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再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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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友恩下场没多久，突然，聂明玦声音沉沉地说：
“阿妹，我对不起你。”
“大哥为何说这些。”
聂明玦抬手设了一个隔音禁制，只将自己和聂沉柯围入。
他面露惭愧，眼神中有几分自责，“你之才华、实力，皆在我之上，为了家族，你出生入死，为了藏拙，却要遭受旁人众多非议。是我不好......”
“大哥，不要这样说。”聂沉柯眉头一皱，破了兄长的禁制，顺手扶住要倒在自己身上的聂怀桑。
弟弟很好奇自己的哥哥姐姐又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看到她的动作，聂明玦眼神一暗，叹了口气，只得重新设了一个隔音禁制。
这回，他将聂怀桑也加了进来，才见妹妹没再出手搞破坏。
“最近你该多处理一些家族的事务，建立自己的威望，既然已经迈入出窍后期，也不必再担心岐山温氏的针对。”聂明玦认真建议。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藏拙即韬光养晦，防止聂沉柯在未成才之时，就被温氏当作眼中钉除去。
但现在聂沉柯的实力已然难以被轻易撼动，也就不必委屈自己藏在暗处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
聂沉柯抿嘴。
长期处于暗处，站到明面来，一时间不太习惯。
“对啊，阿姐，你就当帮大哥再减轻负担呗。况且，平常夜猎，我一个人哪里敢带着其他人瞎跑，每次都不敢处理太难的猎物，然后都拿不到好东西。你陪我的话，事情就不一样啦。”
聂怀桑也在一旁帮腔。打蛇打七寸，他最知道姐姐的弱点是什么。
“怀桑所言在理。”聂明玦满意地看着自己眼中的傻弟弟，他总算是说了些靠谱的话。
“那，”聂沉柯有所迟疑，“好吧，我会接手处理一些简单的事情。”
最终还是答应了。
“好，那教导弟子一事，你也同我一起。”聂明玦欣喜的笑容难以抑制。
想要扭转风评，在修真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靠实力说话。
如果扭转失败，只能是因为拳头不够硬。
但聂沉柯不存在拳头不硬的情况。
面对兄长的提议，聂沉柯点头又摇头，“对于出战百家围猎的修士，我会和您一起训练他们。其他人，便算了，毕竟，您知道我不仅还有这里的事。”
她说得有些含糊，但聂明玦明白，阿妹是指她自己的势力也需要培养。
“需要我帮助吗？”他认真询问。
“不，不用，它不该和这里扯上关系。”聂沉柯立即出声拒绝。
她在外特意掩盖身份，创立了一个名为“暗河”的小型宗门以便行事。暗河宗近些年来在大陆各地大肆搜刮宝物，手段也不是很正派，早就成为了一些仙门的眼中钉。
兄长暂时不知道此事，他为人耿直，估计也瞧不上那些虐杀、抢夺的手段。聂沉柯说出来，也只是给二人添堵罢了。
聂明玦眼神里划过一丝失落，阿妹很少依靠他，但他还是做出了承诺：“有什么事不要撑着，找我。”
“放心，我会的。”聂沉柯不想再在这个话题多说，接着之前的内容，她道：“除了训练，怀桑的夜猎，领地内妖邪清理事宜，我都会跟进的。”
“好。”聂明玦顿了顿，然后以一个字回应。
“太好了，我就知道阿姐心疼我！”弟弟此刻欢呼了起来，“终于可以和阿姐一起行动了！”
谈话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可不知怎的，聂明玦也不能全然高兴起来，他看了聂沉柯一眼，伸手解除了隔音禁制。
没想到的是，聂明玦这边刚一解除，聂沉柯那边又设了一个。
他疑惑地望向她，却听到对方说：
“大哥，给弟子们的紫凝丹和五行符，我一会儿派乐清送到藏宝阁去。”
聂明玦当时说，聂沉柯要给宗门比试的胜者增加奖励，但其实，是聂明玦打算用自己储存的丹药符篆充作奖品，压根没打算让阿妹出力。
“在这些小事上，我们没必要分得这么清楚。”
声音里隐含不悦，聂明玦看向聂沉柯的眼神有些受伤。
她不依靠他这个当哥哥的也就算了，现在，连他对她的好意也要拒绝吗？
“大哥不是要帮我建立威信吗？要是让别人知道，我是在大哥身前狐假虎威的小狐狸，又哪里能谈得上‘威信’二字呢？”
聂沉柯面容虽冷淡，但眼睛里满是笑意，“都说是‘我们’了，我可没跟您客气过。”
