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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切尔诺伯格不相信眼泪 ...

  •   凛冬飞快地冲了个澡,拧上淋浴头,拽下浴巾胡乱地擦起头发。当她在浴巾洁白的表面发现几根被扯落的深棕色发丝时,还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她又花了点时间收拾好浴室,才心情烦躁地套上宽大的连身睡裙推门而出,这时,真理正盘腿坐在靠窗那边的单人床上,低头看着摊开在膝盖上的小册子。凛冬抖开浴巾披到肩上,走过去瞅了一眼封面。
      “切尔诺伯格导游手册?你看这个干嘛?”她伸出手,试图抽过来仔细看看,但真理适时地转了个身,避开了对方的动作。
      “我在考虑接下来几天的行程安排。”真理又翻了一页,专注得甚至没给凛冬一个眼神,“时间有限,我们必须要充分地利用起来。”
      “……反正是你要来的,随你安排。”凛冬收回手,潦草地应了一声,也不再继续纠缠,扭头去寻找吹风机了。
      这是凛冬和真理与切尔诺伯格这座城市时隔十年的再度相遇。离开的时候,她们都还是年纪轻轻的中学生,一场暴动和一次天灾把她们曾经热爱的家园和学校都夷为废墟,同时也摧毁了她们对于世界最后一丝美好的想象。切尔诺伯格自此不再代表故乡,不再是她们所热爱的一方水土,而是横在她们心口上一道狰狞可怕的伤疤,只要想起它,只要听人提起它,就好像有千万把刀子在凌迟她们的灵魂。凛冬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到这里,尽管她知道,切城最终还是会在时间的流逝下变成别的样子。倒塌的房屋会被重建,撕裂的街道会被填平,男人女人和老人小孩会照旧走在宽敞的大道上;还有学校,带给她们最为深重的痛苦的那个地方,崭新的教学楼、食堂和宿舍将会矗立在过去的焦土上,任穿着校服捧着书本的孩子们在其中穿行。切尔诺伯格上空笼罩的阴云终将散去,阳光会再度照进大地上——但那都是与凛冬无关的事物了,无论这座城市会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一点也不再感兴趣了。
      她按下吹风机开关,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起头发。在罗德岛的这些年里,凛冬的发型倒是整整十年都没有变过,包括额前的那一缕鲜红色的挑染。不光是她,真理、古米还有早露和烈夏也都一样,尽管校服日渐变得不再合身,但浑身上下总归还是保留了学生时代的某些鲜明的特点,像是一种不约而同的记号,用来提醒自己铭记过去。可过去有什么好铭记的呢?凛冬想不明白。她对于过去的记忆中根本就没有任何美好的事物,只有洒满鲜血的教室和无头的尸首,化作梦魇,在每夜进入梦乡,逼迫她一遍又一遍地回看那些令人作呕的画面,然后全身冷汗地惶然惊醒。每一次、每一晚,她抱着脑袋缩在黑暗的床角,浑身发抖地咬着自己的下唇以抑止呜咽和干呕的声音,因为她不想吵到睡在另一边的真理和古米,她不能吵到她们——受噩梦所困的人有她一个就足够了,她的梦魇、她的罪孽与她的痛苦合该由她独自承担。到了早晨,她可以装出任性赖床的模样,完美地掩藏起深夜的脆弱,凛冬便又是值得所有人信赖和依靠的领袖、所向披靡的将军。
      从踏上罗德岛的那一刻起,凛冬便决心抛弃过去。时至今日,她已经花费了十年的时间用来遗忘在切尔诺伯格所经历的一切。她要远离这座城市,并且持续地相信着,只要她离得足够远,过去就永远触碰不到她,噩梦就终有一天会消失。可她似乎还是想错了。完全没有好转的精神状况纵使能在她的竭力隐藏下瞒过真理和古米,却瞒不过共事的同僚和战友。有一天,杜宾教官发现凛冬在训练室的淋浴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话,低吼着一拳打碎了面前的玻璃,把手上弄得鲜血淋漓,于是她不顾反对地将年轻干员拎去了医疗部。罗德岛当时还没有专门的心理医生,只得让调香师把乌萨斯女孩带去疗养庭院坐了坐,但与夜魔那种矿石病催生的人格分裂症不一样,凛冬的情况是纯粹的重大心理创伤后遗症。事后,由阿米娅拍板,罗德岛在调香师的建议下组建了专门的心理干预团队,为许多干员的心理疏导做出了很大贡献。这都是后话了。
      心理医生针对凛冬的状况开了几副药,说是能帮助大脑分泌更多让你感到快乐的物质。凛冬倒是听话地吃了,确实有用,至少她半夜从梦中惊醒之后不再会想要呕吐了。药物解决了一部分问题,让凛冬能够以更好的状态参加战斗和训练。但药物也束手无策的那些事呢?还是和往常一样,比如,凛冬仍然在心里面默默地害怕与真理相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不知道该怎么与她对话。作为辅助干员,真理又时常被派去参与另外的任务,属于两个人之间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到了最后,就连晚间回到宿舍的时光里,她们也往往只是在结束了一天工作的疲惫中无言地各自睡去——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们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和古米一起,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了。
