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 方锐]正邪两立》鱿鱼套娃

16、第七个点心

　　总决赛最后一场，决胜局。
　　擂台赛，兴欣场上的局势不妙，甚至可以说是很严峻。
　　对面轮回才第二顺位的周泽楷已经完成了一挑三，而角色一枪穿云的生命还有将近一半。
　　看到队友莫凡一言不发地下场时，方锐知道自己等不到团队赛了。他必须上场，就是现在。
　　尽管表现得若无其事，但方锐很清楚，他的状态并不好。上一场比赛一拖二的巨大消耗不可能在这两天的休息里完全消除，他一直强忍着不说是怕动摇了战队的士气。
　　“击败对手，然后，下一位！”方锐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今天，他大概没有办法再重新恢复状态，没有办法再在更重要的团队赛上为兴欣出一份力了。眼下能走多远，就是多远。
　　84。
　　百分之八十四。
　　结束了……看到公共频道上的数字冻结，电子屏幕上的色彩变成灰白，方锐好像听到了脑海里紧绷的最后一根弦断裂的声音。巨大的空虚感侵袭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到底还是输了。”方锐坐回选手席的座位上，伸直了双腿，摊直了双臂，陈果递给他的毛巾被他直接盖在了仰在靠背的脸上。
　　好像真的一点比赛的状态也没有了。
　　自己已经用尽了一切，可是为什么，还是这么不甘心呢？
　　什么努力了就不会再有遗憾，这种话根本就是骗人的吧？自己还想继续努力下去，还有团队赛没有打啊！
　　毛巾是冰凉的，但方锐却觉得自己的眼睛被捂得有些发热。
　　而比这更热的，是自己右手背上突然多出的一份细腻又温暖的触感，如春风化雪般直指人心。
　　又如梦幻般，很不真实。
　　方锐慢慢拿开脸上的毛巾，偏过头来，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好像下了场大雨，其中流露出的阴郁与感伤几乎夺眶而出。
　　不过也只是一瞬便被全部收起。方锐看到眼前这个不该出现的人，笑着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你怎么能到这里来？”
　　此时的苏枞荷应该在观众席，选手席是不能随便有外人进来的。
　　方锐见她专心盯着自己的手不说话，再一看她身上穿着的警服，好像有了答案：“你，你不会又滥用职权了吧？”
　　又？咦，我怎么用了这个字？
　　可苏枞荷这次却没有给出相反的解释，她淡淡地垂眸一笑，耳边爬上薄红，低声说道：“是啊，我滥用职权了。”
　　几个小时前，S市检察院第一分院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您找哪位？”办公室里一位看起来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率先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苏枞荷。
　　“苏北楼检察官。”眼睛扫了一遍没看到人的苏枞荷选择先进门，随即又打量起那个女孩轻问：“你是他的助理吗？”
　　“嗯。”那女孩招呼苏枞荷坐下之后便一直盯着电脑屏幕打字，答话也没时间抬头，“稍等，苏检开会去了。”
　　原来就是她呀。如果没有猜错，这个看起来瘦瘦小小但是说话却干脆利落颇有未来检察官风范的妹子，就是荣耀第一剑客黄少天的女朋友。
　　之前苏枞荷有听苏北楼无意间提起过，今日是第一次见。
　　“你怎么来了？”冷峻的声线如雪山的风，即使是夏天也让人不寒而栗。
　　苏枞荷闻声抬头，门外走进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一身黑色西装，眼神锋锐凌厉。
　　好吧，苏枞荷承认刚刚自己的标准有些低了，这才是检察官的风范。即便是面对自己的亲妹妹，问话的语气也是生怕别人听不出来自己常年是公诉人的身份。
　　“过来请苏大检察官帮个小忙。”虽然苏北楼的气场过于吓人了些，可苏枞荷不怕呀，她又不是他的犯罪嫌疑人。说完她便起身迈着小鸟般的碎步跟上苏北楼，眨着眼睛笑眯眯地歪头：“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你一定不会拒绝我的是吧？”
　　面对亲妹妹的无赖、撒娇和讨好，大概世界上所有的哥哥都无法说“不”吧。
　　“就是这样，能不能安排我去现场当一下空降安保啊…”苏枞荷抓住苏北楼看案卷、给递过来的文件签字和指挥助理干活的各种空当，说明了她的此行目的。
　　“你是要去安保啊还是追星啊？”苏北楼没有直接答应，盯过来的犀利眼神让苏枞荷怀疑他是不是想和自己对簿公堂。
　　“咳咳，”苏枞荷乖乖举手作发誓状：“我一定会非常认真执行任务，绝无二心。”
　　正义的苏枞荷是不会说谎的，要怪就怪苏北楼。谁让他只给了自己两个选项：安保还是追星？
　　事实上，她确实两个都不是啊。
　　真·绝无二心。
