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年华谁与度》冰琉璃。

5、第四章

　　第四章 自古多情伤离别
　　“老师，你等我回来吧。”沈天择从后面抱住夏秉言的腰，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老师，等我回来。”
　　夏秉言微微一笑，暗忖：也许这一辈子，你我再也不会相见了。想着，未免也有些心酸，毕竟他对沈天择，并不是毫无感情的。心中虽如此想，口中却道，“好啊，我等你。”
　　“老师等我到什么时候呢？”沈天择问。
　　“等到你不装可爱的时候。”夏秉言一脸认真地说着谎言，而沈天择的信任却让他觉得别扭。他觉得自己有点像骗色之后突然逃跑的色狼。
　　沈天择笑笑，有些哀伤，“老师难道不知道，我向来这对你一个装可爱的吗？不过万一我回来，老师不要我了怎么办。”
　　等你回来的时候 ，自然是要成家立业的，怎么会想得到我？虽然这样想着，但口中却道，“只要你回来我就等你。”
　　“可是老师，你总喜欢骗人。”沈天择说。
　　夏秉言笑笑，自己不是骗人，只不过是隐瞒了有些事情而已，于是道，“我不骗人。”
　　“真的吗？”
　　“真的。”
　　“那我们拉钩吧。”说着，沈天择伸出小指，夏秉言只好陪他一起做小学生的约定。
　　老师答应过我的……
　　“沈天择……”
　　“什么？”
　　“这几年，我们先不要联系了吧。”
　　“为什么？”
　　“距离产生美。”
　　“老师……你要说实话。”
　　“你不觉得电话费很贵吗？”
　　“老师……你好过分。”
　　“我真的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我说你有你就是有。”
　　“我说我没有就是没有。”
　　“老师……你欺负我……”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
　　………………………………………………

　　以后的日子，似乎很甜蜜。
　　也许是沈天择终于放心了，也许是夏秉言放弃了他那莫名的坚持。
　　夏秉言不是从没谈过恋爱的毛头小子，在任何事上他都不会和沈天择争。沈天择虽说是痴情，但还是有着少年所独有的傲气和任性。
　　矛盾的激化，是因为某个人的某个暧昧可疑的短信造成的。
　　亲爱的：今天晚上过来吧，大家都在，好久没看到你，想死你了。如果不想看见我凋碎一地的芳心，老地方见。
　　发件人：崔翼辰。
　　沈天择就像发现了丈夫外遇的妻子一样，冷着脸一言不发地进了夏秉言的卧室。对于他没有敲门的突然进入，夏秉言有些不满。
　　“下次进来记得敲门。”夏秉言并没有抬头去看沈天择，只顾着做自己的事情。很自然的也就忽略了沈天择的脸色。
　　沈天择没出声，只把手机丢在夏秉言面前，夏秉言拿起来一看，正是那条短信。短信虽然是用崔翼辰的号码发出来的，但却明显不是崔翼辰本人。在以前他和崔翼辰交往的时候陈鸿就经常用崔翼辰的号码给他发这些肉麻的东西……陈鸿？！事情有点糟糕，陈鸿并不知道他和崔翼辰分手的事情。
　　“老师，需要解释一下吗？”沈天择靠在门框上，面色铁青。
　　夏秉言删了短信，似乎存心想让沈天择误会一样，淡淡地道，“解释的掩饰，掩饰等于故事。”
　　“是吗？”沈天择说，“可是老师，不解释等于默认。”
　　“那是你的事。”夏秉言说，“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需要解释的。一条短信而已，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你想怎么想就怎么想。”
　　“你的话说完了？”沈天择问。
　　“说完了。”
　　“可是我不觉得完了。”沈天择走到夏秉言面前，因为是站着的缘故，多少显得有些居高临下，“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以为你已经……可是没想到……”
　　“以为我已经什么，你没想到什么，都是与我无关的是事情。”
　　“什么叫与你无关，我们在交往好不好。”
