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 10【全文完】 ...
-
10.
林书影很快重新返校，但是程见却转了校。
在这个即将步入高三的时刻。
父母感受到林书影的压抑，连成绩上的事都不再多管。只是偶尔来劝两句，毕竟和程见做了快十年的邻居，说不难过也是假的。
但林书影有其他想法。
她想和程见上同一所大学。
之前她只简单想过这个问题，也没问过程见的看法。
但她记得，程见说他喜欢川州，喜欢那儿的梅花。
以她的资质，连川州的野鸡大学都不一定够得上。
要从半吊子一举变成程见那样的学生，实在是没那么简单。
每天要比从前起得更早，睡得更晚，顶着个熊猫眼去上学，反正她平时也不在乎形象。
她最短板的是英语，却恨不得每天记它百八十个单词，阅读完形基本是几天刷一本。
现在不能讲究精细，她必须在最后一次分班里，冲进优等班。
大概是努力有了回报，高三开学，她作为吊车尾进了人文班，是略逊于万里的班级。
林爸林妈乐得合不拢嘴。
偶尔走在路上，林书影还会对以前班级的人打招呼，但因为是唯一一个普通班蹦上人文的学生，班上也没有多少认识的朋友。
她乐得清闲，至少不需要自己去刻意地回避。
后来听说何清的消息，她得了L大的保送名额，校长还出了一起板报表扬。
林书影有时会想，如果程见在，是不是也会和她一样被贴出来表扬呢？
想法有些不切实际，林书影只在白日梦后嗤笑。
如果他在，随便他们怎么贴。至少，不是她一个人痴痴地等。
起床之后又是新的一天，她还会在窗前发呆，虽然等不到某人的出现。
但这就够了。
-
也许是因为有误会没解开，有心愿没实现。
总之，高考前一个多月，林书影等待晚饭的时候，坐在窗前，等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她都不记得自己冲下楼的时候险些摔了几次跤。
她只知道，如果不快点，他可能要走了。
“程见！”在快要出楼梯口的时候，林书影忽然没看见先前的人影，嘴唇抖了一下，情急之下喊道。
“我在。”
声音又熟悉又温柔。
林书影站在门口，扶着门框，动作就这么停了下来。
面前的人清瘦了不少，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头发剪短了，但是更显干净。
时光不会让人蒙灰。
林书影脑子里冒出了前几天写作文时的一句话。
他就站在那里，从容不迫，似乎就是为她而来。
林书影的睫毛微微颤动，她走到程见面前。
他不声不响地离开她的愤怒，
他一句消息不回时她的委屈，
她日日夜夜辗转反侧的想念，
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你——去哪了？”
“汝安。”
“离这里很远。”
“嗯。”
林书影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和程见并肩，没头脑地走。
算了，随便怎么样，走走吧。
“最近过得怎么样？”林书影问。
“还好。”
“哦。我也还不错。”
……
她突然泄了气，在附近的一个体育场台阶旁坐下，拍拍旁边的位置，给程见示意。
他也很顺从地坐了下来。
想说的话有很多很多，她一下都说不出口。
她以为，至少在大学之前，她都见不到程见了。
下一刻，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你家……怎么有烟灰缸啊……你抽烟吗？”问了个没脑子的问题。
“就不能是招待客人吗？”程见说。
“哦，对哦。”林书影恨不能给自己一耳光。
“看来你真是被砸傻了。”程见笑出声，双手往后撑着向后靠。
“你想好报考哪所学校了没？”她说。
“A大。”
“噢。”川州最好的学校。
她有些沾沾自喜，兴奋自己没猜错。
“那还挺不错的。”
“你呢？”
“我，C大吧。而且A大太遥不可及了啊。宋相宜也说梦想是A大；曾景明倒是不在乎，但差不到哪去了；杨言一如既往地稳定；何清……保送了L大，都挺厉害的，是吧。”
她掰着手指头说，C大也是她一早决定好的，也在川州。
“好啊，到时候你要是来了，我们可以一起赏梅。”程见说。
林书影眼睛突然就酸了，含糊点头。
