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平安京生存手札》吹风姬

103、102—【周目三+四】北山旧忆(下)

　　天狗山上的树屋建在一棵粗壮的枫树上，由于品种原因生长不高，但乌鸦并不需要在这里守卫自己的窝，故而它本身只要能够承载重量就够了。

　　跳上他的一人间小窝，洁白的狩衣经过这一宿的鏖战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全是泥点子和血迹，好在屋里还有备用衣物，白乌鸦把干净的衣服装筐，拎着去山下的溪流洗了个澡，顺道把脏衣服也给洗了。

　　或许是昨晚天雷闹得太厉害了，即便集合起来的狗子们都躲在家里没有出门，也有不少还在外围的天狗被林火烧伤了，故而一大早就能在溪边看到不少长着翅膀的长毛大狗在沾着水舔爪子。

　　白乌鸦卧在鹅卵石上任水流给自己冲洗羽毛，他和这些普通妖怪没话聊。

　　不过犬科生物总比猫科生物要好些。

　　昨日上半夜兵荒马乱只顾着弄清楚情况，后半夜便是他一人一刀把贺茂家的宗庙砍了个稀烂，还把贺茂别雷神啃没了半边神体，而剩下的小半边被他埋在了天狗山山脚的尸坑，用来做下次转移的消耗，只不过此番闹得鸡飞狗跳不说，还找惹来了人类中的阴阳师，某些事情确实到了需要多做些打算的时候。

　　这些年它们大大小小猎杀了几十位神明，上头的人仍不见有什么大动作，或许是真的做不到将他们驱逐出去也说不定。

　　而且也完全找不到那个一开始答应他可以平安渡过的大御神。

　　太不靠谱了。

　　既然这样，干脆太阳神也不要做了，还不如给我。

　　雪白的鸟儿愤恨的甩了甩翅膀上的水，在心里琢磨着怎么篡了这帮咸鱼神的权柄。

　　拼一拼还是能打过的。

　　但死多少人不保证。

　　而且若是他们龟缩不出，他也没什么办法。

　　目前处于天狗山雇佣兵状态的乌鸦并非无脑屠神，主动撞上来的、妖魔上位的、亦或是那些占着位置不干活的祖先神，便是打死了对普通人也没什么影响，还不如贡献点神力给乌鸦充个电，就连这次的贺茂别雷神、也是因为对方先动的手。且自其能为而观之，直等到暴雨天气才能施展权柄的雷神也算不上什么大角色，远比不上正统雷神建御雷。

　　只有人类那边不大好说。

　　亦或是说和贺茂别雷神有所关联的阴阳道贺茂家。

　　晚间大天狗休息好了，乌鸦便去请辞，作为族长也是首领、狗子向来不太喜欢别人的打扰，某些方面的习惯和乌鸦也有点相像，若非同盟，凭借这些撞设定的条件、很难不被乌鸦半夜套了麻袋狠揍。

　　然而大天狗现在很意外。

　　和乌鸦妖怪成为队友一同猎杀神明的日子已经太久了，久到他险些忘记对方曾经说过的“在等一个人类长大”这件事，直到今日才想起来，对方其实并非要一直留在天狗山。

　　“你的想法依旧没有改变吗？”他有些烦躁。

　　这种烦躁的心绪暂且被他归结于对天狗山未来战力规划的重新部署上。

　　“有能力猎神的是天狗，我不会将这些年的事情说出去。”

　　白乌鸦摘下自己头上的鸟嘴面具，柔顺的银白长发与天狗山祖传的淡金发有了明显的差异，只要换下这身狩衣，再把太刀换个位置戴，他看上去便不像天狗了。

　　“你们以后藏好吧。”

　　既然无法对抗，那就一辈子躲藏起来，藏到大蛇出现的那一刻，回到它们应该去的地方。

　　天狗心里憋着口气，语气自然不大好：“是因为你畏惧人类？我们并不惧怕贺茂家的阴阳师。”

