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遥远的距离》州官阿三

9、第九章 他们的专注和坚持

　　终于等到下课铃响，同学们一窝蜂似的冲向了贴在墙上的成绩单，乌压压一片人头攒动着，一小会后相继散开。
　　部分同学特意绕道董原的座位处，满眼佩服的留下一句“你各科都好高啊！”然后才回到自己的座位。
　　还有同学也会特地绕道董原这，满眼不服的留下一句挑战，“我会超过你的。”
　　也有同学会满眼酸意的说一句，“你不会是抄的吧？”
　　一次月考，董原由原来的无人认识成为了现在的众矢之的。只是董原非常清楚，这些突然出现的友谊、敌意和挑衅都是“第一名”这个标签带给她的。对于这些友谊她也会礼貌性的回应，而那些敌意和挑衅，董原便置之不理。
　　除此之外，这次的“第一名”标签让董原彻底的成为了校园里的“孤家寡人”。
　　“董原，我以后不想跟你一起吃饭了。”说完这句王芳芳就转身走了，她之前忍受不了刘晓净的家境优越，现在更无法忍受董原的成绩优异。
　　而这个结果对董原来说是幸福的，她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她早已不想忍受王芳芳的“弱者有理”，奈何嘴拙不知如何开口。
　　现在，虽然是一个人往宿舍走着，但是董原并不觉得孤独，她终于可以不用再迁就任何人了。在这条回宿舍的路上，她终于可以想走就走，想停就停了。此时她就想停下来透过网栏尽情肆意地观看篮球场上的风姿。
　　微弱的灯光下，她看不清球场上有几人，他们又是谁，但是她觉得她和他们是一样自由的。
　　就这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董原不舍地回到了宿舍。
　　周雅仍向原来一样，正趴在床上翻着书本，只是不一样的是，她之前会在熄灯后乖乖就寝，而现在她的床边架起了一个台灯。
　　刘晓净并不在宿舍，看来她今晚又要夜不归宿了。虽然杨文峰在开学第一天就交待过，住宿生不能离开学校。但是一个月的时间足以证明这条校规根本就是唬人的。有几个住宿生在大晚上翻墙进翻墙出好几次了，门卫不管、老师不可能知道，如此一来，他们便愈发忽视这条校规了。
　　看到回到宿舍的董原，王芳芳好巧不巧地站起身来提着暖壶走出了宿舍，她并没有向往常一样叫上董原。
　　董原也并没有多想什么，她自己拎起了暖壶一个人走向了开水间。
　　至此，620宿舍的四人彻底变成了四个分队，内心彼此互送着白眼，表面却也维持着基本的笑容。
　　而另一边，在男生宿舍，他们正聊得起劲。
　　在打完热水回宿舍的路上，董飞和室友们每人手拎一个暖壶，跑来跳去地聊着闲话，他们嬉嬉闹闹的，很是开心，男生之间的友谊就是这么简单。
　　其中一个男生率先聊了起来，“我今天才知道咱们班上的董原，以前感觉都没见过啊！”
　　另一个男生立马说道：“我也是，我也是，今天我看她成绩单了，比第二名的分数高出好多呢。”
　　室友们就这样把话题扯向了董原，他们纷纷赞叹着董原的高分成绩，突然话题一转，莫名开始比拼开学一个月以来各自和董原有过的交流。说来说去，无非是食堂排队时的“借过一下”，打扫教室时的“麻烦倒一下垃圾”这种客套且短暂的交流。
　　一旁的董飞默默不作声，安静地听着他们对董原的评价，时不时地嘴角上扬微笑一下。
　　“诶，飞哥，你俩都姓董，有什么关系吗？”其中一男生突然脑洞大开地随口一问。
　　只听见董飞一脸正经地回答道：“她是我妹妹。”
　　室友们先是一愣，随后大笑：“你不能因为人家考了第一就这么占便宜吧？”
　　这个回答太出乎室友们的意料了，不过他们更相信董飞是在开玩笑罢了。
　　只是没想到一旁的董飞更加认真坚定地说着：“她考倒数也是我妹妹。”
　　“真的假的？”室友们仍是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董飞一脸自豪地向他们解释着：“真的，我爸跟他爸是亲兄弟，她家就住在我家前边，走路都不用3分钟。”
　　听到董飞说的这么具体，室友们都慢慢地相信了他的话。
　　“你有这么个学霸妹妹，怎么不跟我们说啊？”突然得到这么一个重磅消息，他们更有的闹了。
　　“警告你们这群话痨，我妹妹喜欢安静，你们没事可别去打扰她，但是她这个人吧，内心挺热情的，你们有不会的都可以去问她的。”董飞带着“威胁”却有有些自豪地对着这群话痨室友说着。
　　校园外边，常明正骑着自行车，后边跟着小跑的刘邦，他前胸背着常明的书包，后背背着自己的书包，小跑几步后双腿分开一跃跳上了常明的自行车后座。
　　常明顿时吃力地蹬着，但是仍然一言不发。
　　看着这么沉默的常明，刘邦开起了玩笑，他在后座故意扭来扭去，玩笑着说道：“你这骑车技术可是退步了啊！”
　　常明也只是呵呵一笑。
　　刘邦意识到了常明的反常，也大概猜到了常明的心事。
