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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我的妈?!”闻张倏地提高音量,不可置信睁大那双本就很迷茫的双眼,“裂……裂口男?”
      “不至于。”别致撇过脸,背对着余是恭和闻张,也不注视着尸体,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就裂了半边。”
      “不是,他什么癖好?没事刮人脸玩呢?”
      “按照一定的行为推理原则,任何一件事的行动上都会带有行为人的心理动机。”别致说,“除却一定的虐待心理,也不排除他想通过这种方式传达什么讯息。这种伤痕通常情况下可以看作一种符号,背后负/面信息有虐待、背叛、处决和惩罚等。”
      “凶手杀了人……出于某种原因拖着他从门口或者是在房间内游荡,但是被害人并没有立马死亡,他花费大力气挣脱,逃到了房间内。”别致走到一扇房间的门前,指着沾染在门框上的细微血迹,说:“躲到房间里后被害人肯定做了什么,这让凶手没有安全感,于是他开始……”

      别致凝视木门片刻,轻轻转动门把手,轻而易举地把锁球拔了下来,然后又虚虚地挂上去。推开门时,里面已经有人在取证。
      “他开始撬门。”
      “对。”
      “门把被人拆过,或许可以推测出凶手精通开锁。”
      “教授,你怎么推测出来他逃到了房间内?”闻张摸上前,探头飞快地瞄了一眼尸体,余光里瞄到了老大潇洒的步伐。
      “这只是碎片合理化后的推测之一,你可以猜测其他方向。”别致解释完转眼就看见一队法医已经进屋抬尸体了。

      “这是什么?”余是恭蹙着眉问。
      “似乎是肉。”一名法医拿起来仔细看了一眼,“稀奇,这上面还有点别的东西。”
      余是恭蹙着眉,余光中瞥见别致一眨不眨地望过来。黑色碎发自然而然地散开来,额前有一小根倔强地翘着。脸色看起来很白,嘴唇上的血色也不明显。毛衣底下的衬衫领口端端正正地扣着,没有多余的一丝折痕。
      “这里,是……纹身?”别致绷着脸,指着肉块的一小处。上面颜色偏暗淡,像是青黑色。跟一般尸体腐败的颜色不同的是,它呈直线型,看起来更像是某个图案的一小部分。
      “要说实话吗?”法医抬头,“按照一般经验,它大概率是身体表面皮肤上的图案,也就是纹身。”
      闻张也凑了过来,看着法医担走了尸体:“别的不说,这老哥口劲这么大的吗?还能就这么利索地咬下一块肉?这是有多大的血海深仇,要不是他还在躺在这里,我都……”

      “你说的对。”别致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什么?”闻张愣了一下,心底蹿出无数的问号。
      ……我突然就说对了什么?
      “被害人和加害人之间有血海深仇吗?”闻张挠着头,琢磨了下,“其实我看着也不太像一时兴起的,都划人脸了。大多数杀人的,不是我说他们有胆子动手但是都没胆子再做点别的,说不准是因为他嘴里还是肚子里有什么才这么……”
      仿佛是凭空抓住了一点蛛丝马迹,闻张恍然大悟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指着朱鹏飞的肚子,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震惊。

      “所以他费了那么大劲是……线索?”
      “那老大,只要我们查查这块肉,验个DNA不就知道凶手是谁了吗?”
      “只可以初步锁定嫌疑犯。”余是恭眯起眼睛,“这里交给三江分局,你现在就带着周婧一起回去。这次你要是再看不好一个孕妇,就准备去保安处吧。”
      “……噢。”闻张也不敢拒绝,干巴巴地应了下来。在笃定的命令中慢吞吞地来来回回收拾自己的衣角,随后才一步三回头的道别出了门。

      分局的警/察逐渐扩大了搜查范围,屋内的人开始慢慢变少。闻张一走,余是恭就好比一尊活佛一样,其他人不敢靠近,他也不给半分慈眉善目的表情。
      所有人擦肩而过,看似在专心致志地找线索和证据,但是脚尖在接近活佛的时候往往都或左或右挪个微妙的几公分,堪作别扭地绕了过去。
      “以前出过现场吗?”余是恭突然问,“晕血晕成这样,你那百分之九十的破案率哪来的?”
      听到这话,别致才收回视线,咳嗽了一声说:“我是文职,靠脑子的。以前没有编队,通常都是有人把案件资料发给我,我再分析比对。很少会有前辈带我走现场,我……体质有点特殊。”
      “天生的?”余是恭漫不经心地追问。
      别致抿着嘴,发白的脸色到现在也没有好转。
      “大概……吧。”别致含糊地应了一句。

