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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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昭禹再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靳琛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歪着头打盹儿。心想完了，这次自己一定会被赶出去了，连叹自己的身体不争气。靳琛突然睁开了眼，看到赵昭禹正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心下一软，道，“别这样盯着我，明知道自己发烧还只穿一件衣服，作死呢？想讹我？”
“不是的，靳哥，我……”赵昭禹张口想解释。
“喝不喝水。”靳琛找了个一次性纸杯，给赵昭禹倒了杯温水。
“谢谢靳哥，我，我没想麻烦您的。”靳琛看赵昭禹低着头乖乖喝水的样子，彻底没了脾气，开口问道，“你真不想回家了吗？”
赵昭禹低着头半晌才看向靳琛，双目微微有些发红，“我，我真的再也不想回去了，那里不是我的家。靳哥，我……”
“行吧，在我那儿也不能白住。”靳琛打断赵昭禹道，“家务活都归你了。”
“嗯，谢谢您，靳哥。”赵昭禹没想到靳琛会这么容易就把自己留在家里，心中大喜，暗暗下决心今后一定要报答靳琛。
等医生同意赵昭禹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六点了，两人一进门就被两只毛茸茸围攻，喵喵喵的埋怨着猫粮吃光了。靳琛在电视柜的抽屉里翻了一会儿才找到家里的备用钥匙，扔给赵昭禹，叮嘱他好好在家休息，就出了门。
赵昭禹被靳琛塞在床上，计划着过几天回家一趟把自己的东西都搬出来，再趁寒假打一点工。自己身无分文的被赶出来，不能赖在靳琛这里白吃白喝，实在不行干脆把课停了，早点开始赚钱。
靳琛总是早上很早出去，下午两点左右回家。赵昭禹得到准住令的第二天就献殷勤似的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通，逼着自己把这些年的厨艺都回顾了一遍，变着法儿的想让靳琛觉得把自己留在家里不是一个坏主意。靳琛家本是两室一厅，但另一个房间一直被锁着，靳琛不多说，赵昭禹也不问。
初四早上，靳琛走了没多久，赵昭禹就起床了，刘淑云过年应该会回外婆家呆到初五才回家，他打算今天回去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一下，自己在这里住了几天连换洗衣服也没有，得亏是冬天，要是夏天自己身上都得馊了。想着赵昭禹有些嫌弃自己，把床单和被套都拆下来放到洗衣机里，给靳琛换了新的。今晚上床也得还给靳琛了，虽然别人照顾自己生病，好心借给自己睡两天，自己总不能蹬鼻子上脸，否则哪天靳琛一定恼羞成怒把自己踢出去露宿街头。
赵昭禹把自己精准的定位在小媳妇儿的位置上，把洗好床单晾好之后就出了门。
靳琛家里刘淑云租的房子不远，拐过两条街就到了。
赵昭禹提了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刘淑云正坐在沙发上，愣着神。看着赵昭禹推门进来。
新年来，这对母子第一次照面。
“回来了？”刘淑云翘着二郎腿，把手里的烟灭了。
“我拿了东西就走。”赵昭禹低着头，想直接进卧室。
“坐，”刘淑云，“有几句话说给你听。”
赵昭禹停住脚步，想了想还是搬了凳子，隔着茶几坐在刘淑云对面。
“你外婆死了，你走那天晚上。”刘淑云缓缓地说，不理会赵昭禹目瞪口呆的模样继续道，“她给你留了张银行卡，说密码你知道。哼，你们婆孙俩倒是感情好，防我跟防贼似的，死的时候不还是我在跟前儿伺候着么，什么东西，一点破钱老娘也稀罕？”
刘淑云丢了一张建设银行的卡在茶几上，赵昭禹还没回过神来，他外婆就这么去世了？