　　白鸦不知道他忽然发什么神经，也不想多做解释：“这不是一回事，对我而言，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干掉了贺茂别雷神必然会被人类阴阳师追责，但好处便是下一周目不会再出现这个神明的真灵，十五年前他流浪到天狗山与爱宕结盟，一边进行着神灵的清理工作，虽然他们之间对屠神这一目标的需求相同，但对于这件事的出发点依旧存在着很大分歧。

　　人类少了一只不干活的雷火神，必然需要新的收获才能填补其在天灾下惶恐的内心，他也能借着这个机会再次与那个人类并肩作战。

　　至于猎神天狗的身份，天狗山的狗子们不会傻到自爆短处，他们尚且需要这一威慑来保护自己。

　　可以说一切都很恰当。

　　“我们已经干掉了这么多神明，天照若是能够出现也早该出来了，我现在非常怀疑她或许遭遇了不测，至于到底是哪一方干的，暂且推测不出来。”
　　“但忽略掉这个无法解决的原因，只看结果，就是我们无法再通过猎杀神明逼迫她下界‘开门’，如果上面根本没有神，杀再多也没有用。”

　　“你的意思是……”

　　“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但如果趁着大蛇出现时举山通过时之狭间，一样可以回到你们老家。”

　　只不过这样或许比弑神还要危险。

　　猎杀神明只是不时需要干掉几个小boss，最后再面对精英boss天照，和大蛇这个最终boss的战斗力还是有区别的，毕竟光是一条蛇就有着三贵子级别的战力，若面对两条蛇……这件事想想都觉得头疼。

　　“不过除却这两种方式，还有另一种途径，”回忆起当初打开风暴圈时对这个世界做出的设定，白乌鸦也从犄角旮旯的回忆里挖出了这么个偏到一般人测不出来的规则，“死去的神明会在下一次中消失，而死去的妖怪会在下一次中出现。”

　　随即鸦又想到了那个拿着他的刀到处乱跑的小家伙，补充道：“当然，这是在常规途径下。”

　　毕竟乌鸦又不是什么魔鬼，不会给人留必死的局，这条件虽然比较苛刻，但大部分妖怪努力苟一苟还是有希望回去的。

　　只不过天狗没有在风暴圈中保留记忆的实力，更没有能够储存记忆的法器，这样一条途径对他这种不管有没有惹事、都会被当地神明追着打的生存状况参考价值不大。

　　毕竟族里狗子多，想要做到一个不少全带回去，还不如想想怎么打倒大蛇和大御神其中之一。

　　大天狗虽然不像那群狐狸那般智计绝伦，但他本身不傻，话说到这份上他也回过味来了：“妖怪的生死和神明有关？”

　　白乌鸦点点头：“世间的力量是恒定的。”

　　蛋糕就那么大，谁多吃了别人就要少吃、甚至挨饿，不然也不会有相似的妖怪之间必须只存一个的说法，命运分给以此为名的妖怪一份礼物，但需要这份礼物的妖怪却成了两只，那必然就要杀之取一，而神明占据了更多的权力和力量，不将他们重新打散，白鸦也做不到从什么都给不出的土地上汲取灵力送妖怪回去。

　　更何况他又不喜欢这些本就不该存在的东西，怎么看都是先杀了更痛快，剩下的等下一次再说。

　　是与抑郁症如影随形的拖延症了。

　　不管是扫清那些乱七八糟的神明，还是送走异世界妖怪们，干掉本地妖魔……一大堆的事情都不知道能不能做完。

　　白乌鸦很难向这些已经生活在这里的家伙解释清楚这个世界上本没有妖怪，更没有神明。伊邪纳岐和伊邪那美是这片土地的阿赖耶识，由其诞生的神明乃是出现在“人理”之后的代表，简单来说就是因为人类认为其有神，才诞生了神明，而非人类发现了原本就存在的神。

　　作为现代人类勇闯生命禁区制造出来的“异端神”，白乌鸦自然看不上这群不知道感恩的玩意儿。

　　都是人造货，谁比谁高贵？

　　但这话不能和任何人说，不管是生存在这片土地上真实存在的人，还是在阿赖耶识影响下真的觉得自己就是神明的坑货们，一旦打破了他们固有的认知，这些深陷迷信的家伙还不知道做出何等出乎意料的事情来。

