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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谢匀给大家规划好了明天的行程,具体安排到了哪一个点在哪一家店。沈眠来这里三年都还没有进过城,看了规划表好几遍才睡去。
      第二天早饭后谢匀叔叔载着他们入城。最近天气反复无常,如今甚至有了转凉的趋势。沈眠穿了一个方形领口的长袖针织衫,其他三人都添了一件薄外套。
      “好的。我看看,往这里一直转个弯,里面一条街都是值得逛的。”谢匀叔叔将他们放到谢匀要求的地点后,还有正事要办便一刻没有停留地离开了。
      他们跟着谢匀导游走,他其实也不是很熟悉,大家都是夏天来这里避暑的,一年几乎才来一次。
      一开始明明是田甜跟沈眠跟在谢匀后面聊天,许则安走在他们最后面,后来田甜看到了好多新奇的东西,谢匀都可以一一解答,但是风传过来谢匀的声音听不清楚,她索性跟谢匀并肩走了。
      他们走得稍快,沈眠又想好好看看街边的商店,步子逐渐有些跟不上了。
      许则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沈眠旁边的,沈眠正看着商店橱窗的一个人偶出神。
      见许则安来了,她问:“这些人偶真的是手工的吗?”
      许则安停下来跟着看了一会儿:“应该是吧,店家标着手工。”
      “你喜欢吗?”许则安问道。
      沈眠摇头:“我只是觉得,太神奇了。”
      沈眠透过橱窗看着人偶,甚至可以看见人偶白色肌肤下暗藏的血管。
      许则安“嗯”了一声,接着她的话题说:“我觉得她眼睛的颜色,跟你的手链好像。”
      沈眠左手一直戴着条水晶手链,只有红白两种颜色,红像一朵玲珑剔透的玫瑰,白像一掬投射下来的清冷月光,象征着日月永恒。
      人偶眼珠透着琉璃的光,看起来就像她的水晶手链一样透亮,沈眠笑了,说:“真的挺像。”
      许则安弯了弯眉眼。
      她直起身子来,说:“我们快点走吧不然就……”
      沈眠愣了,看着远处的方向,早就没有谢匀和田甜的身影。
      她明明想起下午的行程还有一场音乐剧要看。
      “这怎么办?”她转头看向许则安,“我们走丢了。”
      许则安说:“我没带手机,你带了吗?”
      沈眠摇摇头。
      两人都沉默了。
      他们似乎都没有带手机出门的习惯。
      “那我跟着你好吗?”许则安开口道。
      “可是我是第一次来。”沈眠有些懊恼。
      许则安说:“没关系,我也是第一次来。”
      “那我乱走到不好玩的地方,不要怪我。”
      “不会。”
      许则安跟在沈眠后面半步的距离,这个姿势看起来很像并肩而行。实际上如果不刻意,两人连手指都碰不到。
      沈眠其实一开始也有刻意在寻找有没有适合许则安的商店,但是许则安喜欢什么呢?她不知道,他看起来什么都喜欢,说跟着她游玩,主动找人偶话题,说到底也只是在迁就她。
      她其实很想说要不你来吧,这种事情我真的不在行。
      小镇的风没有在度假区的那么裸露,兴许是有街道遮挡的缘故,风总是一片一片地吹过来,有时候是手臂,有时候在腰处,这样的温度很合适,至少让沈眠感到舒服。
      “冷吗?”许则安问。
      沈眠侧过头说:“风很凉爽。不冷的。”
      许则安看沈眠的时候余光一并连她精致的锁骨也看在眼内,这让许则安不自觉地想起当初第一次在后花园看见沈眠,她穿着阔领礼裙,也是这样露出锁骨,银色的项链贴在肌肤上,让他感到了不同于滚烫热浪般的清凉。
      以及第一次见面触电融化般的夏日心动。
      许则安最近总是频频出神,频频失态。看见沈眠总容易联想到许多,想夏威夷太阳伞下亟待融化的香草味冰淇淋,画报女郎特意展示的镶钻珍珠耳坠,以及昨天划船时他们讨论的蜜桃冰沙。
      他“嗯”了一声。
      路过一家街头饮品店,沈眠问他:“需要买点饮料喝吗?”