　　“那就一定与我有关吗？你现在应该冷静一下，你太冲动了。”夏秉言推了推眼镜，“或者你应该去吹吹风，冲个冷水什么的。”
　　沈天择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临走时大力的甩上房间的门，没过一分钟，夏秉言就听见房门被以同样的力道甩上的声音。
　　“这就叫吵架？”夏秉言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他不会为任何人解释，哪怕那个人是沈天择也不例外。
　　乌龟的屁股就是规定，没有办法的事。夏秉言是一个注重原则的人，无论任何人，都无法动摇。依旧是那句老话，哪怕是沈天择，也依然不例外。何况，这里在偶然中还有些故意的味道。
　　在夏秉言的世界里，无论爱与不爱，都不存在例外这个字眼。
　　手机铃声很快响起，是陈鸿打来的。
　　“你和崔翼辰真的分了？”一开头，就是劈头盖脸的一句话。
　　“是啊。”夏秉言说。
　　“对不起……我不知道。”陈鸿的话音里有些尴尬。
　　“不过你这条短信来的好。”夏秉言淡淡地道。
　　陈鸿有些奇怪，“哪里好？”
　　夏秉言说，“你不但知道了我和崔翼辰跟我分手，而且导致我目前的男友和我吵架。”
　　陈鸿惊叫道，“不会吧。”
　　夏秉言很肯定地道，“会的。不过任何人和我吵架都是吵不起来的。”
　　“后果呢？”陈鸿抱歉地问。
　　“后果……”夏秉言叹了口气，“我准备一会儿去看看我的防盗门还能不能用，如果摔坏了的话只好换门了。”
　　陈鸿呐呐道，“那什么……不好意思。”
　　“算了。”夏秉言摘下眼镜，揉了揉因睡眠不足而导致酸痛的眼睛，“你总是跟崔翼辰混在一起，你女朋友不会生气。”
　　陈鸿道，“你以为有几个人知道崔翼辰是同性恋。”
　　夏秉言想了想道，“也是。不过你打电话干什么？扯家常？”
　　陈鸿道，“自然不是。今天大家在一起聚聚，所以叫你……你和崔翼辰闹很僵？”
　　“没有。”夏秉言道，“普通朋友交往。不过我倒是去不了了，前几天来了个检查团，闹得不得安宁，补了好几天的教案，我要睡觉。”
　　“男朋友跑了你还睡得着？”
　　“什么叫男朋友跑了……说那么难听……该是我的就是我的，不该是的就不该是。我不喜欢强求人家，如果他连一条暧昧短信都要和我闹得不可开交，这样的人交不交也没什么意思了。”夏秉言说着，倒也真的觉得沈天择小题大做，现在朋友之间发一些暧昧短信根本就不算什么，他真的不明白沈天择为什么生那么大的气。
　　“爱之深，责之切。”陈鸿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EQ为-200？”
　　夏秉言扯了扯嘴角，“我情商-800外加性冷感成吧，行了行了我睡觉。”说完，挂了电话。看了看天色，倒也有些为沈天择担心，这么晚了，他能去哪儿呢。正想着，又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人家又不是没有家，自己操心什么？没事闲的……
　　不过也许是突然缺了个人的缘故或者是其他的什么，陈鸿的话倒很灵验，因为夏秉言这晚，真的没睡好。半夜爬起来，咬牙切齿地给沈天择发了个短信：明天记得去上课。
　　发完了，绕着屋子转了几圈，依旧没什么睡意。
　　**************
　　沈天择漫无目的的在街上乱晃。已经半夜了，没有几个人。手机提示短信，是夏秉言发来的。沈天择心中一喜，那个人终于知道给他发短信了，不过短信的内容还是很让他生气，只不过就是淡淡的一句：明天记得去上课。也没有什么其他关怀的话。虽然说什么甜言蜜语嘘寒问暖的话并不是夏秉言那个人能说出来的，但只是这样不咸不淡的话还是让沈天择觉得失落。
　　算了，那个人能记得自己就不错了。
　　手机忽然响起，沈天择不认为除了夏秉言之外还有谁会在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接起就冲着电话叫了起来，“夏秉言你有没有搞错到底谁是你男朋友，崔翼辰已经和你分手那么久了还纠缠你干什么……”话音落在对方的一句，“我是你爸”上，沈天择顿时浑身僵硬，就好象在寒东腊月里穿着睡衣出门还被当空泼了一盆冷水一样。