　　到时候可就真乱套了。

　　主世界必须是灵能绝缘体，起码在他们能够拥有掌握更高领域的文明之前是。而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在最终轮回之前使一切恢复原状，不管是阿赖耶识制造出来的神明妖怪，还是从隔壁小世界来的偷渡者，都要在世界线定格之前解决掉。

　　至于人类，爱迷信就迷信吧，只要没了虚假的神明故意附和，在漫长的时光中逐渐解开蒙昧、了解未知的他们终会走上正轨。

　　这样的结果，该是那个人临终前最希望看到的吧。

　　白乌鸦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当中。

　　大天狗闻言不予置否，他虽然无法理清这个世界混乱秩序下的暗潮，却也知晓这个地方并不适合他们这些外人居住，大蛇或许喜欢未知而遥远的未来，但并不是每个妖怪都喜欢待在这种朝不保夕的环境中，发展同样能带来恐惧，在不知前路是否是地狱的境况下，回到自己最合适的地方才是大和土地上的生存之道。

　　“只是这个方法似乎无法带去未来。”他忽然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啊，你可以选择把记忆埋在土地中，虽然人类、妖怪、神明的故事都在改变，但土地其实还是这片土地来着，”他可没能力一口气把土地的时间也给转变了，但如果三贵子尤其是天照自愿交出权柄则另当别论，“不管是大蛇缠绕在世界树上的本体，还是那个满世界乱跑的小家伙手里的‘刀’，都是一种固定住记忆不使自我迷失的锚，即便前者与我有深仇大恨，我也无法阻止玩家们自费安装DLC，如此，与其一个个治理，还不如把条件提高到一般途径无法达成的地步。”
　　“特殊情况时并非不允许钻空子，或者说风暴圈本身就是种作弊行为，完全公正公平的东西是不存在的。”

　　大天狗：“那的确是该好好考虑。”

　　毕竟作为合作者的操作台都给他漏底了，想来这个把偷渡者赶回老家的任务是希望他们内部自行解决。

　　论妖力，大天狗并不弱于玉藻前，但架不住拖后腿的多，也没玉藻前这些狐狸种那么有心眼儿，更不及大江山组的二打一，故而在大妖之中总是显得那么柔弱无助还倒霉。

　　“活过风暴圈的妖怪会怎样？”他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活过风暴圈的妖怪就能达成大蛇所想的……”

　　“并不能。”

　　白乌鸦打断了他的猜想：“活过风暴圈的妖怪固然不会被带往下一次轮回，但他们毕生修行来的妖力会逐渐成为滋润这片土地的养料，除了寿命会长一些，别的大概比人类强不到哪去吧。”

　　况且妖怪天生不喜欢种地和学习，能克服天性在某些领域做出成就的家伙几乎等于没有。

　　“活到风暴圈结束，做个身强体健的山野之人，然后在千年后的世界中东躲西藏，生怕被人发现永生的秘密……这根本就和诅咒无异了，我劝你还是别这样做的好。”

　　他可不想未来在人类的解剖台上看到熟人。

　　怎么想都太惊悚了。

　　“我大致明白了，”面色还带着几分苍白的天狗族首领点点头，“那么有关今天对话的记忆，就放在巨椋池的池水中，待到每一次的朱雀降临时……”

　　白乌鸦像是吟诵诗歌，以悠扬的语调昭告规则：“身携天狗之名……”

　　大天狗接下一句：“背负鸦色之羽……”

　　“命非此间之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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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南行宫参观未来“在二十世纪被填平开垦的限定景点巨椋池”的今剑，在笑着接过挑水工手中的饮具一口闷后，就被意料之外的世界级秘辛糊了一脸。

　　我说……

　　你俩都没有想过这种宽松的触发条件会殃及到无辜狗子吗？！

　　今哥抱着自己刚长出毛的翅膀瞳孔地震. 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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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哥：奇怪的桃色新闻增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