      而这一次,是罗德岛在切尔诺伯格停靠,有一些公务需要处理,出乎凛冬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真理向阿米娅毛遂自荐,希望能全权负责这次在切城的任务。
      凛冬实在不知道真理在想什么。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是了解真理的,或者说,至少在这件事上,她们的态度都是一样的:把切尔诺伯格永远地抛在身后,此生再不踏上那里的土地、再不去回忆它。她们会在全新的地方过着全新的日子,拥有全新的人生,就让切城留存在梦里,哪怕是噩梦,也总有一天会让时间治愈的吧。得知了消息的凛冬第一时间找到真理,问她为什么要接下这件差事。
      “我就是切城人,我熟悉那里,方便执行任务。”真理给了一个非常官方的答复。
      凛冬显然不爱听这个:“你熟悉什么?封锁的彼得海姆中学?还是天灾过后的中央大道?你熟悉什么啊?!”说到最后,她几乎想笑了,下一秒又开始为自己激动中的口无遮拦感到有些懊恼。但真理似乎不在意,蓝发的乌萨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径自摘下眼镜,转头看了过去。
      “凛冬。”真理轻轻地开口,“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突兀的同行邀约让凛冬一下子噎住了。她沉默了很长时间,尔后一拳砸向身侧的墙壁:“……可恶。”
      总而言之,最终是真理与凛冬一起接下了这次任务,共同地回到了十年之后的切尔诺伯格。凛冬关上吹风机,撩拨了两下乱蓬蓬的头发,在恢复安静的房间里迟疑着问道:
      “真理,你到底为什么要回来?”
      过了几秒,她没有听到回答。
      “喂,真理?”
      凛冬转过身,发现蓝发的乌萨斯已经把自己裹进被子里,闭着眼睡下了。她张了张嘴,最后轻叹一声,走过去抽走真理手上还拿着的导游手册,把空调设定成睡眠模式,也铺开另一张床上的被子钻了进去。
      算了,她想着,自己总会知道的,真理总会告诉她的,她们一向如此。

      她们的第一站定在切尔诺伯格天灾纪念馆,这次的任务就是与馆长洽谈合作事宜。纪念馆建在市中心,第一大道边上,如果凛冬没记错,这里曾经是一座城市公园。即便是过去,整合运动还没来切城的时候,凛冬也很少到这片区域来,毕竟她家住在离市中心很远的地方,只有那里的房价才能让这个普普通通的工薪家庭负担得起。真理与凛冬曾是邻居,后来搬走了,好像是搬去了更接近内城的地方。以前,凛冬还好奇地想象过这里的景致,期待着某天能以到青梅竹马的新家拜访为由,来个市中心一日游。如今,十年之后,她终于实现了这个愿望,可对于眼中所看见的一切,凛冬都不再感到好奇了。
      “十年过去了。”真理站在纪念馆门口感慨了一句。
      “也就只有十年。”而凛冬轻轻地“哼”了一声,双手环胸地看着纪念馆入口前长长的队伍,其中有不少穿着统一校服的小学生或中学生在老师的组织下来参观学习,“只是十年,就没人记得这里曾经是什么样子了。”
      真理有些莫名地瞥了她一眼,反驳道:“但你我都还记得。”
      纪念馆门票售价二十,学生半价,窗口的告示上还写着:在必要的维护花费之外,本馆门票的全部收入都将用以支持矿石病研究和城市重建。罗德岛这次派人来,也正是为了接收其中一部分的捐款。真理买了五张票,并把这一百块钱也一并加进了捐款金额里。出来接待她们的馆长不解其意,只见蓝发的乌萨斯举起手中的五张明信片样式门票,说:“我和朋友们想要留作纪念。”
      “那怎么好意思让你们破费……”
      “不,我们也很愿意能为切尔诺伯格出一份力。”真理婉拒了馆长的赠送,抬起嘴角抿出一个微笑,“我们也是本地人。”
      凛冬有点听不下去了。她实在没办法像真理那样以平静的心态说出这些话,当然,她也不知道真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平静了。她借口去洗手间,直接逃出了会客室,站到门外屋檐的阴影底下,看着晴朗一片的天空发呆。片晌,真理也走了出来,从包里取出两张门票,捏在手指间在凛冬的眼前晃了晃。
      “要不要进去看看?”
      “不去。”
      “来都来了,票也买了。”
      “你想去的话就去,我就在这儿等着。”
      真理叹了口气,妥协地把门票收回去。正在凛冬以为她们可以就此打道回府的时候,对方又猝不及防地掏出移动终端,拉着她非要在纪念馆门前留一张自拍。
      “喂……!”