      “余队。这是最新的报告。我们访问了楼上楼下好几家,都问到了一些东西。案发前晚,有人声称看到了朱鹏飞和人在楼下发生争执。”
      “楼下住户说隐隐约约听到了他们争执的一些大致内容,是在讨论一种名品乌龟,朱鹏飞似乎是跟人分赃不均,吵得很凶。”
      “还听到那人说朱鹏飞胆小,要杀了他。”
      “名品乌龟?”别致倏地发问,偏头看他。

      “对。”正做报告的年轻警察突然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别致教授?”
      他捂着嘴有点不敢置信:“我……我听过你两场开在斯福迪德交流大会上的讲座,就……讲犯罪动机多元和变态的自我修养那两场。”
      “你举的案例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就那个88年霍洛夫入室杀人……”
      没等他继续滔滔不绝讲述案例,别致的一句话及时堵住了他的嘴。

      “我记得你。”
      “什么……等等,真的吗?”
      别致眯起了眼,“变态的自我修养,你起身问了我问题。角度很刁钻清奇。”
      年轻警/察“啊”了一声,喜笑颜开,“我也是瞎提的,没想到您还记得我。”
      被同龄人尊称“您”,一般人都会觉得不好意思,但是别致似乎是习惯了这种称呼,脸部红心不跳地接下去:“我最近调到了一队,如果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一起探讨。你刚刚说谁要杀了被害人?”
      年轻警/察立刻意识到现在场景和时间都不对,乖乖递过东西,又给自己嘴巴象征性地拉上了一条拉链。

      “昨晚跟朱鹏飞争吵的人身高体型跟李海河都没对上。据他们观察好像比朱鹏飞矮一点,体型偏瘦,穿着黑色连帽卫衣和运动裤。调监控可以看到正脸,但是这小区太老旧了,监控用的都是不知道几十年前留下的历史产物,除了黑白和马赛克,其他的都糊成一坨。”
      “后来我们又去调取了其他监控,发现幸福小苑正好处在一个路口边上,三个街道交叉。监控数量除了小区内,外有康庄大道、陈桥及环高三个。但是很不巧康庄的监控最近在维修,没有记录。陈桥和环高调取了昨夜的录像,只能看到嫌疑人戴着帽子离开,看不到正脸。”

      “有看到嫌疑人要去哪里吗?”余是恭打断了他的话。
      年轻警/察一愣:“这个……嫌疑人好像对这个地方的监控很熟悉,出了小区门口之后就没有发现过他的身影。小区内其它便利店、超市之类的监控我们也加速核查过,没有拍到嫌疑人的动线。”

      刚说完,他又递上了两张小地图,一张是三江街道的规划图,另一张是幸福小苑的全景。幸福小苑里的监控地点都圈了出来,连带着监控朝向和范围都细致地标上了范围。这个连墙都泛黄了好几次的老住宅区,本身就处在烟火气少的城郊地方,就算这两年政府推行城农互通和郊区房重建,它被划分到了城市建设里。但是后续政府改造的重心并不在三江,所以三江这一块基本跟以前没什么变化。
      该穷的还是穷,落后的还是落后,一步没落下。

      “朱鹏飞所在单元楼处在幸福小苑的东后侧,出门右拐有一家二十四小时都在营业的便利店。”年轻警/察指着地图上监控的范围,“余队,这里正好有个死角是看不到的。嫌疑人有可能就是出了门之后直接进入了监控死角。”
      余是恭目光紧紧地盯着地图上的每一处标红的地点,脑海里似乎浮现出了许许多多的情景。不大的小区内,会出现什么人,夜半时候又有什么人会经过,哪家的婴儿会啼哭,亦或是又有谁正津津有味地通宵……

      “继续排查监控。看不清的画面发回到市局,找技术大队。嫌疑人既然对幸福小苑很熟悉,之前肯定是多次出入过小区内跟朱鹏飞见面。请市交通局帮个忙,把陈桥和环高最近一个月的监控都调出来。”
      年轻警/察端端正正行了个礼,中气十足地应了声“是”。

      瑞安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最多能排个二流城市。但是这个企图追求安稳的二流城市近几年却并不太平,刑侦大队接到的案件越来越密集,每年的犯罪率都在缓慢地上升,甚至于案发现场也变得越发离奇。
      余是恭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就觉得哪里隐隐不对。
      就好像一座城市里最隐晦和黑暗的部分正在悄悄苏醒,五毒之地在不断向外扩散。

      “老大——”闻张的音量直接穿透了虚空,跟炸弹似的在空气里炸开来。
      别致正凝神观察尸体,被这半高的一声吼打断了思路。
      “有个坏消息。盘古楼林区有登山的发现了一具新男性尸体,半张脸跟朱鹏飞的一样,都被划了一个大叉叉,而且他身上有——”
      闻张深吸一口气,大喊:“——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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