴尬起来，顺便就提起了茶。话题很自然的转移，顾梦如也越来越欣赏他。
　　可夏秉言感觉很累。
　　从卡夫卡到贝克特，从莎士比亚到A·坡，从张爱铃到琼瑶，从李白到纳兰容若，从米蒂到徐悲鸿，……
　　以前很沈天择在一起的时候，很自然，很轻松。
　　往往在一些时候，夏秉言总是想起一些不该也不能想起的人。
　　他叹了口气。
　　感情是无法控制的，但却是可以隐藏的。
　　于是微微一笑，继续和顾梦如进行着他应该做的事。
　　可怜的女孩子。
　　他今天最后一次叹息。
　　又一起共进了晚餐之后，天色已经不早了，夏秉言充当起绅士来，结帐后微笑着对顾梦如道，“我送你回家吧。”
　　顾梦如笑着拒绝了，“我家离这里不远。”她顿了顿，“我和我父母住一起。”
　　夏秉言挑眉道，“我不是登徒子，只送到楼下。”
　　顾梦如笑道，“难道送到楼上就是登徒子吗？”
　　“我的意思是。”夏秉言望着顾梦如，嘴角挑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在顾小姐对我放心之前，我不会冒昧送上楼的。”
　　顾梦如被他看得脸红了起来，听他那么一说，更是不知该怎么办。夏秉言一向很懂得进退，微笑着拦了一辆车。
　　车子开到小区门口，夏秉言一直把顾梦如送到她所住的那一单元，目送顾梦如进去，直到顾梦如在阳台上向他招手时，他才微笑着离去。
　　他装作自己刚才没有发呆，装作他刚刚没有把顾梦如当作沈天择，装作他这一天都没有想起过沈天择……
　　可是，只不过是装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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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我想你了……”沈天择第N次对着他偷拍下来的夏秉言的照片发呆。说不担心，绝对是假的，不冷不热的回信让沈天择多少有些失望，不过他还是在自我安慰——老师那样的人，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的！
　　追求他的人并不少，可是沈天择惟独喜欢夏秉言。
　　有的时候反思，夏秉言究竟哪里好？后来他发现，因为他喜欢夏秉言，所以夏秉言在他的眼里没有丝毫的缺点。
　　也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的吧。
　　只剩下最后一年，明年的这个时候，也许就可以回去找老师了。
　　老师会等他的。
　　老师说过，会等他回去。
　　每当他想到这里，心就会变得很柔软很柔软，柔软得要滴出水来。
　　老师……
　　四年转眼间就过去，流年似水，果不其然。
　　原本以为时间的过去，他就会淡忘曾经发生的一切，可是好象昨天才见过沈天择一样，事情的发展顺序已经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手机铃响，顾梦如。
　　顾梦如的意思很简单，让他去见她的父母。顾梦如认为三年的时间并不短，而且他们的年纪都不小了。
　　夏秉言明白顾梦如的意思，而这就是夏秉言当初和顾梦如交往的目的。而往往当时期望的东西即将到手的时候，心中却抹过一丝惆怅。
　　惆怅的原因，不过就是那个叫沈天择的傻子罢了。
　　顾梦如的父亲是S大退休的教授，平日里业余喜欢一些推理作品。前几天听顾梦如说起他父亲想买一套山村美纱的书，于是便去书店买了一套典藏版；而她的母亲喜欢战争文学，又给她了一套比弗的书（保卫斯大林格勒，诺曼底登陆，攻克柏林），总算觉得满意。
　　顾父是一位儒雅而又有些保守的老人。
　　至少夏秉言对那位老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如此的。
　　有着水晶镜片的花镜，一丝不苟的白发的坐在沙发上读书的老人。
　　比他顾父，顾母显得要活跃得多的多。
　　而二老对夏秉言的印象显然都很好，顾梦如去准备晚餐时夏秉言被顾父顾母留了下来。夏秉言知道他们的意思，为女儿把关罢了。
　　只不过是从基本的谈起，谈到职业，经历以及其他的一些东西。然后夏秉言就渐渐的把话题向二老喜欢的方向上引。
　　本以为一个化学老师不会知道什么的二老对于夏秉言的博学感觉到吃惊，因为不仅仅是在化学方面，无论是文学历史还是其他的什么，夏秉言的知识都相当的丰富。
　　三人的话题从生活慢慢推向历史，无论是史记还是论语，夏秉言总能说上一些，并且可以大量的背诵原文，并且对于一般人并不欣赏的二战，夏秉言对于B·J·G等人是相当的了解。
　　二老一直对夏秉言的人品问题很放心，如今见他谈吐得体博学斯文，便更放下心来。
　　夏秉言在心里叹气，不过他也很庆幸，很庆幸这三年里他从来就没有显示出他毒舌冷淡的一面，然而，真的很累。