      “好了,快点看镜头,我答应了古米和早露要拍照片给她们看。”
      棕色乌萨斯抗议的声音被真理一下打断,凛冬不情愿地扭过脑袋,臭着脸拿余光瞥向镜头。快门“咔嚓”一声响起,凛冬与真理的天灾纪念馆打卡照就此定格。

      凛冬的消极态度没能让真理放弃接下来的游览计划。她们乘上地铁,又换了公交,穿越大半个城区,来到了另一片相对冷清的街道。真理跟着导航地图穿梭在纵横交错的道路间,凛冬便兴趣缺缺地跟在后面,可渐渐地,她开始慢慢注意到道路两侧熟悉又陌生的街景,蓦地在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惊人的念头——她似乎突然间意识到真理的目的地是什么地方了。凛冬一瞬间感到手脚冰冷,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四肢涌进胸腔。
      但已经晚了。
      凛冬猛然抬头,看到伫立在面前的一座学校,就和四周的景色一样,显得熟悉又陌生。
      彼得海姆中学,一切噩梦的起点。
      “够了……真是够了!”凛冬停下脚步,高声叫住了正要推开废弃学校的大门继续往里走的真理,“我不管你到底想干什么,真理——但是我可没那个心情陪你在这种地方怀念过去!有什么意义?!”
      说着,凛冬扭头便走,可刚迈出一步,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呵斥,是真理在叫她。
      “站住!凛冬!”蓝发的乌萨斯很少会用这样严厉的口吻和人说话,更别提是和凛冬,“逃避才更加没有意义!如果你现在就这样走了,那也许就永远没有机会摆脱那些令你感到恶心的噩梦了!”
      “你怎么会……!”凛冬回过头来,灼热的视线牢牢锁住真理的身影,像是要把她盯出一个洞来。
      真理静静地深吸了一口气:“过去,是你让我拿出勇气,教我勇敢地面对一切,所以我回到了这座城市,站在了这所学校前面。但是现在——为什么是你退缩了?回答我啊,冬将军。”
      凛冬在这一番咄咄逼人的质问下忍不住想要后退,但她咬咬牙,强装镇定地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相当难看的笑容:“开什么玩笑……有谁会喜欢面对不好的回忆啊?!”
      “正因为是不好的回忆,所以才需要勇气。”
      凛冬用力地闭了闭眼,无话可说了。她向来说不过真理,中学时代起就是如此,后来在罗德岛上当了干员,这一点也完全没有改变。毕竟凛冬可不会把十多年前随口的一句话就这么记在心上,而显然,真理记住了,并且还在凛冬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静悄悄地开始执行了。
      正如此时此刻,真理的态度坚决,说什么都要进学校去看一眼。凛冬拿她没办法,只好也跟在后面一起走了进去,毕竟她确实不放心在这种地方丢下真理一个人——凛冬就是为此才应下邀约一起回切尔诺伯格来的。她要陪在真理的身边,要让她安心。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依旧。
      彼得海姆中学在那次灾难之后便废校了,之后也不知是何原因,这一块地皮迟迟没有人买走接管(早露曾经极为阴阳怪气地猜测说,搞不好是因为死过的人太多,阴森森的,叫人看了害怕)。十年过去了,废弃楼房的外墙上长满了爬山虎,绿色的植株甚至有不少从破开的水泥缝隙里深入了建筑物内部。凛冬和真理走上破旧的楼梯,最后走到一间教室门前站住。她们都知道这是哪里——是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里,乌萨斯学生自治团所占领和把守的唯一据点。
      真理推开门,轻轻地踏进了教室。午后灿烂的阳光穿过没有玻璃的窗户,照射在乱糟糟摆放的课桌和椅子上,不少都被撞了角,或是缺了腿。凛冬没有进去,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真理一步一步地走到窗边,停下来,片刻,从包里取出一只棕色的小熊玩偶,小心而珍重地放到窗台上。
      “你好,薇卡,好久不见,很抱歉这么晚才来见你。”真理如此开头。从凛冬的方向只能看见她的背影,但平缓却难掩颤抖的声音暴露了她的情绪与神色。
      “我是真理,你所认识的\'安娜\',曾经是你的同学和朋友,现在在罗德岛公司工作。”尽管发声很是艰难,但真理坚持着说了下去,“我这次回到学校……是为了来和你道歉。对不起,我在那个时候,忽视了你的求救,并且将你推了下去——从这扇窗户。”
      真理的嗓音里似乎出现了哭腔。凛冬顿了一下,想要上前阻止,但没来得及开口,只听真理的又继续说下去了。
