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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他留给我一笔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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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倾一脸不解,回头跟云焕羽对视了一眼,戳了他一肘,小小声地:“咋回事?我怎么觉得他冲着黎锐来的?”
云焕羽没理她,默不作声地看向梁守正。
梁守正见他们两个并不答话,忽然将手杖往地上一顿,高声道:“小先生,梁氏不肖抱拙,特来登门,拜先生仙体康健。”
声音发自胸腑,喝如晚钟,中气十足。
阮倾被他突如其来一嗓子吓得一哆嗦,拍着胸脯,说话就没什么好气:“喊什么?吓我一跳。黎锐不在我这儿,早走了。”
又回头猛戳云焕羽,压着嗓子:“你听老头管黎锐叫什么没?小先生!那小子看着也就二十多,老头为什么这么叫他?肯定是因为他辈份大!黎锐这小子,我就知道他肯定来头不小!”说着一转眼珠,转过头来,对着梁守正盈盈地笑起来:“不过,您老认识黎锐啊?他是什么人?您跟他什么关系?”
梁守正目不斜视,稳稳站着,看上去并不信阮倾的话,是要与她僵持下去的样子。
“不信算了。”阮倾对天翻了个白眼,挥了挥手上的合同:“我总不能给你变个活人出来,自己想等就在这儿等吧。走了傻大个儿,咱回屋数钱。”
云焕羽深深看了梁守正一眼,转身跟在了阮倾身后。
果然,一步,两步,三步。梁守正清了清嗓子,又出了声。
“小先生既然不愿见我,那我便不做叨扰,在门口拜过了。”
说着他竟真的将手杖递给了管家,站得有些颤巍巍地,不过还是躬身长揖,认认真真地拜了三拜。
“不过,烦请你们转告,好叫小先生知道,昨日附在犬子身上回来的那只鬼灵,不知是不是小先生的所属呢?”
云焕羽的步子顿住了。他转身,朝梁守正看去。
梁守正姿态恭谨,半抬着眼皮,眼中却闪烁着精明的光:“是这样的,它昨日被我们梁家供奉的家仙打落下来,受了些伤。如果是小先生的鬼奴呢,那我定然用最好的鬼药将它的伤料理好,保证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说不定修为还会更精进一些,小先生过几日上门将它领走便行了。如果不是小先生的呢……”他挺直了腰板,接过管家递回来的手杖,笑得十分爽利:“我就直接喂了家仙了。家仙几十年没开过这样的大荤,如今馋得很,我做小辈的也只能暂时劝着,不过毕竟不能忤逆家仙,应该……也劝不了几天了。”
云焕羽抱臂看着梁守正脸上的笑,过了片刻,同样牵动嘴角,还了梁守正一个笑。眼神像剔骨刀一样,上上下下,细细地将梁守正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
梁守正难得会被谁的眼神盯得不舒服。他收起脸上的笑来,冷冷看了云焕羽一眼,转身便走,手杖拄地的声音哒哒地响在院子里。
宾利启动,平稳而无声地驶离了门前。云焕羽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听见身后门响,阮倾探头出来,左右看了两眼:“走了?杵着干吗?不是让你进来数钱?”
云焕羽没回头:“你没听见?黎锐那个叫阿龙的鬼灵,在老头手里扣着呢。我看这老头对黎锐像是十分执着,他如果不出现的话,那鬼灵的命恐怕真保不住了。那老头的眼神,不是说笑。”
阮倾觉得这人奇奇怪怪的:“那是鬼灵,大哥,本来就没命了,怎么丢命?再说一只鬼灵而已,这种可以上奴篆的鬼,都是活着的时候犯下极恶之罪的恶鬼,黎锐身上那么些宝贝,不会在乎的。他要是在乎他就不会跑了不是吗?”
云焕羽没回身也没说话,仍看着宾利车驶离的方向。
门在身后阖上了,发出一声轻微的锁扣声。
云焕羽回头看了一眼,吓得瞳仁都抖了一下。
就在梁守正说了这么几句话的时间里,阮倾从头到脚都已经武装好了。本来卷着的头发变直了,丝绸睡裙换成了红色吊带长裙,她还戴了顶巨大的帽子,帽子上有几根轻飘飘的羽毛。
像只锦鸡。云焕羽在心里想。
阮倾带上墨镜,萦萦袅袅地走了两步,甩下一句话:“走吧。”
“去哪儿?”云焕羽看着她那趾高气昂的样子,摸不着头脑。
“银行。”阮倾没回头,向身后摆了摆手,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数钱去。”
***
银行顾问提前二十分钟就在银行的小门那里等好了。
远远见到一辆十分扎眼的跑车开过来,一阵刺耳的急刹停在他面前,阮倾目不斜视,从驾驶座下来,将钥匙扔给了他。
顾问把钥匙递给泊车小哥,笑着走上前去:“阮小姐。”
阮倾摘下墨镜,脸上带着一个十分亲近的笑:“李经理,这次又来麻烦你了。”
李经理笑着:“不会。像您这样的优质客户,我们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帮您排忧解难的。虽然您这次的资金数额确实有些大,按理说是需要预约的,不过我已经尽我所能为您调度了,有六个资深的理财顾问正在VIP室等您呢,那咱们,上去慢慢聊?”
