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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起起落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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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他引咎自责的语气中充满了惭愧，脸颊上却维持着泰然处之的神态。
“我们已经找到了那个人，并向他核实了真相。他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我错怪你了。我郑重地向你道歉，对不起，衍天彧。”
衍天彧为他干脆的道歉而感到意外。
他不讨厌这样果断利落、并且敢于承认自己的错误的人，尽管在这之前他与自己针锋相对。
“道歉我接受了。”在俞梧矜直起腰后，衍天彧又施施然补充道，“我没放在心上，你也别在意。”
他正儿八经地说着。
“你真的原谅我们了吗？”苍久霖硬生生地把脑袋凑到他眼前，“真的不怪我们了？”
“是啊。我看上去像是心眼儿很小的人吗？”衍天彧轻笑着威胁道。
“不不不，你最好了！”
苍久霖陡然转了个身，一屁股坐到了衍天彧腿上。
“我敲里吗——！赌鬼，你给我起开——！”衍天彧哀叫一声。
属于一个人的重量压在他酸软无力的腿上，他霎时间倒抽起了冷气，钻心的疼痛占据着他整个心房。
他觉得这个场景似乎似曾相识，很快便回想起了上次动弹不得的事——苍久霖和谌烨是至交好友，连作风都相差无几，可让他一顿念叨。
苍久霖用双手抱着他的腰身：“彧哥我爱你！”
“滚滚滚！”衍天彧骂道，“有时间搞我，不如赶紧给我起开！”
“——你们在干什么？”
清冷如霜雪的声音骤然降临，横插到衍天彧与苍久霖之间。
衍天彧抬起头，正正撞进一片螺旋的星云。
湛步忧的右手扶在墙壁上，话音落下时，他刚刚从光门之中迈进教室，两腿堪堪站定。
在英挺的双眉之下，那对银灰色的眼睛中迸发出冬色，所有无声的情绪都从其间透出来。
“还不回去？”衍天彧的手臂穿过苍久霖的腋下，装腔作势地用起力，把他掀了起来，“搁这儿过年呢啊？”
见湛步忧过来了，苍久霖识相地站起身，把前者的座位还给了他。
“发生什么了？”
湛步忧做了个手势，一摞书凭空出现在他身前，他一边将浮雕书塞进无限口袋里，一边皱着眉地问道。
衍天彧揉了揉被压扁了的腿，发起了牢骚：“他发神经，别管他。”
“你们关系很好？”湛步忧又从桌下抽出一支雷光笔，将笔尖旋到开启的状态，放在指间转了两圈。
衍天彧收回了目光，轻声道：“不算有难同当，但或许有福同享吧。”
湛步忧对他露出疑惑的眼神。
衍天彧笑笑，权当没有接收到他迷茫的目光。
“你上午干什么去了？”衍天彧忽然想起来，问道。
湛步忧把纤细的笔身夹在手指间，没出声，先将笔杆旋转出飒飒噼啪声。
雷光在他的指节间乱窜，从指尖流到手背上，最后又缠绕在他的手腕上。
衍天彧看得提心吊胆，生怕那些电流钻入他的血液中，使他也感受到被雷电侵蚀全身的疼痛。
但湛步忧平心静气的，表情中丝毫看不出忧虑：“我哥来找我了。”
“噢，这样啊。”
衍天彧点点头，但单从字面上来看，他的回答仅仅表现出他漠然置之的态度。
他不追问，并不是因为他对湛步忧的事情丝毫不感兴趣。
当湛步忧说起他的哥哥时，衍天彧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了错综复杂、不可名状的情绪。
这种沉重的色彩铺满了他银灰色的瞳仁，纵横交错着，很冰凉。
这不应该是在一个兄友弟恭的家庭中，弟弟看哥哥的眼神。
衍天彧心下已有了猜测，这对兄弟之间的关系，恐怕也不如外界所认为得那样和谐。
但他转念一想，觉得并不出乎意料：自古以来都是这样，帝王家的子嗣为争皇位，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兄弟情深。
湛步忧显然是不想多提关于哥哥的事，目光一直盯在手中的笔上，唇几乎抿成了紧绷的直线。
但衍天彧没想到，自己不追问，湛步忧竟然没有顺势而下台阶：“不好奇？”
他挑起右边的眉，摇摇头，也不知道湛步忧有没有看见他的动作。
“不好奇。如果你想说，你自然会说；反之，就是雨我无瓜的事。我又不是太平洋警察，当然不想多嘴。”
“饱知世事慵开口，看破人情但点头”，说到底也不过就是这么个理。
“……什么？”