　　“爸……”他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点颤抖。
　　“我知道夏老师是同性恋，但是不知道你们是那种关系。”沈父淡淡的说着，听在沈天择的耳里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我只是想告诉你，快考试了，用点心。”沈天择还未开口，他已经继续说了下去，“现在我有点明白了，你是为了夏老师才肯用功的吧，这么说我还要感激他？”
　　沈天择一听，从头冰到脚，“不用……”
　　“我觉得我想和他谈谈。”沈父说，“太晚了，休息吧。”
　　“哦。”沈天择答应着。心乱如麻。
　　“似乎你和夏老师吵架了？照你的意思，翼辰和夏老师也有一段。”
　　“爸。”沈天择打断了他，“行了，我挂了。”
　　*****
　　夏秉言的黑眼圈在眼镜的遮挡下并不太明显，但长期的熬夜还是让他有点头疼。庆幸的是沈天择还记得要回来上课这码事。
　　中午的时候，收到沈天择的短信，“老师，你办公室有人吗？”
　　因为中午的缘故，老师们回家的回家，吃饭的吃饭，夏秉言也刚刚离开，这时接到了沈天择的短信，才又转了回去。
　　“没人。”
　　回了两个字，夏秉言转回办公室，走到门口，才发现沈天择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开门了，他拍了拍沈天择，“进去说。”
　　谁知他刚走两步，沈天择就从背后把他抱住。
　　“这是学校。”夏秉言说。
　　“我知道。”沈天择把头靠在他肩上，“我昨天一晚没睡，困死了。”他早就没心情再继续和夏秉言争论那条暧昧短信。
　　“然后？”夏秉言觉得不仅仅是这么一点事而已，因为今天的沈天择不但没有继续话题，而且显得太虚弱也太颓废了。
　　“昨天接到你短信之后手机就响了，我以为是你打给我的电话。”沈天择说着，叹了口气，把昨天是以怎样的语气说了怎样的话都像夏秉言重复了一遍，“然后我发现，打电话的是我爸。”
　　“他说了什么？”夏秉言道。
　　沈天择干脆把昨天那通电话的始末都向夏秉言交代了，“怎么办。”
　　“他要找我谈，就谈吧。”夏秉言说。“你还是回去上你的课，不过我建议你回去睡一下。”
　　“我不放心。”沈天择说。
　　“你心太大，放不进去。”夏秉言说，“走吧走吧。”
　　“像赶苍蝇一样……”沈天择有些不满，但还是道，“那我先走了。”
　　“恩，拜拜。”沈天择刚一出门，夏秉言就拿起手机，拨了沈父的号码，“您好，是沈先生吗？”得到了确定的回答后，他微笑着道，“我是夏秉言。”
　　对方似乎没料到夏秉言会打来电话一样，语气有些吃惊，“夏老师？”
　　“对，听沈天择说您想和我谈谈，我今天下班之后有空，不知道沈先生有没有约会。”
　　沈父略一思忖，道，“既然夏老师这么说了，那么就谈谈吧。”
　　“地点由沈先生定吧。”夏秉言淡淡的说，“到时候联系。”
　　时间很快就定了下来，就在夏秉言下班后。地点也不用再过多的考虑，只不过就是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夏秉言坐了没到三分钟，就看见沈父走了进来，于是夏秉言很无奈的在被动的情况下重复了一段经典而烂俗的对白：
　　沈父坐在夏秉言的面前，微笑道，“夏老师久等了。”
　　夏秉言回以微笑，“不，是我来早了。”
　　沈父道，“看夏老师的样子，等了很久吧。”
　　夏秉言笑道，“没有，刚到。”
　　果然——很经典！很烂俗——也很常见！
　　“沈先生想跟我谈的问题是什么我想我们都很清楚才是。”夏秉言道，看见沈父的目光飘想小包房的门口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小房间可以单独出租，按小时计算费用。”
　　沈父点了点头，道，“那么我想我的意思很明白了。”
　　夏秉言道，“不知道沈先生看没看过一种小说，被称为韩流的，我上个月没收了一本小说，回去翻了翻，觉得很好笑。”
　　沈父虽然不知道夏秉言为什么提起这个来，但还是回答道，“有所耳闻。”
　　夏秉言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的敲了两下，笑道，“里面有一个经典的桥段，我觉得和我和沈先生目前有点相似，不如我给沈先生说说？”
