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和唐》日月曰明

3、第二章

　　但是房子还是要买的。

　　既然织田先生工作繁忙，那就提前筛选一遍最后再由织田先生定夺吧。
　　和唐做了决定，在向织田作之助换了些现金后就带着自己的盲杖出了门。目的地是一家愿意接受各种杂乱委托的侦探社。
　　和唐目前还处于熟悉横滨的过程中，所以一开始并没有选择交通工具，只一边走一边根据飘荡到鼻尖的气味及路人的话语等，在心里的地图上偶尔标注一个建筑。
　　左边有家超市，人来人往的，很热闹。
　　这个拐角是个花店，玫瑰的香味里还带着水汽。
　　右边是家点心铺，路人评价说很不错。嗯……回来的路上可以买一点带给织田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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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她最后还是因为懒得走了而选择了打车。
　　“你好，武装侦探社。”和唐开口对出租车司机说道。

　　据一楼的营业员小姐说，武装侦探社在四楼。等到和唐顺着楼梯慢悠悠上到四楼时，忽然有人行动如风地从她身边经过，带起了和唐脸侧的碎发。
　　和唐顿了顿，继续慢悠悠地走，可身后的脚步声忽然停了下来。
　　“你是来找武装侦探社的吗？”与谢野晶子站在楼梯转角处问。
　　和唐转身面朝声源处，点点头：“是。我听说那里会接受一些委托。”
　　“真的是啊。”与谢野晶子的脸上因为自己的猜想正确而带了笑意，她几步来到和唐身边，主动提议说：“我就是侦探社成员，我带你去吧。”
　　和唐笑着点头，道谢：“麻烦您了。”
　　与谢野晶子摆摆手：“不麻烦。你能跟上我吗？”
　　“能。”

　　“大家！有委托上门了！”与谢野晶子一把推开武装侦探社的门。和唐在她身后被这突如其来的话惊得手抖了一抖，所幸盲杖是连在她的手镯上的才没有脱手。

　　“你看，我就说她会回来的吧。”和唐最开始听见的是一道男声。
　　然后是另一道：“您好！您有什么——”那个声音忽然停了一瞬才继续：“您的委托是什么？”
　　与谢野晶子拉着和唐空着的手带她绕过国木田独步后，将她按在了沙发上。
　　“谢谢。”
　　“应该的。”
　　“人带到了，国木田你招待着，我就先走了。”与谢野晶子朝国木田独步说完，就又急匆匆出门去了。
　　国木田独步接了一杯水捧在手里，可来到和唐身前时却发现这杯水无论是放在桌上，还是直接给人都不是很好。国木田独步一时间无措起来了。
　　和唐感觉到身边有人，可对方既不说话也没有什么动作，她歪了歪头，有些疑惑。
　　“国木田君，你就直接给她吧。”最开始听到的那道男声再次开口。
　　和唐知道了，她摊开左手手掌说：“是有什么东西要给我吗？”她又迟疑了一会儿才试探着叫出对方的名字：“国木田先生？”
　　“只、只是一杯水而已。”国木田独步把那杯水放到和唐手里，然后在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谢谢。”和唐颔首。
　　江户川乱步正无聊地趴在桌子上用指尖按住一颗蓝色的透明弹珠，在他手边是刚刚吃完的零食包装。
　　“咳咳。”国木田轻咳了两声后掏出了自己的笔记本，问：“小姐的委托内容是什么？”
　　和唐捧着水杯喝了一口：“嗯……不知道你们接不接这样的委托……”
　　“我想找买一间房子。想请你们帮我看看……筛选一下？”和唐并不确定自己的表达是否准确，“因为我现在不太方便。”
　　江户川乱步听到这话扭头看了看和唐，很快就又专注于自己的弹珠了。
　　国木田独步点头，在笔记本上写下“买房”两个字，“很正常的委托。”

　　“不知道小姐对房子的位置、价格范围、规模、装修等有什么要求吗？”国木田独步问，“如果你的条件准确一些的话，我们也能帮你节约一点时间。”
　　“嗯？”和唐迷茫了一瞬，“这些，很重要吗？”
　　国木田独步也顿了一下，他推了推眼镜：“也不是很重要。”
　　“我没有什么要求的。”
　　国木田独步又写下几个字，“那我能知道有几个人入住以及入住人的大致年龄吗？”
　　“只有我。”和唐据实回答，“年龄的话……”
　　嗯？
　　国木田独步停下了笔，他坐正了身体严肃问道：“恕我冒昧，小姐你成年了吗？”
　　“呃……”和唐一时间语塞，她仔细回忆了一番织田先生普及的常识，还有据他所说自己户籍上登记的信息，迟疑道：“好像没有……”
　　所以这是完全不管自己有障碍的孩子，并且还想赶对方出门吗？国木田独步看着正乖巧坐在沙发上的孩子，觉得自己有些忍不住了。
　　“你的监护人呢！”国木田独步突然站起来，并抬高音量——几乎可以算得上斥责了。
　　“放任你一个看不见的孩子独自外出也就算了，居然还要你搬出去吗！”
　　和唐又是一抖，期间被她解开锁扣竖在沙发一侧的盲杖也因为她的动作滑倒在地，并在一个滚动间碰到桌脚之后停下。

