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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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他们在打她，我还看见他们把她架上了车……我想报警，但是……但是我不敢，”冯垣哭得更加厉害，“他们家里都有权有势，我怎么敢？我怎么敢？”
冯垣说不下去了，他把头深深埋在臂弯里，蜷缩地仿佛一只被烧烤的肉虫。
他的父母在旁边惊呆了，爸爸气的手抖，猛然跳起来在他脑袋上重重拍了一下，清脆的响声把妇女吓得尖叫起来，慌忙拉住这个暴怒的男人，哭道：“小垣是我们的儿子啊，他才刚刚好转一点，你不要打他！”
男人怒不可遏：“我没这个儿子。”
但他高高扬起的手终于是没有再一次挥下，他重重叹息一声，坐到地上，原本半百的头发仿佛彻底打上了霜。
“爸……对不起。”冯垣闷头痛哭。
祝语弦案，是四个月前一起震惊全国的大案，高三学生祝语弦在放学时候失踪，第三天的时候父母报了案，第七天的时候才在下水道里找到她的尸体。
尸检显示，她在生前遭到了惨无人道的凌辱和殴打，颅骨成星状型碎裂，是致命伤。
官府竭力破案，将嫌疑人锁定在和祝语弦同校的几个男生身上，但在调取监控的时候却诡异地发现事发路段的监控都被损毁，取证陷入僵局，尸体体内和体表提取的证据也因为职员“操作不当”被污染，准备再次取证的时候却发现尸体已经被火化，事先没有通知家属。
家属悲痛万分，在所有渠道都发出了自己的声音，这起可能涉及到达官显贵的案件一时间成为全国上下关注的焦点，但很快，大部分的消息渠道都在有意识地降低对祝语弦案的跟进，热度也在逐渐降低。
直到半个月前，祝语弦母亲绝望跳楼，血染嫌疑人家族商业楼，祝语弦父亲带刀袭击被对方保镖“防卫过度”当场反杀，这个案件才再次沸腾起来。
尤其是当晚，当初杀害祝语弦的一个嫌疑人死于非命，死状之惨烈，非鬼怪不能为，此后数天，每天晚上都有一个嫌疑人横死，即便是有官府天师重重防卫也无力阻止。
到这时案件性质已经完全变化，官府压下了明面上的一切消息，但是暗地里统合各地天师组成了专案组，离相也是其中之一，前段时间专案组已经有了线索，高端战力都前往追捕，也是因此，冯垣这个案子辗转送到了离相的手里。
当初这个案子，只要有人能够第一时间站出来作证，在监控被毁之前快速排查到事发路段的录像，也不至于证据被毁，杀人者逍遥法外，在舆论沸反盈天的时候，冯垣彻底没了声息。
“我不过是选择了普通人都会选择的路，我怕啊。”冯垣声音嘶哑，尽力为自己争辩，但眼神却是明显的惊恐和懊悔。
熙荷嗤笑一声：“别侮辱普通人了，普通人也是有良知的。”
冯垣低弱地反驳：“你这是道德绑架？”
“如果这都算道德绑架，那你的意思是，普通人不需要道德喽？”熙荷厌恶地看着他，好悬没有一脚踹上去，“我看那家伙做的对，既然当时选择沉默，那么你就一辈子不开口好了。”
妇人欲言又止，默默站到冯垣面前，替他挡住熙荷鄙夷的视线。
离相知道了症结所在，便说道：“这确实是祝语弦的报复，缠绕在你身上的怨气已经和你的□□相合，只差一步就会侵蚀到你的意识里面，现在的情况有两个解决办法。”
一听离相能够解决，冯垣和妇人的眼睛顿时大亮，就连颓丧的男人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第一，彻底灭杀祝语弦，再用符水清洗七七四十九天。不过，或许有一日祝语弦会消亡，但不会是现在，也不会是我出手。”
专案组中对于祝语弦的处理方法产生了分歧，一部分天师认为祝语弦已经犯下罪孽，必须铲除，另一部分天师则认为她是在“合理复仇”，应当以擒拿、感化为主，由于鬼王熙荷的“成功”，所以如今后一种声音逐渐占据了上风。
当然这一切都是要建立在祝语弦还有独立意识，人性没有彻底沦丧的前提下的。
而显然，冯垣一家虽然动心，也很清楚第一条并不是他们可以控制的。
“第二，”离相扫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冯垣，“我可以退而求其次，剥夺你说话的能力，以此将怨气和你肉身割裂，再驱散怨气。”
妇人大惊：“啊？那我儿子不是要变成哑巴吗？”
离相道：“或许可能还不仅如此，这施法过程中怨气反扑，势必要造成一些异变，但我可以保证不危及性命。”
妇人急切地求离相更好的办法，离相却再不答话，只等他们做选择。
男人沉默一会儿，拍板道：“哑就哑了，总比死了强，那就拜托封天师了！”
离相点头，掐诀作势，三指骤然隔空点在冯垣嘴巴附近，法力奇异地割裂出了某些力量，冯垣身上一块肉没掉，张口却发现自己再也发不出来声音。
