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晋江文学城首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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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城。
三甲医院的新药疫苗科，迎来了第一批试药志愿者。
“粱曼真。“
“是。”
“这份是试药知情说明，请你看完后签名。”
粱曼真握笔的手下向移动，在酬金那一栏停下。
1后面四个0，除了阿拉伯数字外，还用钱数大写的汉字加粗标注出来……人民币壹万元整，不少了。
她熟练的找到空白处，一笔一划写完“粱曼真”这三个字。
随后，她安静的躺在了一张病床上。
冰冷的钢针刺入静脉血管内，痛来得极快，像被蜂蜇了一下，很快便只有一点微微的凉。
试药者，一个存在了几千年的古老临时职业。
换现在的话说，就是灵活就业人员给新药做“小白鼠”。
做这个的人五花八门，九成以上无业、低学历、最主要的，没胆做坏事，但又缺钱花。
他们由中介拉到医院里做试药员，依据新药的危险程度，一次获得几千，或是上万元的报酬。
余下的一成里，有些是重症的患者，他们将死的恐惧，转化为无与伦比的求生欲，心甘情愿试验新药。
再有极少数的，是学医的，准确的说是没钱的医学生，他们在迫不得已时，也会为了生活提早过一把患者的瘾。
粱曼真，正在实习中的中医学生，她此时正为了五斗米折下自己的小蛮腰。
不过，她给自己安了一个极好听的说辞——我这是“当代神农尝百草”。
呸！
其实，她是为了能留在三甲医院，给自己的实习导师当“试验品”。
成功了，她能留下。导师能得到宝贵和真实的数据。
败了，她也能留下。导师也能得到宝贵和真实的数据。
不过……没有人告诉她以后发生的事……
针再抽出来时，痛变得绵绵不绝，不得已，她在床上又躺了一个小时。
时间的沙粒落得有些慢，慢到真的缓解了她肉~体~上的痛苦。
然，作为实习医生的她明白，这不是试药过敏反应的结束，而是将她美好人生未来走向,弄错了方向的开始。
“不好，快叫主任过来！”
粱曼真听到这声娇俏中带着慌张的疾呼时，她胸口上已有两只手掌重重的压下。
“不要睡！”声音很沉很稳，像极去了非洲执行任务的他。
粱曼真睫毛颤了颤，以示自己没有睡，吸了吸气，但困难得发现她只是嘴巴上贴了一块肉，那块肉吹进了两口算不是新鲜的气体。
娘的，带着烟味。
不能换一个人做人工呼吸吗？
算了，以她五年的专业知识判断，这个狠狠的把她肋骨快压断的人，手法正确，用力均匀，而且耐力惊人。
“别摁了，肋骨断了。”
这一声苍老的简短之语，宣布了一条二十四岁的生命，已经为伟大医学事业的献生。
空前安静的白色空间里，粱曼真似乎能感觉到贴服在胸上的手慢慢移开。对方细细的给她扣上被挣开的衣服，扯了扯衣角。
他的指腹在她的嘴角抚了抚，很糙。
他的嘴贴下来，很软，带着湿意，微微的咸。
来不及看清这个送吻的人是谁，粱曼真半睁的眼皮被人撑开，黑瞳慢慢的扩散，闪现眼前的人脸贴近，近到五百度大近视眼的她，能清晰感觉到映在她的瞳孔上的轮廓。
是他啊……
他回来了……
好像回来就要娶媳妇了，可惜了叫武哥叫了二十来年，还真的给人叫出了亲情……
呵呵……亲情的意思就是，她真的只能当武哥的妹妹了。
新娘子不是她啊……
惆怅间，她的感觉一口气堵在了喉咙口，咕噜咕噜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冒出来。
血沫开始漫出口鼻。
“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男人的三声呼唤，跟军训时军官的号子声一样，一声亮过一声，一声急促过一声。
他好像觉得只要声音足够大，就能唤醒懒散怕烈日晒的大小姐们。
所以，这一次他用了十二分的力量，音色如破锣，却恳切着，甚至是哀求着。
她困难无比的睁眼，所有力气用上，也只掀开针尖般的缝隙。
——看到了他眼底的泪。
——看到了他挥手打掉一双白嫩的手。
——看到他表情狰狞在跟人争吵。
粱曼真不甘心这样死。想要个烈士的名份，是算不上了，顶多捞一个工伤。不对，她还不是正式编制，这就是意外死亡！
她眼中的光线的一点点的暗下来，彩色的图片变成了灰色的定格，随后眼前快速的一黑，瞬间陷入深渊。
——如果上天再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会将五哥说的话铭记于心：新药有风险，试药需谨慎！