　　江户川乱步慢悠悠地开口：“国木田君你太吵了。”
　　“他是不是——抱歉。”国木田独步的话戛然而止，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才平复下心情去帮和唐捡起盲杖。
　　国木田独步把那根盲杖拿在手里时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又确实想不通哪里不对劲，所以没有深究。
　　国木田独步把盲杖又递到和唐手里，又道了一次歉：“抱歉，我有些激动。”
　　和唐接过盲杖后仰头朝他笑笑，说：“没有关系。”
　　“国木田先生有些像我的老师。”
　　看着对方仍旧开朗的笑容，国木田独步更觉得那个家长已经过分地过分了。
　　“他以前就是个老师。”江户川乱步将自己的领地转移到了沙发上，然后朝着欲言又止的国木田独步挥挥手：“国木田君去忙吧，我和这位小姐说说话。”
　　和唐只觉得自己身边的沙发一沉，然后那个被称为“乱步先生”的人开口说：“我有些好奇。”
　　看到江户川乱步难得地主动插手案件以外的委托，国木田独步只好一边念着“监护人也太不负责了”一边走进里间。

　　和唐犹豫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
　　“你可以叫我‘名侦探大人’”江户川乱步收起那颗弹珠，“因为我是世界第一的名侦探。”
　　“名侦探大人。”和唐从善如流应道。

　　“你来的时候为什么不买点心？”江户川乱步问，“明明都已经打算买了吧？”
　　和唐有些奇怪对方为什么会问这个，不是在说房子——不，监护人吗？
　　“那种东西无所谓了吧。”名侦探大人理直气壮道，“反正都是假的。”
　　里间忽然传出了一点奇怪的声音。
　　听到这话，和唐点点头笑着说：“有道理。”
　　“那个点心，我是想在回去时买，正好可以带给织田先生。”和唐乖乖回答。
　　“你喜欢那家店的点心？”
　　“一般般吧。”
　　和唐又笑，“那我下次来的时候给你带吧，你喜欢什么口味？”
　　“甜的！”名侦探大人回答的毫不犹豫。
　　和唐点头。

　　“你的委托金呢？”在解决了点心问题后，江户川乱步又问，“你带来了吧。”
　　“嗯。”和唐一边应声一边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包裹来，可还没打开就被名侦探大人叫住了。
　　“不是这个。”
　　嗯？
　　和唐收回了包裹，然后又在自己上上下下的衣兜里翻找，终于在上衣口袋的角落里发现了什么。
　　“你说的是这个吗？”和唐把找到的东西往江户川乱步那里送了送。
　　和唐感觉到又一只手从她的手心里拿走了那样东西，然后就是名侦探大人肯定的话：“对！”
　　和唐歪了歪头，她看不见对方的动作，只是问：“这是接受委托的意思吗？”
　　江户川乱步把从和唐手里拿来的那颗珠子举到眼前，一边透过珠子观察一边说：“当然不是。”

　　“既然你的户籍上显示未成年的话，那就不要想着自己买房子了。”
　　“不过你可以记在你的监护人名下。”
　　和唐想了想，觉得可行，“那我回去问问织田先生。”
　　江户川乱步把那颗珠子转到了和唐的方向，他一边看着珠子里倒映缩小的人影一边应声：“你的监护人要是不同意可以找我。”
　　“嗯？”和唐疑道：“名侦探大人？”是要做她的监护人吗？
　　“那是不可能的。”江户川乱步收了珠子，“不过我的监护人可以帮你。”
　　“……嗯。”和唐迟疑点头。
　　江户川乱步不用看都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他加重语气：“我成年了！”
　　“是以前的监护人！”

　　“别忘了点心！”江户川乱步冲着走到门边的和唐喊。
　　和唐挥了挥手，表示自己不会忘的。
　　和唐走后，福泽谕吉从里间走出来，身后是面带急切的国木田独步。
　　福泽谕吉看着正看着手里一红一蓝两颗珠子的江户川乱步，问道：“乱步，你想让我做她的监护人？”

　　盲杖敲击地面的声音逐渐远去。

　　江户川乱步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说了一句似乎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这两个珠子哪个好看？”
　　福泽谕吉也没有追问，他看了眼他手里并列的两颗珠子后给出了答案：“蓝色的。”

　　等到社长回到里间后，国木田独步来到江户川乱步面前问：“乱步先生为什么要那么说，那个孩子明明还没有成年吧？”
　　“果然常识什么的最讨厌了……”江户川乱步小声念了一句后顺势在沙发上躺下，然后看着国木田独步漫不经心地说：“国木田君的关注点到底在哪啊……”
　　“你看不出来吗？”

　　和唐手握盲杖一步步走到楼下，然后站在路边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你好，港口Mafia大楼。”

　　“那个人她不是未成年，只是身体停止生长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