“你要走我也不留你，这房子到期我就不租了，你开学搬学校宿舍去吧。学费都给你交清了，能不能上大学都别来找我了，这么些年老娘要不是带着你这个拖油瓶，早就吃香的喝辣的去了，谁想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刘淑云似乎是要把心里的不痛快都吐一遍出来，看着赵昭禹低着头不说话越说越起劲。
“喏，妈妈我还给你买了一个手机。”刘淑云又从包里拿出一个手机盒，放在茶几上，“平时没事就别打电话了吧，有个电话挺方便的，我死外头的时候方便通知你。”
话刚说完刘淑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赵昭禹听着自己母亲在面前与电话那头的男人调笑，心里却再激不起什么波澜。
“我还有事，先走了。儿子，拜拜。”
赵昭禹怔怔的拿着手机进了卧室，是一款银色的诺基亚，他点开了通讯录，看到名为妈妈的联系人孤零零的停在界面上，心里五味杂陈，重重的按键把名称改成了刘淑云。外婆对他很好，自从刘淑云开始败家之后老太太总是隔三差五的给小赵昭禹带好吃的来，陪他睡觉，给他讲故事，后来刘淑云带着他过上东躲西藏的躲债的日子之后，就很少再见到外婆了。赵昭禹只觉得心里闷闷的不痛快，黑着脸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想快点离开这个让人不舒服的地方。住了一年的“家”，赵昭禹堪堪收拾了一个行李箱，就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装好了。
银行离得不远，外婆留给赵昭禹的银行卡里有一万元，外婆去世前曾同他提起过，在母亲败光家里的积蓄之后，外婆已经默默地开始为他做打算，只是没想到老人家这些年竟然能攒下这么多。想着外婆连家里的纸壳子都舍不得扔，要留着卖钱的样子，赵昭禹心头直泛酸，在取款机前愣了半晌，取出500百元现金放在身上，才拖着箱子往靳琛家的方向走去。
回去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过了，靳琛回家的时候看到空空荡荡的屋子没来由的有些舍不得,他还是回去了吗？窗台上晾着的床单被风刮得起舞，靳琛觉得有些碍眼，点燃一根烟。才三天自己就习惯了一个陌生人和自己一起生活吗，真是一个人的日子过久了，孤独狠了呢。也没心情同小猫玩闹，一把将想要凑到身边的蛋糕推下沙发。当他抽到第三根的时候，门外响起了钥匙开锁的声音。靳琛有些期待的看向门口的方向。
赵昭禹拖着一个行李箱站在门口，瘦弱的身板还是配着那副小心翼翼的神态，“靳哥，对不起，我回来晚了，您吃过饭了吗？”
“没。”靳琛松了一口气，懒在沙发上，把脚边的蛋糕抱到肚子上。
“您稍等，今天吃面条行吗？”赵昭禹进门，把行李箱靠在玄关一角，看到靳琛点头之后连忙去厨房煮了两碗面条。
“靳哥，我，我今天回去了一趟。”靳琛想了想，把外套兜里的银行卡掏出来，递给靳琛，“这里面有9500元钱。”
9500元在当时已经不是个小数目，都能在乡下修一栋楼了。靳琛愣了一下，心想小孩对自己可真是没有一点防备心。“不怕我拿了钱就把你赶出去？”
“不怕，您是好人。”赵昭禹小声说道。
靳琛之前让小孙查了查赵昭禹的家庭情况，父亲早逝，赵昭禹的母亲为了还债，早些时候在简维楚买给靳琛的酒吧做过公主，后来被一个大款包下做情人。看着赵昭禹这幅模样，估计是和他母亲彻底断了关系。想到他今后无家可归，只能呆在这儿陪着自己，心情竟然好了几分。
“你留着吧，我不需要。”赵昭禹吸溜一口面条，“今后什么打算？”
“我，明天就出去找工作，开学了就回学校住校。”赵昭禹坚持把银行卡推给靳琛。
靳琛也不再拒绝，想着留着以后给小孩儿发生活费吧，一边活动起小心思，他想找工作？不如把赵昭禹弄到夜总会去找个事情给他做，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沉着脸把碗里的面条吃完，道，“你去学校住，家里的家务谁来做？那两只小崽子每天吃喝拉撒烦人死了，你一块儿带到学校去？”
赵昭禹没想到靳琛会跟他说这些，一时乱了主意，“我，我……”
