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二章 相救 ...

  •   “第一次?”
      聂沉柯讶然。

      孟瑶点头,眼神看似诚挚,内心实则很不情愿,他努力使自己变得温顺。
      现如今还是要尽量依着眼前的强大修士的意愿来,确保对方不会怒撕了自己。
      活下来,从来都是孟瑶的第一目标。

      聂沉柯皱起了眉。
      这倒是让她不太好下手起来。

      “今日奴匆匆被带到这里,本没有做好任何准备,但侍奉您这样的强者,奴是愿意的。”
      孟瑶小心翼翼地试探。
      虽然他从小在思轩阁长大,母亲是妓//女,但孟瑶并不是真的男倌。
      这句话的愿意是:他孟瑶今天被人算计在这里,不知道要侍奉何人,如果你聂沉柯不是修真强者,他肯定不愿意献身。

      少年偷偷瞄修士的表情。不知道她有没有看懂自己的不情不愿?

      撑着脑袋的手动了动,聂沉柯问:“你会乐器吗?”

      “奴不会。”
      孟瑶说的是真话,思轩阁不会将金钱投入到娼妓之子身上,母亲也没有闲钱,有谁会免费教他弹琴之类的才艺呢?

      “......”
      怪了,聂沉柯明明要的都是才貌双全的名妓。
      她知道,某些环节上老鸨出了大错。
      “你下去吧。”聂沉柯对小倌吩咐道,语气有些无奈。
      也罢,怪自己之前没有仔细叮嘱老鸨,选了个能看不能吃的美人到身边。
      今晚,她还是自己静坐修炼好了。

      “......您是哪里对我不满意吗?”
      突然被驱赶的孟瑶有些不可置信,隐秘的喜悦从心里涌出,却还在外表现出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

      进入包厢后,孟瑶给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他将今夜将至的噩梦当作自己道行太浅、遭人利用的苦果,好不容易做好忍着恶心、与人“欢度”一夜换性命无忧的准备,现在突然被告知不用再取悦他人,他心里大为疑惑。

      这聂沉柯真是个怪人。孟瑶心里嘀咕,动作却一点不慢,撑着酸痛的膝盖站起来,少年将食盘拿起,转身便打算离开。

      踱步至包厢门口后,孟瑶忍不住回头去看修士,不巧,对方的视线也还在他身上,两人四目相对。

      聂沉柯的姿势不变,还是侧躺在软榻上,见孟瑶望过来,她语调上扬,“怎么?现在想侍奉我了?”

      孟瑶不傻,也知道聂沉柯不傻。表情冷淡的修士早就看穿了自己不愿侍奉人的小心思,只是并不为此发怒罢了。

      眼前的“聂爷”比想象中的要好相处得多,也有原则得多。
      孟瑶嘴角轻翘,道:“多谢您的照顾。”

      不再做任何应答,聂沉柯微阖双眼,听到少年推门离去的声音,听到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轻快。

      尽管对方的笑容和道谢算不上是真心实意,但总比之前的虚与委蛇和装模作样看起来顺眼的多。

      清晨,空气中有一种软糯的香甜,那是独属于云梦的。
      聂沉柯挺喜欢这个地方,站在思轩阁的楼顶上,她看着初生的太阳,光不刺眼但很温暖。
      昨晚虽然没能与美人春风一度,但她也因此在后半夜好好睡了一觉,紧绷的神经有所舒缓。
      可美好的心情立即被打破了。

      “你这个贱蹄子,娼妓而已,思轩阁收留你也算好心,老娘不嫌弃你年纪大没人要,让你陪个客人怎么反而将客人惹恼了?”老鸨的怒斥声传到大街上。

      突然,一个赤.裸.的瘦弱身躯被从聂沉柯脚下思轩阁的大门里扔出在了大街上,那裸.女惨叫一声,不知是摔疼了,还是为那裸身被围观的耻辱哀鸣。

      不过几刻,大街上迅速围起了一圈又一圈看客,有人怜悯的,有人看热闹的,也有口不择言大肆嘲讽的粗俗男子。

      大清早的,总有人破坏她的好心情,还以为这里是个清净地儿的。
      聂沉柯皱着眉头,闪身跳到另外的楼阁之上,不去看思轩阁的糟心事。

      她显然并不打算插手这场闹剧。
      家族清河聂氏常教导门生弟子不要欺辱弱小,聂沉柯谨遵教诲;但阻止其他人欺辱弱小......这就不在聂沉柯的遵循范围了。
      多年险境闯荡,早已经磨灭了她对陌生人的怜悯保护之情,冰冷已经不仅是聂沉柯的表面了。