      许则安走上去:“我去买吧。”
      许则安要了一杯柠檬茶,给沈眠点了一杯黑加仑汁。天气凉爽,他选择了常温。
      “谢谢。”沈眠笑着,接过去,手指不小心的触碰到许则安的指尖,一种柔软温暖的触感让沈眠心颤,仿佛烈火干柴,瞬间燎原,烧得她脑子噼里啪啦作响,全是干柴燃烧断裂的声音。
      他们其实一直在走,没有进去任何一家商店,他们就像是不知道地图方向的旅人,盲目的从街头走到结尾,用投硬币的方式再决定下一个行程。
      走到两条街道相接的石砌小桥上,沈眠罕见地看到了桥的一旁有许多的乐器,且她真真切切确认过,是可以拿起来发出声音的乐器。她问许则安:“为什么会有乐器放在街道上?”
      这种情况在许则安念书的国家并不少见,他解释道:“乐器相对来说比较昂贵,政府投资钱财到文化素养方面,一是可供市民日常娱乐消遣,二是可供有才的流浪者一个卖艺的机会。当然,大部分人更喜欢伯乐与千里马的故事。”
      许则安说完,见沈眠认真地看他听他解释的样子,他说:“你想听吗?”
      沈眠愣了,过了一会儿才说:“可以吗?”
      许则安将饮料递给她,笑道:“赚到的钱就给你买礼物。”
      他走上前去,身姿卓越,本就引起了不少人的目光。许则安拿起一把小提琴,熟悉了一下质感,拉了几下调好音后,便面朝沈眠的方向,拉了一首贝多芬的《春天》。
      正值中午,街道上的人渐渐多起来。沈眠无法形容是怎样的感觉,她一开始站在远处,后面逐渐有越来越多的群众围观,人群一圈一圈靠拢,她渐渐被挤在后面,可当小镇远处吹来还带着腥气的海风夹杂着悠长的小提琴声袭来,她还是毫不意外地被击中了。
      乐声兜兜转转穿过所有旁观者的耳后,最后依然只为她一人而来。
      就像是不管她隔着多久的距离,许则安每次睁开眼,都可以精准定位到沈眠的位置。只是他因为拉琴微微垂下的眉眼,看向沈眠的每一次都像是一场深情的告白。
      她从来没有那么剧烈的感受到自己澎湃的心跳,每一次跳动似乎都精准无误地砸在了许则安拉奏的乐谱上,一种无法言喻的曼妙情绪从心房随着血液泵出,连藏在皮肤下的每一根血管都在告诉沈眠那天午后花园里许则安的模样。沈眠突然才惊觉,这种悸动不是突如其来,而是从看见他的第一面开始就已经生根发芽。
      热烈的掌声将沈眠拉回现实,她看见许则安将小提琴放在手侧像每次演出完毕一样微笑鞠躬,随即轻轻放下小提琴拿走了投掷在琴盒里的钱币。这个场景让沈眠发笑,许则安一点也没有感觉不好意思,他准备朝沈眠走来的时候,顿时就被两位女生缠住了。
      许则安先是礼貌地跟她们说了几句话,随后便朝沈眠的方向指了指。沈眠一愣,看见两位女生看向她这边几秒后,稍微失落地走开。
      “拉得真好。”沈眠由衷地夸奖,没有询问他关于两位女孩的事情。
      许则安接过饮料,挥了挥手上的钱:“走吧,带眠眠去买礼物。”
      一开始沈眠以为他只是开玩笑,当演奏完许则安蹲下去拿琴盒里的钱的时候沈眠才知道他是认真的。
      也对,许则安何曾开过一次玩笑。
      许则安带她去了一家当地的手工女性饰品店,店铺门面小里面价格却不菲。
      听店员介绍说他们是当地几百年的手工老店,每一件都是孤品纯手工制作,谁谁总统妻子也曾戴过出席会议……
      沈眠没有兴趣听除了产品以外店铺的光辉过往,见许则安已经在很认真地挑选礼物。虽说是老店但价格昂贵所以来客很少,店员见两位都是一副光鲜靓丽的样子,知道也许是两位来度假的公子哥和小姐,没有再说店铺不同分布栏目的价位档次,任由他们挑选。
      沈眠还想着如何给许则安回个礼,许则安就开口让她过来一下。
      “这个好看吗?”他拿着一条项链,问。
      项链只有很简单的装饰,一条很细的白金项链中间吊着一个鹿角圆镜,里面雕刻着一个侧头亲吻蝴蝶的女孩。
      装饰很小巧,圆镜只有一个鱼鳞般大小,但看起来一点都不突兀,里面镶嵌了好几种珠宝,最大的不过半粒米大。不仅考验人工还耗费许多精力。
      许则安让沈眠站在镜前,站在他的身后为她戴上,他们凑得那么近,沈眠看着镜中的许则安,手指握着项链从她的颈前绕到后面,垂下眼睑很认真的在为她搭扣子。指腹偶尔蹭到她的肌肤,沈眠甚至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而后突然想起之前偶然听闻许家不喜欢用香,却有在衣柜喷香水的习惯。
