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平安京生存手札》吹风姬

94、093

　　晴明请假回府邸陪老爸，庭院的式神们便想着自己要不也歇一歇，家里有个工作狂的特点就是因为没有懒人做对比、大伙都不自觉的装备上了工作狂属性，这闲下来一看，好家伙，这么努力根本不是我风格！

　　于是妖狐跐溜就跑了。

　　带着它的小金库给游女小姐姐们送温暖去了。

　　至于白鸦，这只鸟留下了早饭飞去找风葬所的鸦群玩，他临行前在兜里揣了一袋炒米，或许因为花时间准备食物的关系，等到了约定好的“食谈会”地点，已经有不少乌鸦带着收集到的野果先行开始了。

　　两只健硕的成年渡鸦站在树枝上凯凯而谈，白鸦没有打扰正在分享旅程的新朋友，只是随平时相熟的朋友站在另一处枝头。

　　“那两只，是从东国鸦群脱队的渡鸦，”乌鸦是语言能力极强的鸟类，智商高，表达能力也很强，此时用鸟语和动作与白鸦交流的便是京都风葬所鸦群里的一只成年乌鸦。

　　“东国？”

　　“如果东国打进来，食物会变更多的。”

　　“这样啊……”

　　食物的话，果然还是指的尸体吧。

　　遇到了无法加入的话题，白鸦尴尬的用爪子挠着脚底下的树枝。

　　渡鸦是会长距离跋涉的乌鸦种类，如果是东国的渡鸦群，的确是会跟着前线打仗的武士们跑，以此来保证能在第一时间吃到最新鲜的那口饭。

　　“没办法，karasu大人依旧对尸体很排斥嘛。”

　　被唤作‘阿秋’的雌性红嘴乌鸦跃上枝头，乌黑细密的羽毛在日光下有种神秘的高贵，她是京都鸦群的首领，于幼年时被右大臣家那个奇怪的女儿所救助之后便成了京都鸦群4300只乌鸦中唯一一个会说人话、且能理解部分人类智慧的乌鸦。

　　白鸦和她的关系还不错，这姑娘是京都野生动物界最大的地头蛇，手底下四千多会飞的小弟指哪打哪，虽然本身只是个颇有几分智慧和灵气的普通乌鸦，但意外的不好惹，在妖怪们的圈子中也是“没事不要去招惹的圈外人”。

　　当然了，她近两年也在努力修行，有在为挤进妖怪的圈子做准备。

　　“难得见到你有时间来参加‘秋冬预演’呢。”她说道。

　　白鸦愣了一下：“呃，秋冬预演？不是像平时那样的食谈会吗？”

　　“唔……也差不多啦，只不过今年东国的鸦群好像想要提前来踩点，你也知道的嘛，咱们这边比较富，想要让我们去那种穷地方联谊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谓的秋冬联谊，指的便是在秋冬季节分属不同族群的乌鸦之间形成的大型集会活动，包括并不局限于相亲，更多的是族□□流，丰富家族成员的社交范围，再顺道了解一下其他地区的生存状况，大家一起团结起来熬过冬天，是种族传承千万年的基因中默认不会发生大型冲突的有益活动。

　　而事实上，京都鸦群的选址相当不错，因由乌鸦在日本作为国鸟的地位，只要冬天不自己作死飞去布满大雪的山沟沟里蜗居，情况总能比其它地方要好些。

　　毕竟到了冬天，不管是人还是乌鸦，死亡率都高的离谱，就连阿秋都不能保证自己的族群是不是有那么多能活下来，前两年她带着大伙冲了一波大妖怪的巢穴，虽然成功搞到了吃的，却险些被打死，而去年再看时那家伙已经搬走了，今年大概也不会回来了。

　　总不能袭击人类吧，虽然她并不在意人类会怎么样，但是把那些家伙惹急了大概也不会再畏惧它们了，如果害得乌鸦被人类列上食谱，那就很尴尬了。

　　“这样说的也是。”吃着乌鸦们带来的不知名小红果，白鸦也开始注意那边的故事，只不过碍于普通鸟类的表达能力，大概只能了解到东国的军队骁勇善战，它们一路跟到哪吃到哪儿，所以才会过来邀请之前帮助过自己的京都鸦群一起过冬。
　　“要去吗？看上去条件不错。”

　　阿秋点点头，伙食好不好看精气神就能看出来，“我打算先像它们一样遣几个同伴过去看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今年就带一部分年轻的同伴过去，还能给京都的年迈族人们减轻压力。”

　　白鸦闻言，不由感叹道：“不管是动物还是妖怪，日子过的也都不容易啊。”