“行了，开学再说吧。”靳琛撂下筷子，“快吃，吃完带你出去转转。”说罢去逗起了那两只烦人得厉害的小猫崽儿。两只小猫一点也不怕人，蛋糕活泼好动爱往人身上蹭，年年总是跟睡不醒似的窝在沙发脚儿，偶尔翻出来在太阳底下四仰八叉的晒肚皮。小猫这两天胃口慢慢的大了起来，身上也隐隐约约的长了一圈肉，赵昭禹搓了好一会儿蛋糕的脸，赵昭禹才收拾完餐具。
靳琛开着二十岁生日时，简维楚送给他的黑色轿车，带着赵昭禹去了商场。自己的衣服穿在小孩儿身上松松垮垮的，他早就想带赵昭禹出来买几件新衣服了，估计刘淑云也不会给他儿子买什么好衣服穿更打定主意给他添置新衣。
“这件儿吧，红的，喜庆。”靳琛从一排衣服里扯出一件羽绒服往赵昭禹身上比划。赵昭禹皮肤本就白皙，被红色一衬，更显得清秀两分。“这个好。”靳琛小声嘟哝一句，便让导购去拿合适赵昭禹穿的型号。大手一翻又找了几件蓝的黄的扔给赵昭禹去试。
“靳哥，不用买衣服的。我回家带了……”赵昭禹跟在靳琛后头，眼见着就要把七彩颜色淹没了，忙说。
“新年嘛，就得买新衣服。还是年轻好啊，穿有颜色的看着精神。”
赵昭禹并不是要阻止靳琛带他买衣服，只是看着靳琛家里的衣服都是黑白灰居多，一时没料到他会给自己选颜色这么鲜艳的衣服，心里叫苦不迭。最后只选了最初靳琛拿的红色羽绒服和一件黑色的棉衣，才让靳琛暂时打住了在他身上调色的兴致。
靳琛今天兴致极好，又带着赵昭禹从里到外都买了一遍，拉着人往内衣店去了。
赵昭禹看着靳琛向一盒大红色内裤伸手的时候，耳朵红得滴血，终于忍不住了，连忙把靳琛拦住。“靳，简靳哥，真不用了……”
“都是男人，有什么好害臊的。”靳琛在捉弄赵昭禹上找到了乐趣，一发不可收拾，“哦，你们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儿是不是喜欢上面有卡通图案的呀？”又伸手作势去取旁边画着奥特曼的盒子。
“不，不喜欢的。”赵昭禹急忙自己从一旁取了两盒黑色内裤拿给导购。
靳琛接过来看着盒子上标着的尺码，垂下眼打量了一下赵昭禹的小兄弟，打趣道，“这尺码不会不合适吗？”
赵昭禹感觉胯.下被靳琛盯得要炸毛，实在绷不住了，没好气的嗯了一声，道，“小了。”又取了两盒大一号的内裤，催着靳琛结账走人。一路上都低着头不愿意说话。
靳琛今天心情特别好，他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仔细想想又实在弄不明白自己在高兴些什么，又拉着赵昭禹去宠物店给两只小猫买了个猫窝和猫爪板才高高兴兴的回家。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年年围着新窝兴奋地爬进爬出，蛋糕则挥舞着肉嘟嘟的小爪子一直趴在猫抓板上哼哧哼哧的挠着。靳琛今天兴致高，把赵昭禹追出厨房说要给他露一手。其实靳琛挺想要一个弟弟的，无论是简维楚和那个女人生的小孩儿，还是自己母亲重新组建家庭之后生的孩子，他都挺喜欢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小孩儿都很怕他，不敢同他亲近。一来二去的靳琛没了耐性，也懒得再搭理他们，索性自己搬出来一个人住，图个清净。
赵昭禹突然闯进自己的生活之后，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愿望好像能通过另外一个方式实现，打定主意要把小孩儿养得白白胖胖的。靳琛炒了两个菜，刚把萝卜排骨汤从厨房端出来的时候，赵昭禹也洗完澡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饭菜的香味争先恐后的钻进赵昭禹的鼻子里，让他意识到自己之前妄图用厨艺在靳琛家挣个一席之地的想法简直是不自量力，以后还是把两只猫崽伺候好一点，兴许靳琛嫌养猫麻烦，还能愿意留着自己铲铲屎吧……
赵昭禹盛好饭，坐到靳琛旁边，摇着尾巴道，“靳哥您手艺真好，太好吃了。”
靳琛眯着眼笑了一下，道，“吃完喝碗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