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藕香中》谁家翁媪

90、日子还有啥过头

　　台下，正当中坐的那位白须老者，就是芈公子的祖父---芈老财主。
　　老财主听说，自己的孙儿被人骗走了一百担粮食。哎呀，把他心痛的，像抢走了他半条命似的！于是，他马上带上家丁急匆匆地来到了这义仓门前的大舞台。
　　【一】《挂枝儿》冯梦龙.词 山西曲调
　　坐定后，芈老财主吩咐管家上前质问王巧儿：你一个伶人，不好好唱戏，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哄骗走芈家一百担粮食，你，你该当何罪……
　　王巧儿走南闯北的，什么没见识过？
　　只见她把水袖一甩，不紧不慢、不惧声色地唱道：
　　[歌曲]“哄在行中，十真（当）三分用。你如何一击击，（要打在）鼓当中（鼓当中）？怪不得（你爷俩），动不动（就是）一场哄。”
　　芈老财骂戏子是娼妓，巧儿用小曲作答：既然知道来嫖，就该懂得这嫖中的道理----十分真心只当三分来用。否则，怎能不上当受骗？也就是告诉芈老财，恁孙子是自己找的！
　　也许，从管家的只字片语中并没有发现娼妓二字。其实，“哄”是娼妓的技巧之一。那些大红大紫的红尘女子，能够日进斗金的诀窍，就是凭借她们惯用的“三字经”---烘、哄、駫。
　　这三个字都读“hong”，是娼妓的“三件套”。可谓是，烘如火，哄如蛊，駫如虎。
　　金樽檀板，绣幄香衾，馋眼生波，热肠欲沸，所谓“烘”也；粉阵迷魂，花妖醉魄，情浓若酒，盟重如山，哄人伎俩，兹百出矣，谓之“哄”；已而愿奢未遂，誓重难酬，寡醋谁堪，闲槽易跳，百年之约，便一‘駫’而止。
　　司鼓见巧儿用《挂枝儿》的曲调与他人辩驳，便紧敲着鼓槌，给巧儿加劲儿，琴师们也奏响了旋律与之和声。
　　只听那巧儿又唱道：
　　[歌曲] “（本是）墙花和路柳。（怎免得）浪蝶与狂蜂。（我若依你说）做得烈女贞娘也。连（你也）如何识面孔。”
　　管家让巧儿怼的无话可说，却把芈老财给逗乐了，说道：“与老夫见面，你想干啥？难不成，你还想从老夫的身上再骗走一百担粮食？”
　　巧儿掩嘴一笑，知道老东西上钩了，便道：“那也说不定呀~”
　　“好啊，老夫倒要看看，你是如何把粮食从老夫身上给弄走的！”
　　巧儿使出讨巧的面容说：“伶人想与老员外做个游戏，但不知您老敢与不敢？”
　　“什么游戏？你先说说看。”
　　“我唱个廋辞[谜语]，老员外来猜一猜，如何？”
　　“若是规矩合理，老夫愿意与你赌上一赌。”
　　“还是老员外痛快！”巧儿高兴地跳跃，“我们以十辞为限，猜中一辞，便免去令孙儿十担粮食…怎样？”
　　“廋辞都是你提前准备好的！”芈财主说，“若有本事，让老夫来出谜底，你来唱谜面，你可敢来？”
　　“若是廋辞不慎让伶人唱出，该当如何？”
　　“要是廋辞令老夫满意，不但舍孙的粮食全部奉还，外加老夫的一谜十担。”
　　巧儿小掌一拍，娇声喊了一个“好”字，随后，紧跟来了一句，“一言既出！”
　　芈财主接话道：“驷马难追！”
　　【二】《挂枝儿》冯梦龙.词 山西曲调
　　一看，来活了！
　　司鼓的小槌就欢快地敲了起来。巧儿回身去找水杯润润嗓子，谁知醉公子还四平八稳地坐在椅子上，那样子准是想看一出好戏。
　　巧儿嗔怒道：“你说你，俺都跳槽了，你怎么还待在台子上？”
　　“我，我不碍事的！”
　　“关键是，你碍我的事！”
　　台下的观众却起哄说：“让他呆那儿吧……他也姓王，算是巧儿你本家的…大舅哥……”
　　醉公子一听更来劲了，朝着后台就喊：“喂，那丫鬟，给本少爷上壶好茶！”
　　巧儿却回头偷瞟台下，看见芈财主正在号召大伙出最偏僻的谜语，想要难住巧儿。
　　一通议论过后，只见一个“三寸丁[指矮小的人]”举手说道：“巧儿，你唱一个桃子吧！”
　　另一个人说：“桃子太简单，找个难的！”
　　“我就是男的！”三寸丁白了那人一眼，朝着台子继续说，“就唱现下树上的青桃，一个个桃子挂满了枝头，又透着一抹抹粉红色，就像巧儿姑娘的粉腮儿，煞是好看，真想咬一口。 ”
　　“想吃树上的桃子，我怕你够不着呀！”巧儿调笑说，“唱成熟的桃子多好？”
　　“等成熟了，我怕你让虫子先给蛀了。”
　　此言一出，又惹得观众一阵恣意地笑。
　　既然人家非要吃青桃子，那就唱吧！
　　就见巧儿的小嘴儿一张，一串串欢快的旋律就随之而出：
　　“它现下，生得正清秀。青的青，红的红，长在（那）枝头（枝头）。几番要采你，（却是）不能勾。
　　墙（儿）高人又矮，却要偷一偷。青青涩涩，怎（能）下去口？劝你，等到成熟时。（你说）怕它到那时，被虫儿蛀透。”
　　就听台下又出了一题：粽子。
　　巧儿挑逗地唱道：
　　“五月端午（是我）生辰到，身穿着一领绿罗袄（罗袄），小脚儿裹得尖尖娇。
　　解开香罗带，剥得赤条条。插上一根树梢梢儿。（把）奴浑身上下来咬。恨不得一下（子）吞进肚儿（里）最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