      奈何修士的听力过于灵敏了些,隔着十几米,聂沉柯不得不听到一群看客们嘈杂恶俗的对话。

      “肌如凝脂,身姿绰约,这是何人那?”一个瘦高的白衣男人背着书箱,站在这里看热闹。
      “你没认出来啊?她呀,是十几年前的花魁孟诗。”手上还沾有猪血的屠夫用一种鄙夷的语气回答,眼神里却满满都是色.欲.熏心的色彩。
      “竟是风姿不减?咳,只可惜了,这大众广庭之下,裸露身体,简直伤风败俗!”
      书生和屠夫头一次有了共同话题。

      “啊呀,被扒光了,好可怜呀。”有一些妇女也在看着,面露不忍却也还是兴致勃勃地盯着这场闹剧。
      同为女人,她们大概也明白被扒光扔在大街上到底是种怎样的耻辱,但她们也并不介意看一个姿色出众的女人的热闹。

      裸.女听到周围人的话语,努力蜷缩起自己的身体,她瑟瑟发抖:“别看、别看我。”

      “装什么贞洁烈妇,出来卖还立牌坊!”
      杂七杂八的人,杂七杂八的嘴,此刻很是热闹,比昨晚思轩阁营业时都要热闹,这还是在白天。
      人群骚动,每个人都在看、都在说,言辞之激烈、神色之正义,可偏偏没有任何人肯高抬贵手,给一个在大众广庭之下受辱的可怜女子可以遮蔽身体的东西。

      过了一会,人们看足了乐子,思轩阁里这才走出一个长相甚丑、大肚便便的富贵老爷,他二话不说、上手便要打这裸.女孟诗。

      眼见这闹剧愈演愈烈,竟没有结束之势,聂沉柯将眉头拧得更紧了。
      有些过分了。

      而这时,一个布衣少年猛地从人群中窜了进来,他背上的书箱咚的一下掉在地上,之后,少年用身体死命护住那个近乎晕厥的、赤.裸.的孟诗。
      “娘,娘,你怎么了。”
      孟瑶得不到母亲的反应,扭头怒视打人的富贵老爷,“你凭什么打我娘?”

      “凭什么?就凭她欠了一屁股钱!”思轩阁的老鸨站在富贵老爷身旁,怒冲冲朝孟瑶喊:“卖身还钱,她不卖身,想怎么还钱?”

      孟瑶一下子无话可说,他抱着母亲,胸口剧烈起伏。
      躲过昨夜侍奉陌生女人的劫难,他今天本打算照常去学堂读书,但因太久没能续上学费,被先生赶出来了。本想回思轩阁后面的茅屋学习,却见母亲遭受此等羞辱。
      面对困境,孟瑶深刻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与弱小。
      如果......母亲嘴里那个富有而强大的修士父亲在他们身边就好了。
      如果自己也富有而强大就好了,那样,他就不会把生活的希望都寄托于一个自己都未曾谋面的“父亲”身上。
      一时间,孟瑶思绪万分、心如刀割。

      “我就打你怎么了?”那个富贵老爷自觉占据道德上风,喊来自己的小厮,就要对这对母子下手。
      孟瑶试图反抗,却发现,一旦反抗,他便无法护住孱弱的母亲。
      他慌张、屈辱、愤怒,却不得不忍耐,但这样的表情反而让施暴者更兴奋,然后换来了更多的嘲讽与殴打。

      看客们依旧在围观。

      聂沉柯站在高远之处,一眼认出了闹剧的主角人物。
      ......是昨天那个小倌。

      她着实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看不下眼前的情景,此刻不动也得动了。

      木着一张脸,灵压稍开,聂沉柯从楼顶一跃而下,迅疾如雷、精准地落在孟诗母子前。
      “扑通——”
      “哎呀——”
      随即,身体接触地面的扑通声接连响起,周围的施暴者、围观者皆被灵压逼得趴倒、跪倒在地,一时间,哀嚎惨叫声竟比刚才讨论孟诗的声音都大。

      “罪有应得。”

      一声冷斥将孟瑶从麻木的疼痛中唤醒,他看着立于他和母亲身前的修士,神情恍惚。

      高高的女子转过身,神情一如昨夜的冷淡,她看向他的母亲,道:“孟娘,还是速速离开此地吧。”
      边说着,聂沉柯俯下身将自己的黑色冰蚕丝外衣披在裸.着.身体的孟诗身上。
      伤痕累累的孟瑶从地上站起来,试图将母亲抱起,自己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聂沉柯伸手扶住他,顺便弯腰将孟诗捞起来。

      “谢谢。”

      聂沉柯听到孟瑶简短的道谢,点头以作回应。
      她眼神里并没有怜悯、没有同情,也没有其它什么情绪。

      孟瑶只是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狼狈的自己。

      “聂爷!”
      感受到聂沉柯的灵压波动,副手乐清、成利等人匆匆从思轩阁跑出来,见周围倒了一片人,还看到老大罕见地以守护的姿态站在一个少年和一个陌生女人身前。

      嘿,这不是昨天那个小倌吗?这是什么展开啊?
      乐清赶忙询问:“爷,这是怎么啦?”

