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界白

5、第 5 章

　　身体...好冷...水流一定正在穿过伤口吧...我又变成这副样子了...啊...为什么总是这样呢。
　　这是失去意识前脑海里最后的念头。
　　夜晚，一处破旧的小屋。一行湿漉漉的脚印从河边延伸到屋内，若是在白昼细心的人一定能看到水渍中还有这几滴猩红。
　　屋内，谢雨静静地躺在一处石板上，他的四周很凌乱且充斥着血迹，就好像刚刚发生了一场战斗般。胸口处的伤口已经愈合，留下一道难看的疤痕，只是他的胸口已经不再起伏了。
　　如果是心脏被人捏碎或刺破之类的情况，这具身体一定能够修复的。只是此时是谢雨自愿献出造成的缺失，心脏带走了他重生的能力，这也是柳月生不追杀到底的原因。
　　胃部之前所吞噬的性命正被这具身体本能地转化为妖力，尝试支撑着谢雨风中残烛般的生命。
　　外面下起了小雨，破旧的窗户并没有起到防护的作用，冷风夹着细雨吹打在谢雨残破的身躯上。
　　忽然，他的左手动了动，接着他睁开了双眼，只是那双眼睛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将手移到眼前，似乎是想确认自己是否真的失去了视力一般晃了晃。
　　“看来是真的看不到了...”语气冷静地连谢雨自己都有些惊讶。
　　他摸着地面，在雨水中匍匐着朝着墙边摸去。靠着墙壁勉强是自己站起身来，这过程中好像摸到了些东西。目不能视谢雨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依稀觉得那触感有些熟悉。
　　向着屋内摸索去，尽量躲避着风雨。来到一处破损得没那么严重的区域，谢雨开始检查其自身的状况。
　　摸着自己的胸口，和预料中一样没有心跳，应该说连血液也已经不剩多少了。这个伤势，如果是人类的话绝对不会再醒来了。可是血管中，妖力代替了血液的工作无视谢雨的想法，尽力支撑着这具身躯。
　　“原来你还不想死吗？”
　　感受着身体中流转的妖力，谢雨冰冷冷地说道。这次苏醒，原本以为自己心中肯定会充满愤恨，因为一般来说人都是这样的吧，就算再不济心中也一定会有哀怨才是。
　　谢雨摸了摸胸口处的伤疤，体温冰凉得如同一具尸体‘嗯，是啊。因为没有了，所以也就不在乎了。’
　　想到这，谢雨又站起了身，妖力向着四周扩散而去，如同超声波一般将周围的景观大致地传回了脑海。然后他起身向前走去，不在乎吹打在身上冰冷的雨水，他知道失去了心脏的身躯是无法自己生产妖力的。那么只要等到所有的妖力都耗尽后，这具身体也就可以停止运作了，到时自己也就可以解脱了。已经不愿再去思考那些繁琐的问题，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的将自己的意识抹杀。这样子的话...便不会再想起遭受的背叛。
　　已经懒得再去哭诉...不想再去计较...无力再抱怨命运的不公...因为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光是思考这些事便是无比痛苦，只想赶紧沉睡不要再次醒来。
　　他步履瞒姗地在雨中漫步着，没有注意到身后曾经相识的伙伴留下来的最后一丝血肉...
　　皇宫内...
　　阳烈兴奋地看着手中跳动的心脏，自己多年来的愿望，无以伦比的力量就在眼前。如此接近...可心中却想起了那一双令人烦躁的眼眸，不知为何记忆里那人的眼神却让自己莫名的心痛。摇了摇头，将那奇怪地念头抛诸脑后。
　　月圆之夜，洁白的光芒射入柳月生准备多年的法阵之中。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准备。就是为你...只要你希望的我都会为你达成...”看着法阵内意气风发的阳烈，柳月生露出了由衷的微笑。
　　同样在此观礼的林丞相和杨将军此刻却是更加担忧那位九皇子的安危。
　　阳烈站在法阵中心，他的眼前有一个木桌，桌上有着一把匕首。他回头看向柳月生，眼神中闪过几丝怀疑，再想起之前湖水中倒映出的衰老模样...虽然阳烈的年龄还可以算是正当壮年，但一想到自己之后只会越加衰老，心中便充满了不甘。
　　曾经他也想像柳月生一般追求仙道，以此从生老病死中解脱。只是他心中欲望过大，无法修习。本来他已经放弃了长生不老的念头，只打算在有生之年尽力为之后的子孙后辈打下一片基业。可柳月生却在那时找到了这个秘术，也是自那时起真正的阳烈一直被封存在内心深处，直到时机成熟才会苏醒。
　　只是他没想到，竟然会花费如此多的年月，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拿起匕首狠狠地插入自己的胸口，饶是强大如他也是被这痛苦疼出了一声哀嚎，不由得让他想到之前那个少年是如何忍着不叫出声的。
　　感受到体内的血液正在渐渐流失，阳烈不禁有些着急了，他怀疑柳月生是骗他的。就在他打算质问柳月生时，手中地心脏开始自主地朝着自身靠近，就好像是在担心自己一般。随后法阵中传出一道道白光，将阳烈和那颗心脏包裹在内。
　　耀眼的光芒中，阳烈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沿着拿到伤口钻进自己的胸口。他闭上双眼，按柳月生所说的放弃了抵抗接纳了那颗心脏。