“给佩刀霸下的蛟珠，在这一月尽快融了，我会监督你的。”
她向他眨眨眼，之后才破了隔音禁制。
“阿姐，你们在说什么？又不给我听！”
聂怀桑脸上是不遮掩的气恼，什么时候他也被自家阿姐排斥在外了？
大哥在阿姐心中的地位难道要超过他了吗？大不妙！
聂明玦一听，发现刚刚是他和阿妹两个人的对话，心里那点别扭和不悦立即就没了，眉间舒展开来，“大人之间的谈话，不该听的别听。”
“古时少年英雄也不少见，大人的智慧未必可与其媲美！我怎听不得？”聂怀桑仗着阿姐在身侧，梗着脖子反驳兄长。
“刀都练不好，敢自称什么少年英雄？大言不惭！”聂明玦哼了一声。
“天下又不是只有练刀一种活法，我——”谈及修炼，聂怀桑不高兴了，非要和聂明玦辩个高下。
“好了，怀桑，喝些茶水吧。”
眼见气氛变得焦灼，聂沉柯立即出声打断这兄弟俩的口水仗，“大哥，我这比试也看了七八局，突然想起今日未曾训练刀法，想去活动活动筋骨。”
听到阿妹的声音，聂明玦嘴里的斥责一下子卡住，火气也散了大半，将对弟弟嫌弃的眼神收回，他沉吟片刻，道：
“也罢，对你而言，这些后生们的比试没什么新意，不如去练刀。”
宗门比试第一天是融合期组与筑基期组对战交叉进行，修士所用招式大多都是聂氏基础刀法，比较突出的弟子用的是聂明玦和聂沉柯共创的明柯连刀步法。
这些弟子们一起手，兄妹二人便知道他们下一步的动作。看久了这种比试，就算是急于看到聂氏子弟进步的宗主聂明玦都忍不住走神片刻。
他知道妹妹看厌了比武，虽然舍不得对方的陪伴，聂明玦也不强求她留下。
“那我将怀桑也带走了，顺便看看他的刀法最近练得怎么样。”
“啊？”
听到姐姐的提议，聂怀桑支支吾吾，却也说不出反对的言论。
毕竟，比起留下来陪大哥看比试，跟着姐姐去练刀一事更令他觉得轻松。
“......”知道聂沉柯是不愿他们兄弟俩再争吵起来，聂明玦叹了口气，只能给出建议，“既是如此，那便去南边最近的武场训练吧。”
他补充道：“若是武场上有其他修士训练，你的刀法说不定也能给他们些启发。”
“好。”聂沉柯点头，然后拎起弟弟，离开了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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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瑟瑟，树叶摩挲。
北方的银杏树倒是好看的紧，尤其是深秋时节，入目金黄，有种静谧的和谐之感，它们就被种在宽敞的石子路两旁。而这条石子路，从演武场中心通往各个训练场地。
演武场中心一般都用来进行宗内比试、各分队的训练成果演示，有时宗主聂明玦在其中亲自训练核心弟子。以其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是不同实力弟子的不同训练场所。
对于每一实力阶段的弟子，聂氏都配有相应的先生教授相应的修炼之法，不同修炼场地也可以避免门下子弟打扰彼此修炼。
南边的武场名为“雄安”，主要是炼气期弟子训练的地方。
慢悠悠地走在石子路上，聂沉柯一边看风景，一边想着如何提升不省心弟弟聂怀桑的实力。
她心中有些发愁，聂氏也不能光靠聂明玦和她两个人顶着，聂怀桑需要成长。
“阿姐，我真不想练刀，你是知道我的，十遍练习里凑不出两套令大哥满意的刀法，再怎么练也没用！”聂怀桑同样惆怅，整个人焉焉的。
“如果生在凡间普通人家，你做个赏花逗鸟的闲人，我与大哥并无异议。”聂沉柯神色淡淡，“可是，你所处之地是聂氏，五大修真世家之一。”
聂怀桑摇头，他不认可这种笼统的说法，“难道为了延续家族的荣誉，我就要被迫做我不愿做的事吗？”
“这无关家族荣誉。”瞥了弟弟一眼，聂沉柯语气平静，道：“凡人之间为了钱权争斗不休，尚有流血伤亡之事频频发生；修真界的争斗，只会比你想象中的更加激烈与无情，若不修炼，如何自保？”
“我不想与人争斗。”
“聂氏的天材地宝令人眼红，‘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想必我无需多言。”
“我也不需要这些修真的宝物。”
“其他姓聂的人呢？难道他们和你一样不需要？”
“那就把东西都给他们，你和大哥也不是重名利的人，我们三个远走高飞好了。”聂怀桑赌气地说。
“我和你大哥走了，聂氏其他人能守住这些财物吗？一直以来仰仗我们庇护而生存的小门小派、百姓，他们呢？又该如何？”
“......”聂怀桑没有办法给出回答。
“大哥是个有担当的人，你也是。你们在不净世，我就在不净世。”
聂沉柯并非不向往自由，只是她放不下保护亲人的责任。
“......”