　　有开始想沈天择了。
　　人么，挺犯贱的。
　　再看到白瑜好的时候，夏秉言正在金店为顾梦如挑选订婚的礼品。最终选中一条白金项链，刷卡之后突然就看见白瑜好站在一边的柜台上，挑选着什么。
　　过去打了个招呼，他看见那个一直打扮得素雅清秀的女子有着浓重的疲倦。
　　“我和翼辰，要离婚了。”白瑜好笑笑，“我想再和你谈最后一次，就在我们第一次谈的地方。”
　　夏秉言答应了，然后目送着她走开。
　　“你前女友？”顾梦如半开玩笑似地问他。
　　夏秉言摇了摇头，“我朋友的妻子，他们要离婚了，我得劝劝。”
　　顾梦如点了点头，“这倒是，毕竟是一世的姻缘啊。”她忽然就顿住了，低着头，半晌才悄悄地道，“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明年吧。”夏秉言脱口而出，他本在想沈天择的事情，顾梦如一问他就自然的想到了沈天择明年回来。
　　有些懊恼，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明年结婚吧，然后再也不分开了。”
　　顾梦如点了点头，挽住了他的胳膊。那一刻夏秉言愧疚了起来，他对不起这个女孩子，对不起她那纯洁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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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见白瑜好，她依旧穿着三年前的那件衣服，坐在那个位置上，点了一壶磨卡。
　　“这件衣服我很久不穿了。”白瑜好笑笑，“我一直在想，也许我要把它扔掉了，可是今天还是穿了出来，也许，只是为了回忆。”
　　夏秉言安静的听她说话，并没有出声。
　　“翼辰知道了我找你的事……他几个月前来这里看偶然翻起监控录象时看到了你，然后就仔细的看，然后就……”她顿住了，没有再继续下去，掩饰性的喝了口咖啡，才继续道，“后来我们就吵翻了……我知道他……”
　　“别说了。”夏秉言打断了她，“既然那么痛苦，为什么还要说下去呢。”
　　“不甘心啊。”白瑜好的眼泪流了下来，“我不甘心，为什么他不喜欢我呢？只因为你吗？可是不是的，他不是因为喜欢你才不喜欢我，而是因为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他不喜欢女人为什么要娶我，我的爱情葬送在他手上，我的婚姻也葬送在了他的手上……”白瑜好已经有些歇斯底里，夏秉言只是看着她哭泣，他知道，自己和崔翼辰一样的卑鄙，为了一己之私，毁了一个女孩子的一生。
　　送白瑜好回去的时候，看到了崔翼辰。崔翼辰也同样的无奈，两个人默默的站在阳台上抽烟。
　　夏秉言已经很久不抽烟，几乎已经忘记了烟草的味道。青烟袅袅间没有人打破这死亡的安静，只任由夜晚慢慢的降临。
　　后来，崔翼辰说，他明天送白瑜好回娘家。
　　夏秉言叹了口气，他知道，这并不是可以挽回的婚姻。崔翼辰的错误，远远比一个丈夫背着妻子出轨要大得多的多，这种错误，也一如他自己。
　　可是有的时候，生命往往只给人一次选择的机会。当受害者是别人或者是自己的时候，人们往往都会把受害者选择成别人。
　　那天又接到沈天择打来的电话。
　　沈天择说，老师，我马上就回来了。
　　崔翼辰对此只抱以冷笑，“小言，你自己做的事，自己看着办。”
　　夏秉言把冰镇的啤酒贴在脸上降温，一言不发。
　　陈鸿对夏秉言和沈天择的事情格外的关注，而他的喋喋不休被夏秉言，“我要结婚了。”这短短的五个字给打回。
　　陈鸿怔了片刻，“你要结婚了？”他重复着，“你要结婚了？你们都结婚了……天！结婚真的那么好吗？看我现在的样子，很好吗？”
　　夏秉言没有理会他，出神的望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陈鸿用向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夏秉言，“你又不喜欢女人。”他顿了片刻，猛地想起了什么似的，“你不喜欢女人又为什么要结婚？”
　　夏秉言没有理会比更年期的老男人还有唠叨的陈鸿，天花板还是那么好看，就像是新的一样，可是一切，都只不过是旧颜新妆罢了。
　　啤酒已经温热了的时候，陈鸿才停止说话。
　　“完了？”夏秉言淡淡的问着，陈鸿狠狠的一口灌下半罐啤酒，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喘气。
　　崔秉辰作为一个很尽责的主人从冰箱里又取了几凭酒出来丢到陈鸿的旁边，陈鸿也不客气，立刻又开了一瓶。
　　夏秉言站起来，把已经温热的啤酒丢到冰箱里面，回来时又从陈鸿怀里扯了一瓶酒出来贴在脸上。
　　其实脸已经很凉了，只不过人是恒温动物，体温往往很快就会恢复。