　　光芒大作，使得周围的人群都不得不闭上眼睛。待到再次睁开眼时，只见得阳烈正紧紧地握着拳头，站立在那法阵中。
　　此刻的阳烈比起之前精壮了不少，精神也好了许多，就正如他二十多岁时那副年少气盛的样子。他满意地看着自己身上的变化，岁月留下的痕迹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体内还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流转着，阳烈感觉只要自己想现在甚至可以一步千里。
　　“太好了...”阳烈摸着自己的脖子，连自己的声音都变得透亮了“有了这股力量，这天下还有什么人可以和我争锋。”他满意地走到柳月生身边，随后将他一把抱住。“这都是你的功劳。说，想要什么赏赐！”
　　柳月生开心地看着恢复年轻样貌的阳烈‘是啊，当初我们初见，你就是这副样子。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偶尔能回头看看我就好...’柳月生将这念头埋藏在心中，只是对着阳烈摇了摇头。“只要陛下能让臣一直站在您身边就行。”
　　阳烈听言笑了笑，但脑海里却突然觉得好像曾经有人也说过类似的话。‘算了，反正我迟早会想起来的。没必要去纠结这种小事。’
　　“好。现在既然一切都如同计划一般，那接下来朕要做的就是讨伐其他三国一统天下。”
　　“陛下之言，是连森国也要一并讨伐吗？”一个出身森国的文臣出言问道。
　　“啊，他们啊。哼，如果他们愿意直接将玉玺奉上的话。那自然是不用出兵讨伐的。”阳烈拿起腰间的佩剑仔细地擦拭着。
　　“....陛下之言，是不愿森国继续存在于世了。”
　　“那是自然，虽然我朝和森国素来有联姻。但那也是从前的事了，反正本来森国也算是依附于我焱朝。此刻只是坐实了罢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那人还想说话，一抬头只见阳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前，锋利的长剑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朕可不喜欢有二心的人...”那人还没来得及辩解什么，只见阳烈轻轻一动他便已经身首异处。
　　“不错，这力量果然不错。以它贯注剑身后，轻轻一挥竟也有如此威力。”满意地看着自身，阳烈的脸上充满了自傲。
　　“现在还有谁有异议啊？”看向瑟瑟发抖的众人，阳烈不得不承认他很享受这种被人畏惧的感觉。
　　只见林丞相和杨将军对视一眼后，缓缓站了出来。
　　“你们？”阳烈看着两人神色复杂，他们也算是跟了自己很久的老臣了，若是想让他想对付那个文臣一样对待他两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忍的。
　　“陛下，微臣对陛下的决断并无异议。只是微臣年岁已高，实在是受不起这些打打杀杀的事了。因此也打算向陛下辞去丞相一职，打算回家颐养天年。”林丞相恭恭敬敬地说道，他明白此刻的阳烈已经不是自己能影响的了，看着这皇宫内局势变化心中自然也便生了退意。
　　“陛下，老臣也是，经不起这些折腾了。现在也是时候让位给年轻人了。”杨将军也是一样，若是说起打淼国他自然不会退缩。只是阳烈言下之意，是要连友邦一起进攻。他自己家人中也有不少出身森国的人，自是想要明哲保身。
　　更重要的是，此刻两人心中也着实是担心那位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九皇子。而看阳烈这连提都没提起他的样子，自然是不指望能正大光明地去搜寻九皇子的下落了。
　　阳烈看着两人，心中自是有不满。但念在两人也确实跟了自己许久，便也应许了下来。
　　“如此也好，两位年岁已高是不宜继续操劳了。那丞相之职便由柳国师代理吧，至于这将军之位吗？哼，反正朕还有余力便不急着任命了。”
　　柳月生看着那两人缓缓退去，心中自然明白他们是想去搜寻谢雨。只是他并不担心，因为他明白谢雨已经对他造不成威胁了。只是对于阳烈的反应他还是有些惊讶的，本以为他会直接杀了这两人没想到...‘算了，这些也无所谓了。只要他开心就好，我也不必再像之前躲躲藏藏的了。从今天开始他的身边只会有我一个。’
　　隔日清晨，妖域内。
　　“什么！那个狗皇帝居然敢这么做。”狮蛮看着手中的情报，心中无比愤慨。一想到谢雨如今的处境他便再也坐不住了，立马冲出门外朝着人类的领地冲去。当初和谢雨分开时，他曾偷偷地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丝自己的魔力，只要调动那丝魔力他便能立刻知晓现在谢雨的位置。
　　“诶，你去干嘛呀？”紫鳞拿着一个笼子看着狮蛮飞过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疑惑，显然狮蛮此刻根本听不到她的呼唤。
　　“嗨，你看看你的主人火急火燎的，哪有一丝妖族少主的样子嘛。等你以后可以变成人形了，可千万不能像他那样。”紫鳞逗弄着笼中的金丝雀，无奈地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