　　沈父依然不明白夏秉言的意思，但不好拂他的面子，点头答应。夏秉言笑道，“通常女主角又笨又白痴而且缺点还很多，男主角很有钱很完美，于是男主角的母亲自然是不同意儿子交往那样的女朋友的。”他顿了顿，道，“男主角的父亲或母亲或其他亲戚就会找到女主角，对她说：你要多少钱。然后女主角说：我是真心爱他的。”夏秉言顿了一顿，“只有天真的小女生才会想出来的情节。”
　　“难道夏老师认为我会那样吗？”沈父淡淡地道。
　　夏秉言笑了一下，道，“我是成年人，不是爱做梦的小女生，而且我觉得沈先生也没有傻到那种地步才是。”
　　沈父道，“那么夏老师提起来的目的是什么。”
　　夏秉言道，“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是爱做梦的小女生。”
　　沈父笑了笑，“我好象有点明白夏老师的意思了。”
　　夏秉言微微的一笑，“沈先生明白就好。”
　　沈父道，“这么说夏老师对犬子是毫无感觉了？”
　　夏秉言笑笑，不答反问道，“那么沈先生认为你有把握和一个美女住了一年依然坐怀不乱的话那么我就对他没有感觉。”
　　沈父道，“那么……”他觉得有些不解，夏秉言的话总是在前后矛盾。
　　夏秉言道，“沈先生不要告诉我，爱情就能决定一切。我觉得我并没有那么幼稚，而且我不觉得不和沈天择在一起我就活不下去，反之……”他顿了顿，笑望着沈父。
　　沈父叹了口气，有些明白了，道，“沈天择……由我处理吧。”
　　“先不要告诉他。”夏秉言道，“我会答应他他的一切条件，至于他回来之后的事，就要靠沈先生了。而且……”夏秉言又道，“我可能会在近年内物色对象结婚，我希望沈天择不会打扰到我的生活。”
　　沈父突然道，“夏老师认为，爱情和生活哪一个更重要。”
　　夏秉言道，“我初恋的时候觉得爱情最重要，再恋的时候就觉得生活比较重要。”他微微的笑了笑，“如果是十年前我碰到像沈天择这样的人，说不定就是与今天相反的结果了。”
　　沈父道，“夏老师的理智让我很佩服，我很难想象你也有过疯狂的时候。”
　　夏秉言道，“无论沈先生想没想到过，都与我无关，沈先生庆幸令郎没有碰到二十岁之前的我就可以了。”
　　沈父没有回答，只是道，“和夏老师合作，很愉快。”
　　夏秉言笑了笑，却突然感觉到哀伤，“彼此彼此。”
　　晚上回去的时候，灯黑着，沈天择坐在沙发上，影子和夜色融在了一起，只剩从窗子透进来的一点微弱的月光下的影。
　　“回来了？”沈天择有气无力地问道，“你没死在我爸手里，不容易。”
　　夏秉言笑笑，“至于吗？看起来像几天没吃饭似的。”
　　沈天择动了动身子，“你说我？我觉得我快死了……老师……我爸怎么说的？不会为难你吧。”
　　夏秉言笑道，“你真以为你在看小说？”夏秉言当然不可能把真实的情况告诉给沈天择听，于是瞎编道，“你父亲勉强答应我们在一起，但前提是你目前要服从他，去国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一切事情，都等你回来在说吧。”夏秉言觉得自己的谎话说得很顺口，而且说得和真的一样，似乎连自己都相信了有这么一回事。他也很庆幸在自己没有陷得很深的情况下能够理智的离开沈天择。
　　“那么老师会等我吗？”
　　一个“会”字脱口而出，然而片刻夏秉言更觉得自己很不道德的欺骗人家的感情，“你不觉得不应该和我在一起吗？”虽然知道根本就没有用，但夏秉言依然试图让沈天择放弃。
　　“不会呀，我就是喜欢老师，难道老师没有感觉到吗？”得到了让他高兴的信息，他离开沙发，像往常一样做着他最喜欢的动作——抱着夏秉言的腰，然后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夏秉言叹了口气，道，“要去哪儿，想好了吗？”
　　沈天择满不在乎地道，“需要我想吗？反正我爸会安排好一切的。”语声中有些嘲讽的意味，“他不是总是做好了一切吗？”
　　夏秉言明白沈父的苦心，忍不住道，“他是为了你好，等你做了父亲你就知道了。”
　　沈天择突然惊讶的叫了一声，然后道，“老师你会生孩子？这么重要的事我这么不知道？难道你真的是女的？可是我没发现啊……”