      “我曾经想过,那并不是我的错,我是为了大局着想,从而做出了正确的选择。然而,无论我怎样试图为自己辩解,事实是,我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而杀害了朋友。事实是——不管如何,不管以什么样的名义来考虑,我都没有权利来剥夺一条无辜的性命。我是错误的。我是有罪的。对不起。”
      真理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慢慢地握紧了。
      “但是——”她稍稍抬高了声音,“但是,我也并非来请求你的原谅。我的所为是不可原谅的,以我自己的性命也不足以偿还,我很清楚这点。所以,我已经决定,无论你能否原谅我,我都会继续地活下去。我会带着对你犯下的罪行、对你的愧疚和自责,永远地活下去。我会继续战斗,为了你我之间的悲剧不会再在未来重演。
      “对不起,我其实并不相信人死后会变成灵魂,但是如果它是存在的,如果你真的能够听到我的话,薇卡,我……也许,仍然是希望你能够原谅我,以及注视着、见证着我在这里说出的誓言。”
      真理说完,犹豫着抬起手,轻轻地碰触一下面前那只玩具小熊的耳朵。接着,她转过身,面对自始至终站在教室门口的凛冬,问道:“现在,你有什么要说的话吗,凛冬?对我、或者是对这里的……也许存在的亡灵。”
      一秒、两秒、三秒。
      凛冬迈出了一步,只有这一步,似乎已经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踉跄了一下,伸手扶了一下门框,抬起头,抖了几下嘴唇,定定凝视着真理的眼睛,说道:“我有罪。”
      “……没错,我们都有罪。”真理没有回避她的注视。
      “是我放了第二把火,是我烧掉了仅剩的粮食点,把所有人都逼上了绝路。”凛冬不如做足了心理准备的真理那样能够控制情绪,回忆这些痛苦的往事并坦然地说出口,无疑让她感到十分痛苦。她只是说了一句话,就不自觉地伸手抱住了发疼的脑袋,仿佛又听见梦中那个表情阴暗的“另一个自己”在耳边叙说疯狂的话语。她感到痛不欲生,只觉得自己需要止疼药或是镇静剂,但是紧接着,她感到双肩被一双手臂轻柔地环住,自己的身躯落入了另一个人柔软的怀抱里。
      “醒一醒,索尼娅,已经没事了。”真理清澈的嗓音起到了一些作用,兴许是那声许久没有听见过的真名,奇迹般地令疼痛慢慢地消褪了下去。
      凛冬也伸出手,反拥住真理。
      “我只是想让你、让你们安心,只是最后不小心失手了——我也曾经无数次地这样对自己说。但是我无法不去想这件事,只要我想,我就会明白,那种理由只是借口,是挡箭牌,根本是我的傲慢、愚蠢和鲁莽害了所有人。你说的对,安娜,我应该,我应该和你商量一下……至少应该告诉你。”
      “我们都有错,索尼娅。”真理按住了怀里棕色的脑袋,让她靠上自己瘦削的肩膀,“跟着海帕提娅老师学习历史之后,我渐渐明白了一件事:我们都是在错误走来的,后来的人,都是背负起前人的错误,甚至罪恶,不断地向前开拓,才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现在的时代。”
      “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你明明曾经是那么信任我。”
      “直到现在,我仍然很信任你,索尼娅。”真理的声音非常坚定,“过去是我缺少勇气,任性地将你推上领袖的位置……让你承担了太多的压力,一直是你在照顾着、保护着我们。现在我也希望……你能够也将我视作依靠,我会帮助你、支持你、并且始终地信任你。”
      凛冬没有说话,真理也没有再说话了。乌萨斯学生自治团的领袖与军师站在废弃的教室中央,紧紧地相互拥抱,阳光洒落在她们的身上,把一道相拥的影子也投在布满裂痕的墙壁上。她们沉默了很久,也拥抱了很久,仿佛有十年,又仿佛有一个世纪。

      凛冬与真理的切尔诺伯格之行圆满结束。离开的时候,凛冬站在舰船的甲板上目送城市的轮廓在眼前远去。她的脚边立着自己的斧头——早已不是当初从学校里带出来的那一把了,但一样是沾过鲜血与生命的武器,握上去的时候,眼前总会出现倒下的学生和血迹斑斑的教室。然而凛冬没有再做过噩梦了,也没有再惶然着干呕不止。也许未来仍然是不确定的,不知道会变好,还是会变坏,但至少她知道了自己应该为什么而活着、为什么而战斗——哪怕是带着过去的痛苦、创伤和罪孽,她也将问心无愧。
      “安娜。”凛冬没有扭头,但她知道是真理站到了身边,与她一同看着切尔诺伯格消失在地平线上,“幸好,最后,还有你们在我身边——还有你在我身边。”
      真理笑了一下,抬手递过去一罐冰镇饮料。
      “是啊。”她答道,“我也一样。”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切尔诺伯格不相信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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