      一旁的店员其实很想提醒他们不能试戴,但许则安已经跟她说过只要戴了都会买。
      “好看吗?”他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地又问了一遍。
      沈眠看着镜前的自己,针织衫的领子完美的将项链展现出来,它贴在锁骨上,长度被许则安刻意调过,戴在沈眠身上不高也不低,完美就像是一条锁骨链。
      “好看的。”沈眠回应。
      许则安笑了笑,侧身向店员询问价钱,她刚想问从石桥上赚的钱真的够吗,下一秒就看见许则安掏出一张黑卡放进了盘子里。
      “……”
      许则安发现被拆穿,解释道:“一位不知名的许先生也觉得我拉的很好,捐献了这笔善款。”
      沈眠笑出来,没有拆穿他,含糊其辞道:“是吗?”
      一个上午的行走已经让他们感到疲惫,他们去了一家有露天餐台的本地餐厅吃午饭,碰巧遇到了一个节目组在录制一个有关旅行乐队的节目。乐队驻扎在餐厅比较闲置的一隅,设施小巧但是齐全,进来的时候他们正好在调试设备,准备唱下一首歌。
      大型的拍摄机器在餐厅头上晃来晃去,如果不是歌声真的很可以他们也许就走了。
      “下一首,如果会唱的,请跟我们一起唱好吗?”主唱说完这句,开始弹奏自己的吉他。
      “吉他独奏吗?”沈眠问他。
      许则安也看了过去,下一秒主唱就开始唱了:
      “Moon river,wider than a mile.
      I’m crossing you in style some day.
      Oh,dream maker,you heart breaker.
      Wherever you’re goin’,I’m goin’your way……”
      是一首温柔的《Moon River》,周遭开始安静下来,许则安听到了身边的沈眠在唱歌的声音:“Two drifters,off to see the world.
      There’s such a lot of world to see.
      We’re after the same rainbow’s end,waitin’ ‘round the bend.
      My huckleberry friend,Moon River,and me.”
      许则安一开始还想回答她之前问题,想想这样也挺好。许则安回过头来,沈眠还在看着乐队的方向跟唱,许则安软下了眉眼,缱绻的歌声在他耳边温柔厮磨,他不知道此刻是身在餐厅,还是身在温暖的花房画廊里,端着那杯滴了几滴蜂蜜的红酒,欣赏着一副关于夏日梦幻的油画。他觉得比起主唱,沈眠的的歌声更贴近于赫本的歌喉。
      “唱的不好,不要介意。”沈眠鼓完掌,看见许则安一直看着自己,知道自己唱歌肯定被听了个完全,抿了抿唇说。
      许则安眨了下眼睛,睫毛碰到下眼睑又错开,他毫不吝啬地夸奖道:“非常好听。真的,非常好听。”
      他们显然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叫服务员将餐盘撤了以后,他们跟旁人一样,坐在地上聆听乐队一首又一首的优美歌曲。
      “原来这位先生是爵士嗓,我还以为他不会唱歌,只是来弹奏伴奏的。”沈眠在许则安耳边说。
      他们肩并肩坐在一起,沈眠今天穿的是裤子,没有那么多的顾忌,很随意地坐在地上。
      “我觉得他们每一位都会唱歌,多才多艺。”
      “我觉得是,至少每一位都会弹琴。”
      服务员送来了冰饮柠檬水,可是随着时间流逝,天气越来越凉,许则安婉拒了服务员的好意。
      “这首改编得好好,他们的和音都好好听。”
      “这首歌名字又是什么呢?”
      “去询问一下其他人?我听的歌很少,恐怕不能告诉你。”
      “我也是。”
      沈眠将手环着双腿,天空已经变暗了,街边的路灯全部都亮的起来,“是不是很晚了?”