　　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常明的确是个内向害羞的人，可那是在面对别人的时候。当只有他们二人时，常明却也是个活泼的话痨。
　　这时刘邦一改平时嘻嘻哈哈无所谓的样子，特别认真地跟常明说着：“今天杨文峰说的什么不要影响董原学习之类的话，你可别往心里去。”
　　果然还是刘邦了解常明。
　　常明抬起头叹了一口气，说着：“确实难受了一会儿，不过现在没事了。”
　　刘邦帮衬着，说着杨文峰的坏话：“他也太势力了，你看他对董原的态度就知道了。”
　　然而常明却关心起了刘邦：“你没事吧？”
　　他们二人互相太熟悉了。这是他们认识以来，刘邦第一次考取了第一名以外的成绩。他虽然看上去总是一副玩世不恭无所谓的样子，可是恐怕只有常明知道他的上进和努力了。
　　刘邦曾经因生病一周耽误了学习进度，他在病好后通宵了好几个晚上，自己琢磨、课间请教老师、询问班级其他同学，终于补齐了所有课程和作业，成功地追赶上了班级的课程进度，学习上的事他从不马虎。
　　平时的学习中，刘邦对自己的要求也非常严格，预习复习按时完成作业，这是他每天的首要任务，绝不会出现被其他事情耽搁的情况。
　　更难得的是，刘邦非常清楚地知道，刻苦学习并不是为了追求第一名和高分数，他也有自己格外热爱的科目，化学。
　　化学的世界太缤纷了，他太崇拜那些化学课本上出现的伟大人物了，正是有他们的钻研才有我们今天多姿多彩的物质。
　　他梦想着在未来能一直从事化学相关工作，他更梦想自己能像居里夫人那样发现新的物质，探索更多未知的世界。
　　然而要实现这一切，现在必须好好学习，只有熟练地掌握了现在所学的基础知识，他才能在化学这条路上走得更远。
　　在刘邦的观念中，世上哪有什么聪明人，只是付出更多的努力罢了。
　　而且刘邦这个人兴趣爱好又太广泛了，他喜欢篮球，也喜欢足球。所以他每天不得不高效快速地完成学习计划，这样才能挤出更多的时间去操场挥汗如雨。
　　现在听到常明的关心，刘邦坦然地说着：“有点失落吧，不过想想这也是好事，独孤求败了这么多年，来个对手挺好。”
　　常明放心了，因为这就是他认识的刘邦，不言放弃。
　　“那你呢，准备什么时候说？”这次又轮到刘邦关心常明了，“早说早准备啊，艺术生又不什么丢人的事，有一技之长多好。”
　　从小对漫画很执着的常明，无时不在梦想着自己成为一名漫画师，自己刻画的人物、勾勒的故事被更多人看见、被更多人喜欢。
　　这是常明从小到大坚持不变的唯一梦想。
　　或许是从小父母忙于工作，年幼孤独的常明只能在家与电视机为伴，从电视上他看到了《蜡笔小新》、《名侦探柯南》、《灌篮高手》，他太喜欢这些有性格有思想的人物了。
　　他尝试去照着这些人物的样子一笔一画笨拙地描画着，就这样，一张纸、两张纸，一根笔、两根笔，常明的绘画功力与日俱增，人物描摹越来越像，速度也越来越快。
　　现在的常明已经不满足对别人作品的模仿了，他开始幻想、开始自己创造人物、串联故事。他也曾经为了让笔下的人物性格更加饱满，不休不眠几个晚上，查阅各种资料，一切都为了他的故事逻辑能更加合理。
　　这就是常明和刘邦成为好朋友的直接原因，他们都有自己的专注和坚持。
　　梦想的世界总是美好的，然后现实却是常明说服不了自己的父母。
　　他曾经鼓足勇气向父母试探性地询问过：“感觉以后唱个歌、跳个舞、画个画啊，也挺好的。”
　　看着电视里播放的文艺大联欢，俊男美女穿着艳丽的服装，顶着精致的妆容和标准的微笑，常母随性地回答道：“是不错。”
　　常母的回答让常明惊喜，他顺势说道：“妈，那你觉得我行吗，当个歌手、画家什么的？”
　　常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想什么呢，你就好好上学，考个大学出来找个安稳的工作多好啊，你看我们单位的同事，人家孩子都是考大学出去的。”
　　“对啊，你妈说的没错，赶紧写作业去吧，成天瞎想。”常父在一边附和。
　　感到无望的常明只得无精打采地转身离开。
　　之后他尝试过努力认真地学习，但是成绩依然平平，再加上天然的排斥，久而久之，他对学习仅存的兴趣也荡然无存了。
　　但是漫画不同，在漫画的世界里他是轻松的、自由的，他喜欢通过自己的笔尖去天马行空，他享受着通过自己的无边想象而实现的人物勾连、故事衔接。每个人物的刻画、每个故事的完成都让他成就感满满。
　　他是真想在漫画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走进专业的课堂接受正规的训练，从此将漫画变成自己的终身职业。
　　这是常明内心非常明确的规划，但是现实是他不敢，因为父母不允许，因为在所有人的眼里，考高分上大学是一个高中生的标准人生，其他的都是旁门左道。
　　想到这里，常明无奈地叹了口气，“以后再说吧，总有说服他们的时候。”
　　两位青年带着远超这个年纪的成熟和对未来的那份坚定，彼此安慰、鼓励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