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心》绚烂如花

17、尾声

　　御书房内，李顺正在挽留卢喜，“若非你将兵符偷出，老夫岂能如此轻易铲除张锡？卢公公只管留下，老夫绝不亏待于你。”
　　卢喜却垂首，“老奴先后服侍两朝君主，年事已老。况两朝皇帝，待奴才皆是不薄，奴才实在，不敢留下。”
　　话已说到这份上了，李顺自是不能再留他了，遂赐了重金，准他告老还乡。

　　卢喜出了皇宫，终是忍不住，回头。
　　那座宫殿很快，就要改姓易主了，而那个，将王朝败坏的君主，将被冠以昏君的头衔，载入史册。
　　那一日，正是那位昏庸无能的末世君主，将兵符交到了他的手中。
　　“皇上！”他惶恐地跪在地上。
　　他背过了身，“拿着它，去投靠李顺吧。”他说。
　　“皇上！”他惊得变了脸色，“这是您手中最后一点兵权了！这样做，岂不是将江山拱手让人？”
　　他微默了片刻，“李顺为人狡诈过甚，着实讨厌。不过大事尚算明智，若为君主，该在我之上。”
　　“皇上！”他激动上前，“只要您肯励精图治，大燕国便还有希望！奴才一定尽心尽力为皇上办事，铲除异己，保我大燕江山！”
　　“大燕还有希望？”他轻声冷笑，“泰和五年，梁州大旱，朝廷不管不顾，州内三分之二的百姓活活饿死。十年，国内蝗虫为祸，百姓无以为粮，朝廷却大造园林，增加赋税……”
　　“可那都不是您的错呀！”
　　“民心早失，卢喜。况且而今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已非我所能压制。若是李顺，便有可能。”
　　他顿时失语，不知如何回答。
　　良久，方听他轻叹了声，“若我还能做些什么的话，便是让这皇朝的更替少些内乱，让百姓少受些战乱之苦了。”
　　他的泪，悄然落下。可这世上，有谁能明白，你的苦楚？

　　追元五年，圣平帝暴毙而薨，皇后殉情。同年，丞相李顺封摄政王，统全国兵马，扶持年仅二月的新帝登基，国号景和。景和三年，国势清平，天降祥瑞，各地官民纷纷上书，请求摄政王登基称帝。摄政王再三推让，终敌不过民意，于景和三年九月称帝，改大燕国为大玄国。
　　自此，大燕经两百九十一年，亡。

　　后世有人评说大玄开国皇帝昭元帝李顺，说其谦恭有礼，仁德广布。改朝称帝后，凡大燕旧臣，莫不真心归属，是为帝仁德所化。又有大燕属臣周氏，誓死不愿为大玄臣，帝怜其忠义，许其一家隐居山林，永不出仕，足见帝之宽厚。是以古今帝王，能称仁者，独昭元帝也。

　　历史造就了许多东西，也掩盖了许多东西。
　　真相如何，有时，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