　　忍不住回头用手把他的嘴堵上，然后冷冰冰的一眼扫过去，刚才像猴子一样上窜下跳的人终于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我要睡觉。”夏秉言说。
　　“这么早？”沈天择说着，又想起来什么似的，“你前几天那么辛苦，是该睡一睡了。”
　　夏秉言笑笑道，“那么晚安。”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很快就到了毕业典礼。很丑的校服穿在沈天择的身上大大的降低了他的气质。
　　夏秉言坐在位置上看着一个一个去领毕业证的学生，总是感觉他们很惆怅。高考还没有开始，毕业也不能算真正的毕业。
　　然而沈天择是不必担心这些的，他漫不经心的领了证书，像那些保送生一样的随意，献花的时候沈天择把班长手里的花抢过来，然后走到夏秉言的面前，小声说，“算求婚吗？”
　　夏秉言淡淡道，“我要蓝色妖姬。”
　　乐声掩盖了这细小而迅速的交谈，沈天择趁着拥抱的机会道，“为什么？”
　　夏秉言无所谓地道，“很贵啊，据说最贵的是这种。”
　　沈天择咬牙切齿，却又不敢做什么大动作，只得悻悻地退了下去。
　　******
　　“今天是高考的日子。”夏秉言淡淡的说。
　　沈天择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哦”了一声，懒散地站到夏秉言的身边，顺着夏秉言的目光向下看过去，凌晨里没有嘈杂的街道显得有些诗意。
　　“不睡了？”夏秉言问。
　　沈天择打了个哈欠，“你出来，我怎么睡。”
　　夏秉言斜了他一眼，“你吃奶孩子？”
　　沈天择笑笑，“你有奶？”话音未落，额头上就挨了一下子。沈天择捂着头，张大了眼睛装可怜。
　　“老师……”沈天择拉长了声调，“陪我睡……”
　　夏秉言挑了挑眉，“这话有歧义。”
　　沈天择笑嘻嘻地道，“没关系……我不介意。”
　　“话说回来。”夏秉言突然道，“我一会儿好象要去监考。”
　　沈天择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静默了片刻，“我爸说……今天要见我。”沈天择说，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的气力一样。
　　“走吧。”夏秉言一点都不温柔的拽着沈天择的手臂向卧室拖去，“那就再睡一会儿，到时候还能抗打。”
　　“喂喂！我爸不一定打我吧。”一边说，一边把夏秉言往怀里拽，“老师，你好好抱。”
　　“你太脆弱了，我怕你精神崩溃。”
　　“老师……”
　　“闭嘴！睡觉！”
　　“老师……呜……你打我！”
　　“睡觉！”
　　********
　　沈天择去了一中。
　　感觉和一星期前差得太多。
　　明明一星期前，还在努力；明明一星期前，还埋头在书里不顾一切。
　　他看到很多不认识的人满脸坚毅的进去，也看到很多人满是希望，还有人失望……每个人的心态都不一样，但却必须等待裁决。
　　他徘徊了半晌，没有看到夏秉言。
　　他没有问夏秉言在哪儿监考，因为他知道纵然他问了夏秉言也依然不会告诉他。他也不想做完全无用的事情。
　　和父亲约好了十点钟见面，可是沈天择发现现在才不过七点左右。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转了几圈，却意外的发现了宋芷晴。
　　宋芷晴给了那个男人一 巴掌，然后转身跑了过来，就在她马上就要摔倒的时候，沈天择拉住了她。
　　宋芷晴刚刚发现沈天择的存在。
　　“谁？”
　　“男朋友，前的 。”宋芷晴说，靠在街边的树干上。
　　“我觉得很眼熟。”沈天择定定地望着宋芷晴。
　　“你当然会眼熟。”宋芷晴道，“如果你不认识他，我才会觉得奇怪。”
　　沈天择转过身，背对着他，“我希望从你嘴里听到那个名字。”
　　“可是我不想说。”宋芷晴冷笑道，“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不能拿你怎么样，但是你爸妈能。”沈天择说，“沈天毅马上就要结婚了。”
　　“我知道了，所以才和他分手啊。”宋芷晴显得有些落寞，“我一直都以为是传言，直到他告诉我。”
