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长生后我后悔了》权客

37、微信

　　睡着之后做了一个久违了的、很好很好的梦，所以醒来的时候，心情前所未有地差。

　　房间里还是漆黑的。黎锐睁开眼睛，对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愣，向一旁转过头去。

　　云焕羽拖了个椅子来摆在了床的旁边，大马金刀地坐着，脚边还放着两个满满当当的大塑料袋，正看着黎锐，也不知道他坐在那里看了多久了。

　　“几点了？”黎锐撑着上半身坐起来，嗓子有一点哑。

　　“三点四十，”云焕羽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再过一会儿就天亮了。你还睡吗？”

　　黎锐看了眼他脚边的塑料袋：“有喝的吗？”

　　云焕羽低头在袋子里找了一会儿，拿了一瓶矿泉水出来递给他。

　　黎锐皱了下眉：“没买冰啤酒吗？冰可乐也行。”

　　云焕羽挑了挑眉。就这个，爱喝就喝，不喝拉倒。

　　黎锐不情愿地伸手，云焕羽拧开瓶盖递给他，看着他捧着瓶子小口小口地喝着，眼神放空，在发着呆。

　　他便又低头在袋子里找了一会儿，掏了一套运动装出来，扔在了床上：“还睡吗？不睡的话醒醒神，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了，咱们就走。”

　　黎锐把没滋没味的常温矿泉水吞下去，擦了擦唇边的水渍：“去哪儿？”

　　“不是说了吗，去我那儿。”云焕羽把腿搭在床边柜上，四下里打量了一圈这间老旧的房间，话里带着十分明显的嫌弃：“这地方连个窗户都没有，住着不憋屈吗？干嘛省这种小钱，你又不是没钱。”

　　黎锐捏着瓶子沉默了一会儿：“云焕羽，你住的酒店多少钱一天？”

　　“五六千吧，临时订没订到最好的房间，环境一般，不过也还好，至少卫生间的墙上没有霉斑。”云焕羽扯着嘴角一笑。

　　黎锐扶额：“我给阮倾留言让她帮忙纠正一下你的金钱观，看来是找错人了。”

　　“跟她有什么关系，我一向不亏待自己。有钱就花，又不养老婆孩子，那么多钱攒着做什么。再说了，你那么操心我的财务问题干什么，花的又不是你的钱。”云焕羽站起身来，他甚至不放心这里的毛巾，从袋子里掏出两条长绒棉浴巾来，扔在了黎锐头上：“去洗澡。”

　　黎锐把浴巾从头上拽下来：“在我家睡地板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讲究。”说完也不等云焕羽回话，抱着浴巾径直进了卫生间。

　　水温忽冷忽热，不过对黎锐来说这也没什么。因为他一向只开冷水那边的阀门。冰冷刺骨的水流沿着他的身体滑下来，他双手撑住墙壁，疲惫不堪地低下头来。

　　在镜子前擦干自己的时候，黎锐在心里想，用热水洗澡的话，说不定会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镜子会有一层雾，那样的话就不用这么清楚地看见这具疤痕遍布的丑陋身体了。

　　他跟镜子里那个清晰的自己对视了片刻，把浴巾系在腰间，打开门走了出去。

　　有电视的声音响着，云焕羽还坐在那张椅子上，握着遥控器，正百无聊赖地换着台。深夜没有什么有意思的节目，他正无聊着，听到动静朝卫生间门口看过去，只向黎锐看了一眼，就立刻不动声色地将头转回了电视上。

　　他以为自己的动作做得很自然，可黎锐还是注意到了。几乎所有见过他身体的人，都会流露出或多或少的同情，或者不适。黎锐已经习惯了。他什么也没说，走到床边将那套运动装拿了起来，又弯下腰在那两个袋子里翻了翻。

　　“咳，你找什么？”云焕羽清了清嗓子。

　　黎锐直起身来，朝云焕羽晃了晃手里的那盒男士内裤。起身的时候他身上的一滴水正好落在了云焕羽的手背上，云焕羽盯着那滴水。

　　黎锐拿着那些东西重新回到卫生间里，关上了门。

　　再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换好了全身的衣服，一边用浴巾擦着头发，一边走到云焕羽身边来站住：“我好了，走不走？”

　　云焕羽关掉电视起身：“你先坐一会儿，我去个卫生间。”

　　黎锐依言坐在床边，掏出手机滑了起来。云焕羽去的时间有点久，他不断刷新着，眉头越皱越深。

　　“看什么呢？”

　　“没什么。”头顶传来一个声音，黎锐抬头看了一眼，将手机放回了兜里：“走吧。”

　　下了楼才觉得，云焕羽那辆风神停在这栋老破的大楼前面，怎么看怎么格格不入。

　　黎锐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云焕羽坐进驾驶座，启动了引擎。

　　黎锐摸了一把锃亮的仪表盘，还是撇了撇嘴：“买这种车干嘛呢，要带第三个人都带不了。”

　　“两个座位足够了。”云焕羽将车倒出停车位。

　　黎锐系上安全带，突然想起来，问了一句：“你有驾照吗？”

　　云焕羽扶着方向盘，转头朝黎锐一笑：“坐稳了。”