　　他认为阿秋已经是相当合格的族群施令者，不然也不能在以妖怪多著称的京都闯出几分凶名，换成他自己做打算的话，看到这样可靠的又有责任心的首领，也会动想在解除诅咒之后加入到京都鸦群做一只普通乌鸦的心思。

　　只当普通小动物的话灵力应该够。

　　前提是能把主家目前的劫难渡过去。

　　否则安倍家(各种意义上的)断子绝孙指日可待。

　　阿秋苦笑：“没办法，现在这样还是怪我，前两年我带它们去袭击了丹波国的妖怪窝，虽然抢到了足以过冬的粮食，但是去诱敌的二百多族人都没能回来，今年绝对不能那么冲动做事了。”
　　“同时我也在想，是不是向您一样成为妖怪之后就能堂堂正正为族人们做些事情，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躲在大家身后。”

　　鸟类布满羽毛的脸并不能表现出什么哀痛的表情，但白鸦看得出来，她很黯然，在人类伤感于在寒夜冻死的亲人时，乌鸦的生离死别似乎来的更容易一些。

　　再卑微弱小的生命都想向阳而生。

　　哀伤的话题讨论起来太破坏心情，阿秋主动撇过了这个问题，转而和白鸦聊起了他们的报恩进度。
　　“说起来，按照karasu大人的方法，那个女孩果然收下了我送的东西！不过我看其它女孩子好像都喜欢发簪啊梳子之类的，送鸡羽……我都没有想过她会收。”

　　白鸦吐槽：“你就算送发簪和梳子也只是给那女孩增加失物招领的工作量而已。”

　　右大臣家那个姑娘便是当初站在自己兄弟身上爬墙头，还想向他学武的那个，这几年鸦一直都是躲着她走，现在估计也已经长大了。

　　既然学武，以藤原家的家风也不可能真让她去哪都扛着把太刀，顶天了在弓箭上下下功夫，当个雅趣。况且没小姑娘不爱俏，天女们都是恨不得给装饰剑上都加个剑穗子的主，没道理这边的就不一样，为此，送点鲜艳漂亮的野鸡尾羽应该会收。

　　……之前主家也问过要不要给黑切的刀鞘上加个穗子，也可以说平安时代的男人们也挺爱美的。

　　想起晴明，他内心也不由得有些复杂，俗话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鸦一直以来都忠实的履行着这一承诺，晴明指哪他打哪儿，就连做那些吓人的阴阳术实验都未曾推却过，他是时刻以“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给恩人挡刀”来要求自己的。

　　结果人家理解的是另一层意思。

　　……这就很操。

　　他想着历史上那个很牛逼的阴阳师传说，里边也没说安倍晴明真人有这种爱好，人家家里的女人还给他生了俩好大儿来着。

　　能成现在这样多半是自己的锅。

　　可白鸦也想不出来自己是哪儿走的不对路了才会出现这种奇怪的剧情走向，照理说这种从小母爱缺失的小孩不可能出现……咳咳，那种爱好。

　　白色的小鸟试图用豆豆眼透过身上绵密的羽毛，找到自己的六块腹肌和坚实有力的肱二头肌。

　　没问题啊，我挺阳刚的啊，虽然说穿的宽松点会被误以为挺瘦但也不至于被当成妹子这么夸张……？

　　而且平安时代的人个个都饿的跟麻杆儿似的，他一拳能打十个，有这种对比应该也不会觉得他瘦。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附近原本还有些其它品种的小鸟，但随着参加食谈会兼秋冬预演的乌鸦们越来越多，它们不想被吃掉就都飞走了，一大片樱花树上黑黑粉粉的站满了乌鸦，看着可怕极了，路过牵着小孩子的大人们吓得赶紧奉上食物，生怕被这些来自黄泉的使者惦记上。

　　乌鸦们就着人类奉上的杂粮团子、清水、与白鸦带来的炒米和各自贡献出来的野果一通吃吃喝喝，丰富的伙食和同伴们社交的快乐使它们兴奋的哇哇大叫，敢于鸣叫的夏蝉都被这群忙着吹牛逼的会飞流氓顺嘴吃了，一时间整条街都充斥着魔性的鸟叫声。

　　“砰！”

　　石切丸顶着回笼觉被吵醒的恐怖表情猛的关上了刀屋的大门。

　　不着家的三日月带着岩融奔赴东国了，今哥沉迷自己新生的大翅膀、跟着好朋友狗子四处踢馆，美名其曰训练武技，而至今上线和没上线没有任何区别的小狐丸仿佛把他们这群兄弟拉进了通讯录黑名单，拒绝任何单项或双向的联系邀请。