　　“所以你很生气？”沈天择问。
　　“不。”宋芷晴道，“我真正伤心的是他居然要求我和他继续交往。”
　　“他……”沈天择想说什么，但是没有开口，他叹了口气，那个人毕竟是他的哥哥，无论他做了什么，他也不能站在客观的角度上公正的去说些什么。
　　“我爸妈知道了。”宋芷晴说，勉强笑了笑，“收留我一下吧。”
　　沈天择怔了片刻，“我……”
　　“你的老师不方便？”宋芷晴笑了笑，“我不为难你。”她离开了树干，“我先走了，以后……”
　　她的话说到一半，被沈天择打断，“大不了让他骂我好了。”他叹了口气，“走吧，先回家。”
　　“为什么没有女人用的东西？”宋芷晴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奇怪的问，“卧室……我能进吗？”
　　沈天择微微一笑，“卧室你最好先别进，我亲爱的老师不喜欢别人进去。另外我喜欢的人身为男性。”
　　宋芷晴瞪大了眼睛望着沈天择，尖叫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BL？！”
　　沈天择瞪着宋芷晴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腐女？”
　　宋芷晴道，“我不是腐女……”
　　沈天择挑了挑眉，“这不是BL，这是同性恋。”
　　两人大眼瞪小眼，宋芷晴自我安慰道，“存在即自然。”
　　“这就完了？”沈天择问，“后续呢？”
　　“什么后续？”
　　“发表一下感慨。”
　　宋芷晴道，“只可惜我不是腐女子，否则的话就有你受的了。”
　　沈天择笑笑。
　　宋芷晴说，“我身边有那样的人。”
　　沈天择道，“那是女人眼中的世界。”
　　宋芷晴奇怪地看着沈天择。
　　沈天择道，“真正的GAY并不是小说。”
　　沈天择把他和夏秉言交往的经过和宋芷晴说了说，发现已经九点多了，便嘱咐宋芷晴等夏秉言回来。
　　宋芷晴见到夏秉言的时候，吃了一惊。因为夏秉言并不漂亮，也不英俊，只不过是一 个普通的斯文清秀的老师罢了。
　　夏秉言也吓了一跳，任何人家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女性，并且是一个漂亮的女性，都会有些想法，哪怕是GAY也不例外。
　　夏秉言进门，关门，然后抱着衣服进卧室，换好了衣裳出来，对着宋芷晴微微一笑道，“这位小姐……贵姓？”
　　宋芷晴道，“我姓宋。”她刚刚想继续说下去，夏秉言却已经开始打电话，免提，似乎是存心给她听的一样。
　　她把话吞了回去，听到夏秉言说，“我不是刘彻。”
　　那边的人说，“我知道。”虽然电话有变音，但还听得出是沈天择。
　　“我没有金屋。”夏秉言说，“所以不需要藏娇。”
　　沈天择道，“老师，帮帮忙。不是你的娇，却是我哥的娇。”
　　夏秉言道，“那你哥给我多少抚养费啊？”
　　沈天择苦笑道，“老师，别开我玩笑了。”
　　夏秉言道，“我没有开玩笑啊。”
　　沈天择道，“我哥背着小晴要结婚了，然后小晴和我哥的事被她父母知道了，没地方去所以……”
　　“行，我知道了。”夏秉言淡淡地道，“挂吧。”
　　“老师…… 难道你都不想我……”
　　“我想你。”夏秉言道，“我太想你了，想你想的都想不起来你是谁了。”
　　“老师……你好薄情……”他刚想继续耍赖，却听到夏秉言说，“免提。”
　　沈天择正如被人兜头被人泼了水，他的形象已经彻底的毁了。
　　盲音想起来的时候，夏秉言对宋芷晴微微一笑，“你叫小晴？”
　　宋芷晴忍笑点了点头，“没想到，沈天择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夏秉言不置可否。
　　宋芷晴道，“你很喜欢他？”
　　夏秉言突然道，“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宋芷晴怔了一下，只听夏秉言道，“我喜不喜欢他并不重要。”
　　“那重要的是什么？”宋芷晴问。
　　夏秉言道，“而是应该怎么做，不应该怎么做。”
　　宋芷晴似乎已经明白了夏秉言的意思，“但是……”
　　“我已经过了你们这种年纪。”夏秉言微微一笑，隐隐有些怀念，“过了把爱情当生命的年纪。”