      “别装傻,赶紧处理现场。”
      聂沉柯瞅了乐清一眼,她的这些手下实力不俗,哪能听不见思轩阁外面这么大的动静呢?最多也就是猜不到主角是谁。

      “好吧,当我没问。”乐清耸肩。

      一旁默不作声的成利比乐清靠谱多了,立刻开始行动,朝周围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群众大喊:“都散了,散了。看什么看,快走!”
      “滚滚滚,别看了!”害怕聂沉柯制裁自己,乐清也跟着进入了干活儿状态。

      乐清、成利他们扮起凶恶之徒的样子连普通市井混混的凶恶都不如,但人们觉得这些修士可怕得很,一群看客们白着一张脸,都惶恐地退开了。

      须臾后,事态已平息。
      “孟瑶...谢聂爷出手相护之恩,孟瑶感激不尽。”
      已经将情绪镇定下来的孟瑶再一次道了谢,他又使用了“聂爷”这个称呼。

      “你已向我道了三次谢,这次也仅仅是嘴皮上下相碰吗?”聂沉柯挑眉。
      她性子是冷淡了些,但也会做出捉弄人的恶劣行径。尤其是面对她比较感兴趣的人的时候,聂沉柯总是忍不住暴露出本性。

      她觉得孟瑶这人有几分机敏与趣味,所以故意发问,想看看对方如何回应。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孟瑶有些许不知所措,但他很快想到了说辞:
      “无论今后我做什么,只要您能用得上我,哪怕刀山火海,我必定以命相赴!”

      “包括‘侍奉’在侧吗?”
      大抵是昨夜没有真正享受到快乐,聂沉柯特意举出一个对孟瑶不太友好的事例。

      一旁围观的乐清、成利等人懵了,表情瞬间变得难以言喻。
      乐清小声问:“这...您什么时候有这爱好了?”

      感觉尊严受到冒犯的少年脸色泛白,他终究还是太过年轻。孟瑶原以为聂沉柯帮了他们母子,她应该对他们心怀善意才对,却没想到对方并不纯粹。
      他咬了咬牙,过了一会儿说:“孟瑶...孟瑶愿为恩人当牛做马。” 少年哽咽中还带着几分豁出去的感觉,“我愿侍奉您左右,以此报恩情,只是...求您带上我的母亲。”

      少年这副卧薪尝胆、忍辱负重的样子成功取悦了聂沉柯,冷淡的修士脸上竟露出了一个笑容——只不过是冷笑。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孟瑶答应了她无礼的要求,还敢跟她提了个条件。
      是个聪明人。

      “乐清。”
      “属下在。”
      “给老鸨付钱,回不净世。”
      “...是。”

      聂沉柯的行为过于反常,她的命令又过于简洁,乐清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不知是该带上孟瑶和孟诗还是直接离开。
      其他人也是从未见过聂沉柯开口叫人侍奉左右的这一面,大家面面相觑,无言。
      最终手下们还是凭借着多年的默契,以及对老大的认知,猜测到,聂沉柯并不会真的将一个男倌带回家族。
      也对,毕竟只是一个稍有姿色的普通人罢了,如何能让聂沉柯这样的强者为其折腰呢?

      等乐清结完账,修士们纷纷拔出腰间的佩刀,用灵气催动刀身浮于半空,然后身手敏捷地跳了上去。
      即使修士们刻意收敛灵压,孟瑶却还是被逼的倒退了好几步,修真者和凡人就在这一刻被无声地分为两拨。
      少年看到此情此景,瞬间意识到聂沉柯说的只是些戏言。对方又怎会为一介凡人而停留?
      他垂下眼眸,发觉自己的可笑。
      与强者谈条件的前提是,他并非弱者。

      “孟瑶。”

      听到女人喊自己的名字,少年猛然抬头。

      聂沉柯一身红衣、稳稳地立于黑色刀身之上,她与他四目相对,随即,伸手丢给孟瑶一袋银两。

      孟瑶慌慌张张地接住飞来的横财,神色是毫不掩饰的惊讶与疑惑。

      “若你踏上了修真之道,来寻我实现你的诺言,为我所用。”

      孟瑶抬头看着红衣修士,张了张嘴,试图问:若没有呢?

      像是提前知道了少年的问题,聂沉柯紧接着便说:“若非修真者,那便成为他人之材。”

      言落,红衣修士率先御刀而去。
      而后黑衣修士们纷纷随行。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