　　“你对不起那小姑娘。”陈鸿这样说着，“温柔体贴，这样的好姑娘，少了。”
　　夏秉言笑笑，陈鸿又道，“其实沈天择也是个好孩子，大有前途。”
　　“你这倒霉孩子。”陈鸿指着夏秉言说，“祖国的花朵都被你摧残了。”
　　夏秉言微微的笑了下，没有反驳。他向崔秉辰望过去的时候，恰巧看到了崔秉辰也在看着他，崔秉辰的目光深情里却有带着一抹忧伤，夏秉言偏过头，不敢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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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他的事，难道你就不能不管了吗？”沈天择对于自己的父亲并没有太多的耐心，而父亲打电话的理由也依旧只有一个，除了夏秉言之外，他们在电话里很少提到其他的东西。
　　在异国他乡，唯一能给沈天择安慰的也许就只是他在临走之前夏秉言说过的话，于是在这里呆了许久，似乎他对每一个对他有好感的人都敬而远之，而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一个朦胧的连誓言都算不上的话。
　　匆匆的挂掉电话，沈天择坐在电脑边做每一天都重复的事情——给夏秉言发邮件。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能收到，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在乎。
　　对于沈天择来说，夏秉言已经是他的天。
　　接到夏秉言的电话，对于沈天择来说，兴奋已经不能表述他的心情了。
　　虽然只不过是淡淡的几句问候，浅浅的几言关心，但沈天择觉得夏秉言还是想着他的，否则他不会打电话过来。
　　宋芷晴说，万事都是有变数的，你还不如放弃夏秉言。
　　沈天择对于宋芷晴的话已经彻底屏蔽，气得宋芷晴咬牙切齿却也奈何他不得。
　　宋芷晴给夏秉言打电话，告诉他，自己无能为力。
　　夏秉言只不过是长久的沉默，沉默过后宋芷晴听见盲音响起。
　　“谁打的电话，看你挂电话的样子，怎么那么惆怅？”刚刚结束与宋芷晴的通话，夏秉言就听见了顾梦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只要放下沈天择的事，回眸笑道，“我暂时还没变成琼瑶男主角，惆怅些什么？”
　　“是啊。”顾梦如半开玩笑地道，“不知红玫瑰与白玫瑰，夏先生更喜欢那个啊？”
　　夏秉言微笑道，“顾小姐是哪朵玫瑰，那么在下便最爱哪朵玫瑰。”
　　“贫吧你！”顾梦如嗔了一声，把手上拿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我妈做的蛋糕。”
　　“那么，多谢未来的岳母大人了。”夏秉言走过去接下她手里的衣服挂上，“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不是说陪我未来的岳父岳母去逛街吗？”
　　“少在口头上占我便宜。”顾梦如斜了他一眼，在沙发上坐下，懒懒地道，“累死我了，这还叫早？走了一天……不信你哪天去陪他们走走……那简直太痛苦了。”
　　夏秉言微微的笑，安慰了几句，铃声响起的时候，顾梦如已经靠在夏秉言身上进入半睡半醒的状态，听见声音，只咕哝了一声“谁啊。”
　　夏秉言把顾梦如的头放在沙发上，站起身到阳台去接电话。因为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上面显示的姓名是再熟悉不过的“沈天择”三个字。
　　“老师。”
　　“什么？”
　　“我想你了，你想我吗？”
　　夏秉言浅浅的笑，“太想你了，都想不起来你是谁了。”
　　“老师……你说你想我了好不好。”
　　“恩，我想你了。”
　　“老师？”
　　“什么。”
　　“你在听吗？”
　　“你在浪费电话费。”
　　“哦。”
　　“老师。”
　　“什么？”
　　“我想你了。”
　　“恩。”
　　“你想我吗？”
　　“恩。”
　　“老师……”
　　“什么。”
　　“没事，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电话变声的。”
　　沈天则没有理会他的话，径自道，“我马上就可以回去了，老师，你等我回去。”
　　夏秉言沉默了片刻，淡淡的说了声“好”。
　　电话挂断的时候，夏秉言静静的望着窗户发呆。
　　他知道他这一生势必伤害两个人，一个是爱他而他爱的，另一个是他不爱而爱他的。
　　可是，他还是安慰自己，人总是自私的，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