　　后来才知中华文化博大精深的苏北楼：好气啊，诱导提问居然没奏效…
　　“兴欣一定会赢的。”苏枞荷陪着方锐一起看向电子屏幕，里面正缓缓载入团队赛的地图。
　　“嗯。”简单回应的方锐眼神黯了黯，不易察觉但苏枞荷却了然。
　　他一定很想上场和队友们并肩作战，他想最后的胜利有自己的一份力量。
　　“你有没有听过第七个饼的故事？”苏枞荷组织了半天语言，最后问了这么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这是什么故事？”方锐的注意力竟从比赛分出了一点。
　　其实苏枞荷不是不懂安慰人，只是她的方式很独特。就像现在，她正在用一堆正式的书面用语给方锐仔细介绍这个故事。
　　至于有多正式，任凭你想象。反正她结尾的一句话是：“量变引起质变。”
　　到这里方锐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吸引了，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着大大的疑惑：“所以…我是饼吗？”
　　这不能怪方锐大大，真的。和苏枞荷聊天，即使她说的是中文，有时候可能也需要配个翻译。
　　她的意思是：兴欣最后要是能夺冠，方锐之前在擂台赛上的贡献也是绝不可忽视的。
　　谁料这么巧妙的隐喻方锐完全没懂，不应该呀……苏枞荷思忖片刻，似是找到了问题所在，瞪圆眼睛严肃道：“饼也可以换成点心。”
　　第七个点心，这下懂了吧。
　　看着满眼期待到好像闪着星星的苏枞荷，方锐难过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开怀大笑了起来。
　　是谁说苏枞荷无趣来着，她明明这么有意思。她每一次的一本正经，都精准地踩在了方锐的笑点上。
　　按照方锐的反应，安慰目的应该是达到了，苏枞荷却还在纠结：他是懂还是没懂啊……
　　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当电子屏幕上最终闪出宣告兴欣胜利的“荣耀”二字时，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们…赢了？”方锐语气存疑不定，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巨大的喜悦降临之际，人的脑反应会出现延误。当然，这是必要的缓冲，因为人类心脏的供血能力有限。
　　“赢了赢了！”苏枞荷向来是理智而冷静的，但这一刻她抛却了这些专业素养，一把抱住了方锐激动地喊道。
　　现场沸腾了，所有人都开始哭着喊着叫着，见证历史的诞生。
　　而方锐和苏枞荷，好久，只能听到彼此逐渐同步的心跳。
　　“我好幸运，看到你拿到了冠军。”
　　“是我好幸运，夺冠的一路有你。”
　　颁奖典礼在轮回离场后终于布置完毕，场地正中架起了领奖台，兴欣的队员们一个一个地登上了奖台。
　　当方锐拿到冠军戒指的那一刻，他想到了自己昔日的搭档——在季后赛第二轮后彻底告别了职业赛场的林敬言。他真的想特别特别显摆地冲他喊一句：
　　“看到了吗老林？我，总冠军！”
　　S市是全国的经济中心，夜晚的繁华地段仍是灯火通明，街道上的车辆川流不息。
　　这不是一个富有人情味的城市。相反，高度现代化的它甚至有些冷漠，带给人似有似无的疏离感。
　　比如身边呼啸而过的车和匆匆走过的人，只有忙碌和倦意，读不到其他表情。
　　这其中有些突兀的，是方锐热情而又张扬的笑。不懂入乡随俗，不问路人侧目，他就这么我行我素地笑着，一下下地撞击着这个城市固若磐石的地表，由不得它拒绝。
　　这个人好像也是这样，一点点地走进了苏枞荷的心。
　　“枞荷，我再问一遍，是真的吧？兴欣真的赢了吧？”方锐再一次定住脚步看向苏枞荷，眼神里好像有小火苗在燃烧。
　　从比赛场地出来到现在，这个问题他问了多少遍，苏枞荷已经不想帮他统计了。
　　“是是是。我的冠军大大，你能说点别的吗？”苏枞荷被问到快没脾气地笑答。
　　“啊对了，”这么一问还真提醒方锐了，“老板娘好像没订今天的宾馆唉，现在还能订到吗？”
　　“不能吧，这都几点了。”
　　“那我们不是要露宿街头？”
　　苏枞荷：我没听错吧，露宿街头这么凄惨的几个字，怎么被他说得这么欢欣鼓舞啊…
　　也是，这么激动今晚他可能不需要睡觉吧。
　　可是，苏枞荷需要啊。
　　“你…”苏枞荷忽然轻轻拉住方锐的衣袖，欲言又止。
　　“怎么了？”方锐终于从他沉浸的得意思绪里走了出来，他看到苏枞荷的脸有些泛红，不知道是不是路边街灯打上的光。
　　苏枞荷一双清亮的眼睛闪动了一下，良久，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认真地一字一顿道：“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啊，原来不是路灯，是她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