这秘法是离相利用惊鸿关秘术根据当前情况改良而来，立即起了奇效，只见原本缠绕在冯垣身上的怨气顿时一断，如同无根浮萍一样，只剩下丝丝缕缕若有似无的联系。
怨气也骤然反扑，离相如果将怨气全部化去，那原本怨气和冯垣细微的联系反而会重新稳固，她方才所做的就都是无用功了，所以她留下剩下的一成怨气，任其倒反融入冯垣脸上，冯垣顿时发出了无声的惨叫，面容狰狞，仿佛受尽了最惨烈的折磨。
离相制止了妇人想要扑上去的行为，淡漠看着冯垣痛不欲生，足足一刻钟之后，冯垣才大汗淋漓地从被子里钻出来，怨气已经彻底消失，但那最后的反扑却扭曲了冯垣的嘴唇，也扭曲了他的眉眼鼻翼，一张原本清秀的脸变得无比恐怖，尤其是扭曲狰狞的嘴唇，更叫人恶心。
妇人见状，崩溃地大哭了起来，冯垣和她相拥而泣，男人也捂着眼睛，喃喃道：“报应啊，都是报应啊。”
熙荷冷眼旁观，离相不愿多留，带着她离开了。
熙荷仿佛只是短暂的冷酷了一下，一到小吃街，顿时变得开心起来，这里跑跑那里逛逛，没心没肺——她好像确实没有心也没有肺。
“离相你回去吧，我还想逛逛夜市呢，晚上我一定洗白白躺回去。”熙荷笑着推离相。
离相见她开心的样子，也笑着点头：“好。”
熙荷一呆，随后说道：“你多笑笑嘛，你笑起来好看。”
离相再次笑了，熙荷第一次见到离相这么“放肆”的笑容，就好像是经年雪山上洒下的金色阳光，她听见离相轻声应允：“好。”
随后离相转身离开，而熙荷，站在原地凝视离相背影，犹豫不决。
离相不知道熙荷的情绪变化，她回到守夜阁后，继续完成那份特殊“加工”的绿桔梗，熙荷曾多次探听这支被她佛力催生而后又精心照顾的绿桔梗有什么用，离相总是不答。
今天作品快要完成，离相也忍不住开怀。
她利用高强的力量精雕细琢，塑造这么一枝永开不败的花，只要戴在鬼怪身上，对方就能够如同再次拥有味觉，尝到人间的万千美味。
她细细研究过那把香，耗费心力推算出了一个可行的设计。
直到最后一步完成，绿桔梗绽放出了柔和的光辉，又尽数收敛，已然是华灯初上。
离相心神损耗不小，她闭目养神的时候，接到了熙荷的电话。
“离相！夜市里出现了鬼蜮，有个鬼王和我同阶，过来帮忙！”
熙荷的鬼音经过电磁转换之后显得十分尖锐刺耳，离相立即出发，临走前她想了想，带上了那株绿桔梗。
东来市夜市，一向是东来市最繁华的地段，官府24小时都有人手驻扎，现在鬼蜮展开，官府第一时间就撤离了里面所有民众，也幸亏熙荷第一时间顶了上去，才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离相到的时候，官府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路上东来市官府天师已经给她打过电话，也是求援。
离相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进了夜市。
夜市之中，鬼气森森，由于匆忙撤离而显得有些凌乱的街道带着繁华苍凉的气息，脚步声传出去很远，阴风阵阵，地上破碎的塑料袋倏忽扬起，又缓缓飘下。
鬼蜮，是七阶及以上的鬼怪在某个固定地点打造的“巢穴”，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不是极为专业的设备根本探测不出来，而鬼蜮一旦展开对于这片地区的人类就将是灭顶之灾。
离相以法眼观景，面前顿时大为变样，无数的阴气浮动，蜘蛛网密布在每一个角落，地面湿漉漉的，有些粘稠，有两团鬼气似乎在争斗，鬼气纵横交错，交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熙荷和一个陌生鬼怪的气息就在其中。
离相正要过去，却突然一顿，她怔怔地盯着那鬼气一会儿，直到熙荷的力量越来越弱，她才敛去面上所有神色，迈步走进那张大网之中。
耳畔顿时传来了恣意狂放的鬼叫之声，尖厉挠人，回响不绝。
“她来了……”
“她来了……”
“她中计了……”
“她中计了……”
离相抬头，和抱着双臂冷漠飘在半空俯视着自己的熙荷对视，表情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到了。
熙荷身边还站着一只浑身焦黑的鬼物，气势已然达到了八阶。
熙荷高高在上，重又恢复了离相初见她时的冷艳：“把灵禁元种解开，否则就玉石俱焚。”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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