　　***

　　车子停在金碧辉煌的酒店大门前，虽然是凌晨，还是有泊车小哥飞快地跑了过来，帮黎锐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黎锐走下车来，因为洗冷水澡而变得有些发白的脸终于有了一些血色。

　　云焕羽下车，将钥匙扔给泊车小哥，看向黎锐。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都是亮的，站在车边看着泊车小哥坐进驾驶座，甚至有点依依不舍的意思。

　　云焕羽上前搭住他的肩膀：“今天太晚了，改天钥匙给你，让你开个爽。”

　　黎锐看了他一眼，抓着他的胳膊从自己肩膀上扔下来：“我给你撞个稀巴烂。”

　　“那正好，”云焕羽拍手，“那我就能换新车了。我在这辆跟布加迪之间犹豫了很久，你撞烂了它，我正好能换个布加迪玩玩。”

　　黎锐斜他一眼，朝酒店大门走了过去，云焕羽笑着跟上去。

　　进门之前他拽住了黎锐，把连帽运动衣的帽子翻过来扣在了黎锐的脑袋上，还恶趣味地紧了紧两边的帽绳。黎锐抬头瞥了眼大门右上角的摄像头，什么都没说。云焕羽又把自己的帽子往下压了压，两人走起大厅，一起进了电梯。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住这种地方的原因之一。”电梯里，黎锐压着嗓子：“缘佳宾馆，就一个摄像头，还是坏的。”

　　“某些情况下，被拍到在哪里，也不是坏事。”云焕羽回了他一句。

　　黎锐扭头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云焕羽的房间在副顶层，客厅加卧室两间的格局。客厅里有一张大大的沙发，正对着两扇落地窗。窗外灯光闪烁，荣城的绚丽夜景一览无余。

　　云焕羽走进卧室，抱了个枕头出来扔在沙发上：“进去睡吧，床很舒服。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好好休息一下。”

　　黎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那个……”

　　“怎么了？”云焕羽站定看他。

　　“你晚上吃饭了吗？”

　　云焕羽一愣：“你饿了？”

　　黎锐实诚不扭捏地点点头：“前胸贴后背。”

　　“啊，我疏忽了，刚才在超市应该买点吃的的。”云焕羽拿起客房电话来：“没想到你会饿。我以为以你的修为，吃饭就是单纯的消遣了。”

　　“不用叫餐，都这么晚了，叫餐会引人怀疑的，”黎锐摆着手拦人，“这房间里没有泡面吗？”

　　云焕羽抓着话筒看了他一眼，那边电话接通，他快速地报了几道菜。

　　不得不说，大酒店就是大酒店。凌晨四点叫餐，不到十五分钟就准备好了，服务员送餐上来，神色也没有丝毫不对劲，好像司空见惯。

　　几道精致的中餐小炒，配了几样点心。两人对坐吃饭，黎锐吃着吃着滑起手机来，云焕羽忍了一会儿，用筷子敲了敲他的碗边：“专心吃饭。”

　　黎锐突然把手机伸过来，将屏幕递在云焕羽眼前。

　　云焕羽略略扫了一眼，是一个朋友圈的界面。他先扫了一眼头像，是黑色背景上放着的一把银色的匕首，跟黎锐耳朵上戴着的那个耳钉倒是很像，昵称是刀刀。

　　再往下看，云焕羽愣了愣。朋友圈内容都十分平常，无非是吃吃喝喝，约约局，晒晒自拍。可每个好友的备注，却奇怪得十分整齐。

　　荣城蹦迪一，荣城蹦迪九，荣城夜店服务生十四，荣城夜店小吃街五，荣城医院护士一，荣城记者七，荣城医院护士五十三。

　　“这是什么？”

　　“不觉得很奇怪吗？”黎锐将手机收了回来，继续低头刷新着：“从我们在夜店闹事到现在，几个小时了？四五个？什么动静都没有。网上没有新闻，朋友圈里也安安静静，没有消息。夜店里那些顾客跟服务生没有动静我还能理解，可夜店周围那些小摊贩，他们不可能没有听到那些惨叫，那些声音。还有医院，今天至少有四五十人受了必须去医院处理的伤，我在荣城全城的医院转了三四天，加了那么多个护士的微信，可是也全无动静。”

　　“是不是你多心了？这是半夜。再说了，不是每个人都热衷于发朋友圈吧。”云焕羽往黎锐盘里夹了一个奶黄包。

　　黎锐叼着包子摇摇头：“有什么地方不对。你看聊天记录，这个护士妹妹下午跟我聊天的时候说晚上值夜班。她每次值夜班的时候都会找我聊天的，可我发消息问她病人多不多，她到现在都没有回我。”

　　云焕羽垂着眼皮往他盘子里夹了一筷子鱼肉：“可能就是因为病人太多太忙，所以才没回你微信呢。”

　　“不可能，已经一个小时了。”黎锐把鱼肉吃了，翻着聊天记录：“她对我有点意思，每次聊天都是秒回。而且她是前台护士，不会忙到这种程度的。”

　　“黎锐，”云焕羽放下筷子，支起手来：“说起来，咱俩还没加过微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