“还有我家原来的笔记，我也不用，应该还没清出来。如果你能看到你拿去好了。”
“不过应该也没什么用。”程见又说。
“早拿了，你一声不吭就走，我肯定要敲诈你的。”
两人都不再说话，似乎在等待着对方开口。
“我最近，可能……出了点问题。”
“母亲下葬后，手机丢了，我也没想着换新的。”
“现在跟着二姨，以后也不会和他在一起生活。他的愿望算是泡汤了。”
林书影知道他指的是谁，却半点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恨自己完全没有安慰人的经验。
有凉风吹来，林书影长长的刘海被吹得乱飘，和汗液黏在一起。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能偷偷看着程见的侧脸，试图照顾他的情绪。少年的一缕头发也被吹得扬起来。
村上春树说。
如果我爱你，而你也正巧爱我。
你头发乱了的时候，我会笑笑地替你拨一拨。然后，手还留恋地在你发上多待几秒。
但是，如果我爱你，而你不巧地不爱我。你头发乱了，我只会轻轻地告诉你。
你头发乱了喔。
她以前也这么提醒过他。
虽然这段话在他们那也没几个人知道。
却藏着少女没法直接言说的暗恋。
但是，她没机会，也不想再隐晦了。
林书影咬着嘴唇，看着体育馆打羽毛球的少男少女，组织了半天的话就这么没头没脑地冒了出来：“很多事，你从前没有告诉过我。”
程见转头看她。
良久，他开口：“嗯，怕你有负担。”
“我能有什么负担。”
“大概就是，嫌我太麻烦，甩掉我的程度。”
林书影很意外。她没想到程见承认得大大方方。
她事后确实问了很多人，总不能莫名其妙地被冷淡，又莫名其妙地被丢下吧。反正，到最后，零零碎碎凑齐了一些东西。
“这个东西，我该怎么说呢。”
“可能我从小就害怕被丢下，所以不敢亲近别人。但是我遇到你们。”
“算是我从老天那里获得的唯一礼物吧。”
“语文作文常年霸榜第一的程见也会形容不出来吗？”林书影逗趣道。
程见看着她狡黠的目光，微微笑起来。
“你还没有问我，我过得好不好。”
程见：“我知道。”
“？”
“因为这个，所以我来了。”
林书影瞪大眼睛看他，巧舌如簧的她难得说不出话来。
“哈，是吗。那你是看穿一切咯。”
看穿了，我很想你，很喜欢你，还是，很想和你在一起。
一股热气袭来，肩膀上多了几分沉重，脖颈之间有细碎的头发，惹得他痒痒。
林书影双手抱住他，其实她还有好多事要问。
一瞬间，程见的脑子像是被人按了出厂设置键，全部都空白了。
耳旁只有她闷闷的声音。
“既然来了，以后就别想着跑了。”
他后来才想起了那天曾景明打来的电话。
他不知道林书影是否像他当初听到的那样，只是短暂的、玩笑的喜欢。
他有特殊的经历，既然她只是一时兴起，那他就应该及时掐灭这恋火。因为他不能步自己父亲的后尘。
小时候，他喜欢她的爽朗、大方，但又因为童年的阴影而显得孤僻。
第一次官司，他对责任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他早知道林书影喜欢他，可他却不敢回应，因为他甚至连目前的生计都要担忧。
他看着林书影眼里的星星彻底熄了，才开始担心，开始慌乱。
这几年来的想法多么荒谬。
他现在，只有她了。
如果她愿意，只要她愿意，他会尽他所能。
林书影勾住程见的脖子，哭得不停抽气。
她追逐了好多好多年的心愿，终于实现了。
程见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安抚，又像是抱歉。
记忆中的少年，是高高在上的王子。
我努力去追逐，他也朝我跑来，可我知道王子只是为了拯救公主。
等到走近了以后才发现，原来，他也是坏魔仙。
原来，他一直一直都是奔我而来。
或许在路程中短暂的迷失，
但在经历一个拐口后，坏魔仙还是会相遇。
公主什么的，还有属于她的王子。
而林书影，也有属于她的程见。
我的少年啊。
戏弄过我，
误会过我，
担心过我，
终于在一个傍晚，回首相视后，再复相见。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Chapter 10【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