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同人|长门》痴拙

4、续前缘（二）

　　赵祯揣着一颗颤抖着想要见到丹姝的心走在路上。丹姝，丹姝，前一世是我负你良多，害你真心冷透，青春枯度，幸得苍天垂怜，许我弥补前世之过，今生我定不负你。

　　“官家何故迟迟不动箸？是这姜丝肉脯不合口味么？”清清冷冷的声音宛若珠玉跳入玉盘，撞入他的耳际。赵祯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痴痴地看了她许久了：他前世脑海中的她久居后位，操劳琐事，少女时代的活泼天性被压抑在这深深的宫城里，眉目里早就失去了天真。眼前的她虽然仍竭力摆出一副皇后的威仪，却仍然掩饰不住少女的天真与娇憨。

　　赵祯想起她从前委委屈屈地说的那一句：“我未出阁时，也时常同兄弟一同胡闹，不然怎么会换了男装，顶了哥哥的名字去求学？”他想象着眼前的小姑娘身着男装同夫子争论，口齿伶俐气得夫子胡子一跳一跳的样子，不由微笑起来。

　　“是臣妾有何不周之处让官家见效了么？官家怎么一直盯着臣妾笑。”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惶恐与委屈。

　　他随口将刚才的所想讲了出来：“我想，皇后长得这样好看，穿起男装来定然英气逼人。”本来殿内安静得很，他话音落地，却能听见宫女们窃窃的笑声。

　　面前的姑娘白净的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到了耳根。她强作镇定，抿了一口茶，像是在强压下心中莫名的情绪后方才说：“官家这是在打趣臣妾了。”

　　几十年的帝王生涯，他早已失却了少年时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不动声色的沉稳。他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体会到过心跳加速的感觉了，但是面对她含羞的容颜，一时之间他竟恍惚了，仿佛他不再是困在这座宫城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王，而是一介平凡书生，有幸娶了贤妻，同她读书煮茶，作词赏花，不用提心吊胆，不用时时将大宋的国运压在身上。他突然抓住了她刚刚放下茶杯的一双纤手。

　　她面上的红霞又加重了几分。他看着她含羞带怯的模样，想象着她昨夜里也是这样穿着一袭嫁衣，满怀着少女心事等着见到他，她的夫君。他突然将对上天的一腔感激之情化为怨恨，怎么不让他早回来一日，他便可以得以亲见她最娇羞最美丽的样子，执起她的手，和她共饮一杯酒，同她相拥…赵祯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因为他的脸上也浮现出了同她一样的绯色。他又胡思乱想地开始嫉妒茂则，她身穿嫁衣灼灼如牡丹的样子，茂则可是见了两次。

　　丹姝轻轻咳嗽了几声，却没有说话。他突然发现自己还紧紧攥着她的手，攥得那样紧，都快要将那双玉手勒出了红痕。他赶紧将手松开：“丹姝，你的手这样冷，定是外头风太大了。”他向着正在火盆边的茂则说道：“茂则，将火盆移得离皇后近一些罢。”

　　“不必劳烦张先生了，我不冷。”她赶紧说道，低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突然有了个恶作剧般的念头，将她的手握在掌心，细细揉搓着，将掌心上的温度传入她的手中，又加重了力道，不让她逃掉。

　　“官家昨夜谈了一宿国事，现在想也累了，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吧。寰儿，去给官家拿一盏防风的灯来。她有些慌乱地说。

　　赵祯本来打算再赖一会，看着她面红耳赤的样子也便不打算再逗她。于是点头说道：“那好。”又恋恋不舍地再感受了一会儿她手上的温度后叮嘱了几句：“近日天冷，记得多加些炭火。前些日子辽使送来一批上好的红狐皮，茂则，记着回头从库房里取些出来给皇后做件斗篷。”

　　他恋恋不舍地走了。丹姝在宫门外目送他的身影渐行渐远。待到他的足迹也被心血掩埋了，寰儿才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外面冷，娘娘进里头坐着。”

　　待只有主仆二人时寰儿才一遍为她理着鬓发一边说：“照我看，官家对娘娘很是上心呢。外面娘娘这么好，日后他一定得将你捧在手心上。昨夜定是有了不得的大事他才不来的，并不是因为不喜欢娘娘。”

　　丹姝嗔道：“别瞎说。”却又禁不住红了面庞。她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刚在他的一举一动。他的心中当真有我吗？又摇头笑自己又犯傻了，才见了一面，哪里能看出这么些有的没的。

　　她低低地感叹了一句：“倒觉得我好像很久很久之前见过他一般。”

　　“娘娘是忘了吗？上一回你同夫人进宫，也是见过他的。”

　　“和那次不一样，这一回我只觉得，我好像同他认识了很久很久了，像有几十年，像…像有一生那么长。

　　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外的雪已经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