　　宋芷晴笑了笑，“我懂了。”
　　夏秉言淡淡地点了点头。
　　“也许这是最好的结果。”宋芷晴说，“虽然我年纪不大，可我已经受过伤了。”
　　夏秉言微微一笑，“这样也不完全是坏事。”
　　“是。”宋芷晴说，“我已经完全想明白了。所以我也已经完全明白了你的意思。”宋芷晴微笑着说，“那个人很爱我。”
　　“但他不得不娶另一个女人。”宋芷晴说，“其实沈天择骗我，他们不是快结婚了，而是已经结婚很久了。在和我交往之前，他们就已经结婚了。”
　　“很好笑的是，他们从结婚就分居。”宋芷晴说，“那个人无论从身体到心灵都是完全属于我的。但是我不甘心。”
　　“虽然他只是那个人的名义上的丈夫。”宋芷晴说，“我要他离婚，他说不可能，然后我就和他吵翻了。”
　　夏秉言说，“你明白了？”
　　宋芷晴说，“一开始我认为并不重要，只要他是我的，就没什么其他的可在乎。我以为爱情超越一切，可是后来我发现，爱情并不代表一切。”
　　“沈天择会懂的。”夏秉言说，“迟早有一天会。”
　　“那你准备怎么做？”宋芷晴问，“你以后？沈天择以后？”
　　“他会去留学，然后我会告诉他我等他回来。”夏秉言说。
　　“这是谎言。”宋芷晴笑得有些苦涩，“那你呢？”
　　“我会结婚，你信吗？”
　　“我信。”宋芷晴说，“然后他回来，发现你已经结婚。”
　　“也许。”夏秉言笑笑，“他不会记得我的，会有很多比我好的人出现。”
　　等我，是在她（他）出现之前。
　　然而事情的解决比想象得快得多，宋芷晴很快就回到了她父母的身边。她十八岁的生命里唯一的一段恋情就这样终结。
　　多少还是有些惆怅的。
　　“还有几天？”夏秉言问，“离你走。”
　　沈天择静默片刻，“半个月。”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清晨袅袅随风的烟雾。
　　“老师，你等我回来吧。”沈天择从后面抱住夏秉言的腰，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老师，等我回来。”
　　夏秉言微微一笑，暗忖：也许这一辈子，你我再也不会相见了。想着，未免也有些心酸，毕竟他对沈天择，并不是毫无感情的。心中虽如此想，口中却道，“好啊，我等你。”
　　“老师等我到什么时候呢？”沈天择问。
　　“等到你不装可爱的时候。”夏秉言一脸认真地说着谎言，而沈天择的信任却让他觉得别扭。他觉得自己有点像骗色之后突然逃跑的色狼。
　　沈天择笑笑，有些哀伤，“老师难道不知道，我向来这对你一个装可爱的吗？不过万一我回来，老师不要我了怎么办。”
　　等你回来的时候 ，自然是要成家立业的，怎么会想得到我？虽然这样想着，但口中却道，“只要你回来我就等你。”
　　“可是老师，你总喜欢骗人。”沈天择说。
　　夏秉言笑笑，自己不是骗人，只不过是隐瞒了有些事情而已，于是道，“我不骗人。”
　　“真的吗？”
　　“真的。”
　　“那我们拉钩吧。”说着，沈天择伸出小指，夏秉言只好陪他一起做小学生的约定。
　　老师答应过我的……
　　“沈天择……”
　　“什么？”
　　“这几年，我们先不要联系了吧。”
　　“为什么？”
　　“距离产生美。”
　　“老师……你要说实话。”
　　“你不觉得电话费很贵吗？”
　　“老师……你好过分。”
　　“我真的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我说你有你就是有。”
　　“我说我没有就是没有。”
　　“老师……你欺负我……”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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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会。”真的会，不过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相信我不会。但也许只有我自己才能证明，我真会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