对于湛步忧来说，衍天彧话里的信息量显然太大了点。他一时之间无法理解衍天彧的意思，但东拼西凑地，也算是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在他发问后，衍天彧本打算向他解释，然而转眼又见他露出一副释怀的神情，便自知无需多言了。
“说起来，下周好像有假期哎，你会回家吗？”衍天彧把咒式创造课的课本取出来，随口问道。
湛步忧迟疑了片晌，才答道：“会。”
“你住在第十七大陆上吗？”
“不。”湛步忧轻轻地摇了摇头，“湛步本家在第六大陆上。”
在这个星系中，二十一个大陆依照编序环绕成圈形，因此第一大陆和第二十一大陆是相邻的，而第六大陆与第十七大陆之间却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
衍天彧心下也觉得古怪，为什么湛步忧非要千里迢迢地，从天涯海角的另一端来到这里。
但他既然跋山涉水地来了，就必然有他的理由，这不是衍天彧该刨根问底的东西。
下一节是六月教授的咒式创造课，通常他总是要迟到几分钟的，这次却来得格外早。
衍天彧正想着莫不是有什么缘由，哪知六月教授一进门就点了他的名字，而后他转过身去，即刻从光门之中出去了。
衍天彧暂且放下了手上的东西，稀里糊涂地跟了上去。
临近上课时分，走廊上的人已经不多了。他出去时，六月教授看着他的目光中喜忧参半，这令他心下有些惶然。
六月教授宽厚的手掌抚了抚他的发丝，尽管犹犹豫豫、欲言又止，他还是说道：“小彧，你今早给我看的‘昼曦晨昏’的咒面，后来我又仔细地看了很久。”
“就像我上午告诉你的那样，凭借这一条咒式，你必然可以通过咒术师协会的‘咒术大师认证考试’。”
衍天彧一听他这样说，就知道还有后文。在六月教授的话语进行转折之前，他先摆出了一副愁眉苦脸。
果然不出他所料，六月教授的神情凝重了些，语气也逐渐变得严肃：“但是，我不建议你过多使用这条咒式。”
没等衍天彧问起，他已经接下去说道：“这条咒式是典型的献祭型咒式，每当你使用一次，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衍天彧的心中也弥漫起了阴鸷，与六月教授溢于言表的担忧是同一种颜色。
他避重就轻地说：“天，我竟然写了一条会吸人血的咒式。”
然而，六月教授还是问到了他所不想提及的东西：“你有没有用过这条咒式？”
“用过，应该是两次。”衍天彧没有停顿，诚实地回答。
在六月教授的神色出现变化之前，他赶忙补充道：“我不知道那是献祭型咒式，因为我没有付出什么东西。我是用神力去启动的。”
听后，六月教授的表情从担心转变为了安心。
但他的语气还是沉重不已：“你没有受伤就好，要知道，向咒式献祭是很危险的事，它或许会要你以生命为代价去启动。”
“那为什么用神力注入咒式时，它没有要我献祭什么呢？”
衍天彧仿佛大难不死，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担惊受怕，但很快也平静了下来。
“那是因为神力凌驾于一切之上，这也是为什么人们都渴望晋升入准后神阶的原因。”六月教授解释道。
他将双手搭在衍天彧肩上，郑重其事地道：“但我们毕竟不是准后神，不可能随时有充沛的神力，所以这种过于强大，同时过于危险的咒式，还是尽可能地少用吧。”
衍天彧将他的话记在了心里，应道：“明白。”
眼看着也快要开课了，他们先后回到了教室中。
衍天彧走进教室时，发现同学们看他的眼神又变得不太对劲，着实令他感到了局促不安。
唯一能让他感到欣慰的，是湛步忧看他的眼神依旧如常，似乎那些使别人觉得不同寻常的东西，对他来说都不值一提。
衍天彧刚坐下，衣领就被身后的东渝鸿拽在了手心里。
“哥们，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东渝鸿的嚷嚷声不小，远在第一排的姜昕不必竖起耳朵，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衍天彧装傻充愣，企图蒙混过关。
但众人都好奇不已，哪里会轻易放过他。
在东渝鸿急急发问前，苍久霖的声音横插一脚：“你居然用神力去试验咒式？”
衍天彧用眼神向置身事外的六月教授求救，谁知对方会错了意，竟然堂堂正正地替他承认了：“偷听可不是良好的行为，不过，你们听到的，倒还都是真的。”
一阵惊羡的声音错落起伏，衍天彧拿开东渝鸿的手，颇为头疼地扶住了额角。
“我敲，你哪来的神力？”苏越冕问他，声音夹杂在了人群的喝彩声中。
衍天彧顿了片刻。在万众瞩目之下，他正准备回答，却被一个人截了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