      说完,沈眠的脖子就有零星半点的凉意。
      随后不到十几秒的时候,天空雨滴越来越大,很快就下成了倾盆大雨。
      他们立刻站起来,乐队的设备需要及时收拾,却被一场雨砸的措不及防,所有人都手忙脚乱,摄影师还在赶紧收拾摄像机,沈眠和许则安也跟着服务员一起帮忙将乐队成员的乐器挪到餐厅里面。
      “你在这里等我就好,不要出去了。”一开始许则安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替她挡雨,后面雨突然变大,外套已经完全湿透了,他们两个的身子都湿了,许则安的头发垂到额头,一滴水珠从耳后落到脖颈深处。
      沈眠锁骨那片全是雨水,浅一点大一点的水珠,像极荷叶上的雨珠,砸在了软滑的平面上。
      许则安没有再让她出去,而是叫服务员给沈眠一条干净的毛巾擦拭头发,自己又走了出去。
      将乐队和摄影团队的东西全部搬进来以后,他们跟许则安和帮助过他们的人道谢,许则安说了两句,就朝沈眠那儿走去。
      他借用了餐厅前台的电话叫了司机来接他们,沈眠将另一条干毛巾给他,担忧地说:“你也赶紧擦擦吧,很容易感冒的。”
      前几天还在开着冷气的餐厅被反复无常的天气逼得现在开起了暖气,他们连衣服都来不及擦,赶紧检查自己的东西有没有损坏。
      沈眠蹲下去说自己也会点皮毛,愿意帮他们看看设备,让他们先去擦干身上的雨水。一番道谢后许则安也随意弄好擦好了过来帮忙。
      一番帮助后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他们一边擦拭着相机,烘干着外套,一边聊起天来。
      “你们是这里人吗?”主唱叹了口气,幸好他们的是便携乐器,没有多少昂贵的物品,只是乐器被淋湿音质差了也会觉得很可惜。
      许则安道:“不是,只是夏天来了过来这边避暑。”
      “这边的确是比其他地方凉爽很多,有海适合冲浪,有草地适合野餐,我们节目选在这里也是因为这一点,不过夏天依然是夏天,不管怎么还是会热。”总策划说完,又骂了声脏话,“可看这几天,哪还有一点夏天的样子。”
      沈眠笑道:“这里的夏天基本都会下几场暴雨,我上一年在外面逗猫的时候也是这样被淋湿了。”
      不过一会儿许家的司机成功定位到了许则安所在的酒店,下车时拿了两把伞和一些衣服走进餐厅。
      许则安见司机来了,说:“我们先走了。你们回旅馆记得喝点姜茶,小心感冒。”
      节目组们言了谢,看到了司机和外面的车型后各自面面相觑,心照不宣地彼此对了个微笑。
      司机问他:“需不需要换身干净衣服再走?这样到外面吹风很容易感冒。”
      许则安从司机递过来的袋子里拿了一件外套出来给沈眠披了个严实,说:“沈小姐没有衣服,先赶紧回去吧,沈阿姨要担心了。”
      许则安接过伞搂着沈眠的肩膀走进雨中,车就在外面等候,沈眠着急说:“伞不用侧过来那么多,你遮没遮到啊。”
      许则安没有回话,下一秒他就开了车门,沈眠就被安排在了后座上。
      很快许则安也绕过后尾箱走到另一边的车门,开门将伞给了司机而后迅速的闪进来关了门。
      沈眠碰了碰他身上的衣服,本来在暖气十足的餐厅里暖和了一点,现在全是更凉更湿的一片,她无力骂他,只在他身上不轻不重地锤了一下。
      他们无言了一会儿,但是两人全身都湿漉漉的,早就没有了之前的优雅和矜持,两人对视几秒,望着对方身上紧贴的衣服与头发,各自都狼狈不堪,他们又相视了几眼,终于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注:
    ①则安拉奏的小提琴曲是贝多芬的《春天》Op24第一乐章。
    ②旅行乐队设置有点私心,原型是我很喜欢的韩国综艺《Begin Again》。
    ③旅行乐队唱的歌曲是赫本的《Moon River》(月亮河)。
    ④这章有点长,不过总算是写完了。
    谢谢大家阅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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