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芳华》千年纸鸢劫

21、第二十一章

　　“多谢怀瑾哥哥的青睐，只是鞑靼未平，我还没有想成家。”
　　萧明瑜也不好继续疏离，她能感觉到眼前人的真诚，“怀瑾哥哥哥，我们都已经长大了，你并不知道现在的我是什么样子，若是你知道未必还会说这样的话。”

　　“愿闻其详。”
　　纪怀瑾深深地看着萧明瑜，如今地萧明瑜已经和三年前有了很大的变化，当然是变得更加美貌，而且多了些坚毅。

　　“我脾气不好，稍有不如意就会提刀砍人，对身边的人尤其是，去岁有个婢女正巧赶上我刚起床心情差，立马血溅当场。我也曾找军医问过，说是有些失心疯的症状，不影响处理军务，只是身边的人要万分小心。我这样的情况不适合京城的生活，也是为了怀瑾哥哥着想。”
　　萧明瑜编起瞎话来很是拿手，她也不怕自己名声彻底坏掉。

　　“明瑜不必担心，我虽然是文官，可是家学渊源也粗通武艺，有什么事情都应付得来。”
　　纪怀瑾眼里的笑意愈发深了，修长浓睫微闪。

　　萧明瑜气闷一瞬，她忘记了最关键一节，虽然纪怀瑾平时不显山不漏水，可身为纪家嫡子怎么可能是个只会舞文弄墨的文人。

　　“来来来，说远了不是，怀瑾哥哥尝尝这酒。”
　　萧明瑜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翘着二郎腿故作风流。

　　纪怀瑾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不见丝毫不适，“这味道倒是新鲜，不知道明瑜是何处得来的呢？”

　　“这个啊，是我自己酿的。我将乌梢蛇去骨去皮，配上青葙子、白芍药、蒺藜子等泡酒七七四十九日，才能得此至味。”
　　萧明瑜一边绘声绘色地描述，一边期待地看着纪怀瑾那张脸变色。

　　“哦？素闻居庸关之外产乌梢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没想到明瑜竟能抓得到，酒的味道果然是不错的，恕我厚颜想再讨一杯。”
　　纪怀瑾轻轻摇晃酒杯，不期然与萧明瑜吃惊地视线相撞，嘴角的笑意愈发放大。

　　纪怀瑾已经二十五岁，在这大周不算小了，还未婚配，官宦圈子中都开始暗暗盛传纪家的嫡子是断袖，或者是那方面“不能”。
　　外人不知，但家里人都知道，纪怀瑾是在守着儿时的指腹为婚。

　　萧明瑜的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握紧酒杯，语气生硬地道：“没看出来，怀瑾哥哥还知道这个。”

　　纪怀瑾不是京城里的软脚虾，他有足够的胆量来应付这些。
　　而且他也能看得出来，明瑜说这些都是为了吓走他，可是他又岂是这些可以改变的。
　　此时此刻，他却只觉得无奈，甚至还有点想笑。

　　自己明明都已经这么多毛病了，他还想要娶自己？
　　世家公子喜欢的应该是擅长琴棋书画的大家闺秀，她萧明瑜和这四个字完全搭不上关系。
　　难道纪怀瑾和普通世家公子不一样，喜欢征服野性难驯的？
　　即便是纪怀瑾一直都笑着，萧明瑜仍旧不明白这个他的笑容里有几分真假。

　　“怀瑾哥哥一直在京城，殊不知边关这里也有好玩的，今日是中元节，不知道怀瑾哥哥愿不愿意一同出游。”
　　萧明瑜还有一计绝招等着他。

　　“明瑜邀约，不胜荣幸，那就酉时军营门口见，不见不散。”
　　纪怀瑾眸光微闪，亦不是在想些什么。

　　暮色降临，堆满着晚霞的天空，泛着别样的色彩。
　　可这般夕阳盛景，却在那抹红影出现之时失了颜色。
　　萧明瑜换了一身红色常服走出了军帐，未曾作什么特别的妆容。
　　便出现在纪怀瑾的面前，他抬眸望去，红衣墨发，朱唇皓齿，一袭红衣，仿佛浴血而出，傲然盛放。
　　青丝挽起，斜插着两只素簪，没有多余的装饰，纪怀瑾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艳。

　　一直到暮色四合，祈川还未走出萧承的军帐。

　　萧承直视着祈川刚毅的脸,一字一句地说:“岭南叛乱，叛军以前朝慕容氏遗孤为首作乱，陛下有意让你去，我现在问你，你是否愿意愿意领军出战?”