聂怀桑还没想明白聂沉柯话里的意思，二人便已走到了雄安场的边缘。
偌大的场地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穿外门弟子灰色练功服的人在苦练聂氏基础身法。
灰衣子弟赤手空拳，认真地演练身法里的一招一式，其身形矫健，动作标准，虽然在力度上有所欠缺，其攻速却难得的快。
聂沉柯行走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阿姐？不是说要练刀吗？”
本打算继续往前走的聂怀桑满脸疑惑，他停下来，顺着姐姐的目光向雄安场望去，看到了一位练刀的少年。
对方的年龄和他相近。
他恍然，道：“啊，那个人，我有印象，他刚入门没半年，三个月就炼气后期了，是个很有悟性、很勤奋、也很有毅力的修士。”
一眼扫过去便知灰衣少年的修为，聂沉柯默默想到：不止是炼气后期，差一步筑基期，是炼气大圆满。
“真没想到他居然在这里练身法，我以为他会去看宗门比试的。”
聂沉柯摇头，“他入道才三个月，练好基础最要紧，倒也不必急着去凑宗门比试的热闹。”
通过观战学习实战技巧确实有效，但前提是要看懂对战里的弯弯道道。灰衣少年也算是有自知之明，融合期修士的招式他看不懂，筑基期修士的招式又过于直白简单，看了也没什么大用。
“阿姐说得在理，看来这个少年对修炼挺有一套的。可惜了，像这样的人却修道修得太晚了，他之后实力提升的速度会比常人要慢不少。”
很可惜地叹了一口气，随即，聂怀桑脸上的表情又慢慢复杂起来，他想到了自己。
出身修真世家，聂怀桑七岁开始修道，花了整整一年才升到了炼气后期，还是靠各种天灵地宝补上来的。
他的修炼速度、甚至对修炼的理解，连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毫无资源、毫无背景的普通修士都不如。
“确实如此，他的基础相较从小修道的人要差一些。”聂沉柯盯着灰衣少年的动作，冷静地预估，“但若付出百倍努力，一样能达到不错的高度。”
站在她身边，聂怀桑见阿姐观察得那么认真，突然安静了下来。
安静中夹杂着失落。
有修真天赋的人，果然能得到阿姐的特别青睐吧。如果他不是她的弟弟，像他这么差的天资，聂沉柯估计都不会看他一眼。
雄安场上，深秋的银杏叶飘落满地，随着灰衣修士刀气的施展，金黄的叶子飘飘洒洒飞了漫天。
聂氏姐弟二人都没有再靠近训练场内一步，仅仅是站在远处，将场中修士的身法收入眼底。
飒飒秋风吹过少年修士高高束起的发辫，银杏叶环绕在他身边，偶尔有晶莹的汗滴散落。他好似是向往人世的银杏仙灵，已入俗世、不在俗世。身影或幻或虚，轻盈迅捷。
高挑的女性伫立在远处，凭借着她高阶修士良好的视力，捕捉到少年的五官、甚至捕捉到少年眼中的认真与快意。
最后一掌劈出后，灰衣少年气喘吁吁地恢复正常站姿。
突然，一道令他觉得熟悉的女声响起：
“动作还算标准，但连贯性太差，聂氏基础身法五十式，没有一式能发挥出它的三分之一实力。”
听到这个声音，灰衣少年身体宛若钉在了土里，一动不动，十分僵硬。他背对着来者，却在一个呼吸间知晓了对方的身份。
看到少年的动作，聂沉柯眉毛一挑，久违的兴致又出现了，看着那道对她来说同样熟悉的身影，说：
“转过来。”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六章 再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