明朝。
弘治五年。
躺在一堆布料里的粱曼真，没有来得及感叹世事无常，下颌骨一阵生痛。
她的两颊被两根手指夹住，迫开的嘴巴上沾着浓黑的汁夜。
不是死了吗？
现在按照她生前遗言，试药挂了的话，就直接遗体捐献。
这样试药的钱，加上遗体捐献后国家给的丧葬费，这费那费的，还能还上读书欠的助学贷什么的。
但她很快发现自己嘴巴里发出苦涩味道的膏状物，被弯曲条状物源源不断抠出去，喉咙里咕噜的呛咳动作，在耳道里发出细微的声音。
“哇哇……”连着几个呕吐，堵在她口腔内的东西被清理干净。
终于得以自由，可以好好思考一下“人生”或者是“鬼生”了。
“怎么不哭？”
粱曼真的耳边听到了一声近乎人类的声音。
幻觉。
地狱不会有人的，全是恶鬼。
那可能是在天堂吧。
罗马柱，广场……金发碧眼散发母性光辉的女神;两岁的小孩，光着腚，背后扇着两只白色翅膀，头顶光圈那一款的……
善有善报啊……
粱曼真百感交集的想，死了能进天堂，躺在云朵里，看日落星辰，也算是对她的一个补偿。
美好的天堂之门为她打开，她应该好好享受才是。
再睡会，有点累了。
一个生命以为从此消失于富强文明的中华大地之上，灵魂只能在另一个国度以养天年时，她认命的咧了咧嘴，随后惬意的闭上了眼。
不料命运的手却不肯消停，出奇不意的往她的臀部狠狠的拍了两掌。
声音亮响。
节奏明快。
跟打脸一样的“啪啪”两声。
终于，想安静畅游梦境的她，被打出了一个极为有力的哭吼声。
“哇哇哇……哇哇哇……”
她哭算是比较克制，同时声音稚嫩无比。
咦？
她本来困顿的眼睛，此时被眼眶之中涌出的泪，打湿，同时视线里多出一只高高扬起的手。
那手并不是成年人的手，顶多是个六七岁的孩子。
粱曼真呆了呆，目光向那孩子的身后移去，看到了令她心惊肉跳的画面。
几个的白衣少年，像肉板上的鱼，一个个躺在木板上，无一例外他们面色发青嘴角渗血。
她心突突的跳，张大嘴巴看着他们，停顿须臾，突然婴儿式的哭号，带着对陌生环境的恐惧和不解响彻整个空间。
倒不是见着死人，粱曼真才害怕哭闹，而是她的视线忽然间颠倒过来，双足被人提着，屁股上又挨了两下。
挨打了？
为什么要打她呢？
这根本不是天堂，是地狱。
但就算是地狱，她穿越过来一没惹事，二未生非的，小小白无常这就是找她的碴。
于是，她卖力的哭，哭出了新生命诞生时才有的肆无忌惮。
“哭得越大声越好。”小男孩少年老成的说，“我家的猫儿生下来，便会叫个不停，不叫的，会被母猫舔上好几遍呢。”
生下来？
她刚出生吗？
所以……老天……你在搞笑吗？
穿越就穿越吧，怎么能让她堂堂二十四岁的妙龄女，光溜溜的出现在男人的面前。
羞涩不过三秒，她马上以一个医学生的心理素质稳定了自己的情绪。
对了，医生眼里没有男女，只有病人和非病人的区别。
这样一想，她也打量起对方来。
是个小男孩，从他衣着看，是明朝的服饰。
封建保守的古代社会长大的孩子，应该更加不懂男女有别那些。
这样一想，她心里好受多了，哭声渐小。
“活了，是个女娃娃。”小男孩的声音清亮无比，眼睛好奇的盯着跟他某处长得不一样的人。
流氓！粱曼真暗暗骂了一句。
“长得皱巴巴的。”小男孩审视完婴儿的脸，报怨道。
那你还看？
非礼忽视！
“像红皮耗子。”小男孩伸手触了触婴儿的额头，“这么多皱纹啊。”
没礼貌。
不知道老娘没有长开吗？
怎么能这样评价一个女生的外貌。
刚出生的婴儿，当然鲜嫩柔弱。
这叫可爱！
粱曼真悲从心来，小手抡起来，想给那小男孩一个嘴巴子。
“包上。小白。”一个极弱的声音传来。
“是，夫人。”小白应声。
她瞬间瞄到了那名称为“小白”的小男孩嘴中所说的夫人。
那女人半躺在角落，身下一片血污横流，双眼直勾看着小男孩手中倒提着小婴儿，用残存的力气指了指草垛上的一块布料。
粱曼真只觉得自己被放平在布料里，然后被包裹成一只粽子的模样，横竖手再也不能扇到小流氓的脸上了。
被折腾良久，又受此一惊，神仙也扛不住的。
粱曼真眼皮一开一合的打了个呵欠，身体扭了扭，找了个自以为舒服的位置安静的闭目养神。
一夜过去，粱曼真被一声铁器互撞的声音叫醒。
睁眼环顾四周，发现换了地方。
眼前，赫然站着一身飞鱼服的男子，眉宇间一派行伍之人的刚毅之色，眉心处一块铜钱大小的褐色疤痕突起，极为扎眼。
那是箭伤重创下的伤疤，看着就像开了第三只眼一般，让见者生畏。
粱曼真只觉得身上骤然一紧，环在身上的臂不可控制的在发抖。
作者有话说第1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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