　　“臣愿领军出征,保卫大周江山!”
　　脖子上的护身符在此刻隐隐有些发热，祈川在跪下接住兵符的一瞬间下定了决心，此战无可避。

　　“你们之前多次出征,虽然大小胜利无数,却没有在岭南作战过。那里已经折损了一个将军，你一定要胜。咱们共同商议一下出征之事，回去我好向陛下禀报。”

　　当萧承低头去扶爱将起身的时候,目光落祈川在的衣领上,细微的褶皱和破损别人或许看不出，可在这个细心的东宫太子眼中,却是掩藏不住的瑕疵。

　　唉！
　　祈川随军开始，一心放在军队里，身边一直连个贴心照顾的女人都没有。陈寻终归是个男人，他对待祈川的细心，怎么能比得上红颜知己全心全意？
　　想到这里，萧承脸上渐渐褪去了严肃，转而微笑着整理着祈川的衣领，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早该已经成家了，等打完这场仗，回京论功行赏之时，我定要求陛下赏一个千娇百媚的娇娥给你，我亲自为你主婚。”

　　祈川的年岁说不上小了，可是多年以来还是孤身一人，就算是位至骠骑将军，终究还是形单影只。
　　萧承已经开始盘算京城之中适龄的官家小姐，想着一定要给他配一个好姻缘，

　　“谢殿下。”
　　祈川感激地望着萧承，万般克制才忍住了脱口而出的名字，恨不得马上告诉萧明瑜这个好消息。

　　祈川和萧承并肩走出军帐，远远的瞧见纪怀瑾牵着马，萧明瑜坐在马上，一个白衣胜雪风华绝代，一个红衣似火，明媚动人，像是一副完美的画卷。

　　“纪御史速度不慢嘛，这么快就能和瑜儿有说有笑的出去了，你看她们二人是不是十分般配，我这个皇妹呀，好事将近了。”
　　萧承笑得愈发开怀，眼里说不出的自得之色。

　　祈川捏紧了拳头，心里醋意绵延不绝，嘴上还要装作乐见其成的样子，“殿下说的是。”

　　因为是中元节，城内的街道格外热闹。
　　一排排彩灯高挂，随着夜风微微而动，投下星碎的光影，如梦似幻。行人穿梭不绝，来往吆喝不断，远处湖畔燃起了焰火，在湖面撒下一片七彩星河。

　　萧明瑜一袭红裙，即使是不施粉黛，也足以逼退满街的万紫千红。
　　如墨的长发随意挽在脑后，清冷疏离的面容上倒是添了些慵懒与随意。
　　她明明平淡眉眼，也是独特的气质骤然添了难以言喻的风情。

　　纪怀瑾走在萧明瑜的身边，惹得不少女儿家用艳羡的目光盯着她，“我原本不打算离京，只不过太子要来居庸关。我想好久没见你了，我就来了。”

　　他竟然这样坦诚——萧明瑜闻言，心里直打鼓，她该怎样婉拒这门婚事呢。
　　就在萧明瑜郁闷的时候，市集上的一只簪子不期然落入她的眼睛。

　　关外女子没有后宅的说法，也能出来抛头露面做生意，虽说是女子，性格却也带着几分生意人的爽朗与开放，面前的扇坠琳琅满目，在花灯的映衬下更显颜色。

　　“来来来，瞧瞧我这首饰，手链珠串，各类皮货，什么都有，成色工艺可好了。"

　　那女子瞥见纪怀瑾便笑得更开，看着二人的气质穿着，想是身份不凡，样子普通点的可能看不上，说着话的时候就在这琳琅满目之中挑了一个玉簪子。

　　女子皓腕一抬:“先生别的不看，就单看看我玉簪子。”

　　那一只古朴的玉簪，配上一朵清秀脱俗的海棠花。
　　拿起来，映着月光才看得清整朵海棠花都是白玉雕刻而成，只是制造的匠人手法粗粝了一些，可胜在新颖，瞧上去甚是精巧。
　　似乎在萧明瑜的记忆中，母亲也有一支这样的簪子。

　　“若是买我这簪子，准保不亏，带在夫人头上，可别提有多合适呢。这位公子,替你家夫人买个吧!”

　　“我和他不是……”
　　萧明瑜正要回绝，便听见便听见身旁醇正低沉的声音蓦地响起，纪怀瑾微微弯下腰来接过簪子插在萧明瑜的发髻之中，轻声道:“既然喜欢就留下来吧。”

　　还没等萧明瑜说什么，纪怀瑾就已经将账给付了，二人离去走在街上的时候，萧明瑜走着路，道:“回去我把银子给你送过去？”

　　“不必了，我虽然不是身家千万但是一支簪子还是买得起。”

　　萧明瑜打定主意一定要还给他，也没有多说什么，两个人走了一会就到了她想要的目的地。

　　“怀瑾哥哥，进去坐坐？”
　　萧明瑜指了指金玉阁的牌子，来来往往都是男子，鲜有女子进去。
　　里面歌舞乐声不绝于耳，只消一眼，纪怀瑾就看出这是一个青楼，心底略一盘算，就知道了萧明瑜在打什么主意。

　　“走吧。”
　　纪怀瑾没有丝毫扭捏，和萧明瑜一前一后进了风月楼堂。
　　金玉堂的老板娘拂柳认得萧明瑜，可还是第一次见纪怀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