阮倾笑着拍了李经理肩膀一下:“我就知道,你最靠谱了。不过等会儿,”她顿住步子回头看去,皱起眉毛来,“你干什么呢?”
泊车小哥也正捧着钥匙,一脸尴尬地站在车边上。他没法进去停车,因为车里有个客人,还没下来。
云焕羽真服了。也是他倒霉,这些天一共就坐了三回车,一次迈巴赫,一次沃尔沃,还有一次保姆车,每个车车门的开法,都不一样。
他试过往外推,往旁边拉,往前滑,车门就是纹丝不动,死活不开。
他盯着车窗面无表情。要不砸烂吧。
阮倾踩着高跟鞋过来,隔着车窗看了他一眼,手不知碰了哪里,车门向鸟类的翅膀一样,向上旋开了。
云焕羽迈出车门,手握成拳在唇前,清了清嗓子。
阮倾略带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踩着高跟鞋哒哒地走回了李经理身边。云焕羽隔了几步,缀在他们身后,从专属贵宾电梯里上了楼。
一进VIP室,氛围就不一般。玻璃门推开,七八个穿着正装的男男女女齐齐向门口鞠了一躬。
阮倾心急难耐,朝他们摆了摆手,将那份合同扔在了桌子上,自己在大沙发的主座坐下了,接过了一杯立马递上来的红酒:“别来这些虚的了,快开始吧。”
几人上前翻开了那份合同,看了几页,上面的数额,让他们忍不住互相对视了几眼,人也跟着兴奋起来。
阮倾将帽子墨镜摘下来,喝了一口酒:“你们是专家,要研究一下,怎么让合同上的这些钱跟资源,可以利益最大化。有些风险的项目也不怕,挑着好的,都说给我听听。”
几个职业理财人眼睛都放起光来,呼啦一下围在了阮倾身边。
“哦对了,”阮倾从乌压压一圈人中探出头来,朝着云焕羽,“卡呢?卡给我。”
云焕羽只在进门的时候被看了几眼,那份合同一出来,他就完全被冷落在了一边。此时阮倾点到他,其他人整齐地唰唰看过来。
云焕羽上前两步,将那张黑卡递给了阮倾。
阮倾接过卡来,随手塞在了身旁某个人的手里:“这张卡是我名下的,看能不能改成他的,不能就重新办一张。里面有一些钱,再从我账户里走一些出来,凑成一千万。”
跟那份合同上的数字比起来,这一千五百万就成了不太重要的小数目。人堆里只分出一个比较年轻的女孩子来,走向云焕羽,笑容可亲:“由我来帮您办这个业务吧,先生身份证带了吗?”
云焕羽还愣着,阮倾突然又探出头来:“啊算了我改主意了,不用改名或者办新卡了,你就把这张卡里的钱添成一千万就行了。”
那女孩说了声好,拿着卡要出门。
“哦哦对了,差点又忘了。”阮倾简直要忙死,从沙发上抓过手提包来,翻了半天,翻出一张小纸片来,让递给女孩:“麻烦你,往这个账号上打五百万。”
女孩接过纸条来看了看,笑着答应了一声,推开玻璃门走了出去。
阮倾的身影重新被激情四射的理财顾问门埋了起来。云焕羽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忙得一脸幸福,略笑了笑,也推开玻璃门,走了出去。
那女孩就在前面,还没走多远。云焕羽出声叫住了她:“姑娘。”
那女孩犹犹豫豫地回过头来:“您叫我?”
她在他一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他了。个子好高,长得也好看,还留着这么长的头发,大概是个艺术家吧。不过,现在还有人管陌生女孩叫姑娘吗?
云焕羽走到她面前去。他比女孩高太多了,女孩只堪堪到他肩膀下面一点。走廊中灯光不强,云焕羽低头看她,不知道为什么,她脸有些发热。
“姑娘,”云焕羽又叫了她一声,指了指她手中的纸条,“她给你的这个账号……”
女孩抬头认真听着。
“你们……能通过这个,找到这个账号的主人吗?”
女孩愣了愣:“是这样的先生,我们银行有户主的信息,不过这都是户主的隐私,我们是不能透露给陌生人的。”
“不是,不是陌生人,”云焕羽挠了挠头,“是这样的,我跟他认识。”
“认识也不行。”女孩十分有原则地摇了摇头:“除非是非常亲密的家人,带着户主的身份信息跟证明文件来,我们才能……”
“是很亲近的人。”云焕羽突然打断了她:“是很亲近,但是……我们……发生了一些事,他离开了,我联系不到他。那个钱,那个一千万,就是他留给我的。”他斟酌着措辞,说得磕磕巴巴,有些艰难。
小姑娘却突然用一种十分复杂地眼神看着他,云焕羽愣住了,那姑娘突然往前迈了一步,竟然带着一丝怜悯跟疼惜,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先生,法律暂时还没法承认你们的合法关系,我这边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没关系,你们,你们会好的。”
云焕羽彻底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