　　石切丸过上了单机生活。

　　单机生活的第一天，石切丸早上七点钟准时开张，呆坐了一天，给自己煮了半锅稀饭，像一只患了老年痴呆的土拨鼠一般机械的吃掉了并不好吃的饭，挨到晚上，关店睡觉。

　　单机生活的第二天，石切丸早上九点钟磨磨蹭蹭开张，没有客人，给自己切了半根萝卜，像一只患了老年痴呆的土拨鼠一般机械的吃掉了并不好吃的饭，挨到晚上，关店睡觉。

　　单机生活的第三天，石切丸早上十一点钟被饿醒，拖着并不想再看第二遍的机动，在料理店买到了豆腐，煮了完全看不到油点的萝卜豆腐汤，像一只老年痴呆初愈的土拨鼠一样吃掉了还算有点味道的饭，挨到晚上，关店睡觉。

　　……

　　好闲啊。

　　如果干脆的放弃掉极化任务、从现在开始出发往北海道，一定能找到改善伙食的美味昆布吧！

　　他开始做梦。

　　被窗外的乌鸦吵的睡意全无，石切丸作为替全队保管财产的可靠大太刀，自然也包括了传讯信鸽，他开始写信，写给远去东国的兄弟们，希望他们一切顺利之余记得带点土特产回来。

　　当然了，已经快马加鞭到达前线参军的三日月宗近和岩融是不知道这些的，将门的军队里几乎都是他原本领地里的那批人，或是后来占领了其它地区之后二次收编的战败之军，若是直接说自己“由于仰慕将门大人风采千里迢迢特来追随”，简直是把我是奸细四个字写在脸上。

　　一丸的三日月宗近具有丰富到令人胆寒的潜伏经验。

　　他临行前从监牢里提了一个死刑犯，对方曾是个十八线小贵族，因为家族的没落对不作为的天皇充满怨恨，在与他人交谈时未能控制住情绪，出言不逊，此番话语不巧落入高官耳中，这位倒霉的小贵族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家族成员直接被一窝端，大伙一起上西天。

　　这是个非常好的身份，没落贵族，与天皇有怨，并且因为亲戚朋友已经整齐狗带还不易被人拆穿。

　　在源博雅那里打申请办了个假证，新出炉的“为父报仇的小贵族之子北野信次郎”便背着包袱牵着马，与半路上结识的友人“在京都干了六年巡卫都没有人赏识我的本事所以决定来投奔朋友·岩融”来到了募兵处报道。

　　并且成功用一上午的时间把当值的小干部给忽悠瘸了。

　　因为尚在休战期，需要整合一下刚刚攻下来的土地，所以大部分时间可以在城里瞎逛，震慑一下那些不服管的本地武士，日常依旧会有巡逻和站岗放哨的任务，甚至要去管理田地，或是替将军收租收税，点卯不能请假，战时急行军管饭……

　　看着三日月一边套话一边故作生疏的给小干部递上贿赂，谈到自己时，又不经意露出几分郁郁不得志的愤恨与对皇都贵族的恼怒。

　　全程京都方言。

　　岩融对自己工作状态时仿佛芯子里换了一个刃的弟弟感到十分震撼。

　　他甚至下意识代入了一下弁庆，感觉这情况就算是主人来面对，大概也会被他弟弟成功混进义经公的队伍里去。

　　……情报部都是怪物。

　　“既然这样，就先在这里分开吧，多交点钱应该可以换个单间宿舍……军营……嗯…做底层是有一些麻烦啊……”岩融有些苦恼的掏出皱巴巴的信纸，如果是投奔熟人的话应该能更快的接触到上层吧，而且还能顺便解决一下食宿问题。

　　“酒颠法师……酒颠法师……这个地址住的很远啊。”

　　光明正大的把刀绑在身后再上街，果然沿途遇到的巡卫都和善了不少，同理，现在能毫不避讳带刀上街的，不是本地旧族余孽就是隶属将门的叛乱军，而前者再怎么夸张都不可能是京都口音。

　　这座城镇已经被完全占据了，基本上到了可以直接确定“带着刀的非本地人就一定是自己人”的地步了。

　　岩融一边向站岗的未来同僚问路，一面观察作为前线的将门最新大本营的状况，视线中低矮的民房上还有被烟熏过的痕迹，河水稍显浑浊，百姓出行时的脚步也很匆忙，初步可以断定此处被占领的时间应该还没有超过一个月。

　　不到一个月就能做到这种地步，不仅将本阵防守的固若金汤，而且至今也没有听到什么刺杀的消息……

　　总觉得不太像历史中记载的那个只知勇武的平将门。

　　会有什么隐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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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石切丸：摸鱼的摸鱼，工作的工作，恋爱脑的继续恋爱脑，刃的悲喜并不相通，卑微的后勤部只觉得它们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