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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芸香果酱香 ...

  •   温如玉一直待在云来客栈,整日里闷在房内绣花。玉玲珑时不时地带着点心来看看,那些绣好的布料回去。每次都会与她闲聊,问问她家里的人,说说她的手艺等等。温如玉这些天与她相处下来,很喜欢玉玲珑,觉得她虽是在风月场子讨生活,其实与一般当家奶奶没有区别。尤其是她看过李氏绣出的成品后依旧给了工钱,温如玉就更加佩服她的为人,这时候温如玉觉得她就像戏文话本里说的那样,是个有情有义的世间奇女子。她这般想着,也如此说了。倒是叫玉玲珑一通好笑,“甚的奇女子,都是那些个老酸才们编出来的瞎话!”温如玉撅着嘴,扬着稚气未脱的小脸坚定的说:“也不都是瞎话啊!我干爷说过,戏文也好,话本也罢。戏文话本里面的人物都是根据历史人物编的,很多都是百姓传唱至今的真人真事。若是百姓不喜欢,不相信,也不能叫他们流传至今吧!”温如玉说的天真又真诚。玉玲珑叫她看的有些心虚,连忙避开她一双灼灼的眼睛。道:“咳!嗯——我也就是不差她几个钱,比不得那些传奇人物。叫你夸的,我这尾巴都快上天了!呵呵!”得,有人夸也是好事不是。
      玉玲珑打从九岁起就被人骂,还从来没被人夸过,尤其是被人比作演义里面的侠义之人。温如玉没觉得这样夸人有什么不好,她还一本正经的给玉玲珑说:“我干爷说过,人生在世讲究的是情义二字。出身,财富,相貌皆是浮云!只有拨开遮眼的浮云才能望见人生大义!”玉玲珑一哽,她就说这丫头怎么行事作风有些奇怪,说的话也不同寻常。原本就觉得有些熟悉,这会儿倒是明白了。她干爷是那位季先生,从小教导她。季先生虽是离了京城,但是教导别人用的还是内部那一套。这一套教法与教导他们的同出一辙,所以她与这丫头才能谈到一起去。
      “你干爷倒是位有趣的人。”玉玲珑这样说到,她说这话带着些试探的意味。虽然这丫头排除了嫌疑,但是她身后牵扯的人过于复杂,玉玲珑依然对她抱着怀疑的态度。说来,温如玉很少与他人谈及自己干爷的事。一来她干爷行事作风比较怪诞,寻常人都是看不惯的。比如小时候有一回,她干爷做了个大风筝,说是要带她飞过雪山。那一回差点没把她摔进狼窝里去。诸如此类的荒唐事不胜枚举,她若随便跟别人提起,多半也会被当成疯癫。二来吗,她自小就觉着干爷与别人不同,那个小老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做的那些个捕鸟捉狼的小玩意神奇的很。经常提前告诉她要挂那面来的风,几时会落雨等等。虽然他不讲,但是温如玉觉得他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说不定也是如那国师府的人一般,能呼风唤雨,算天地之命,断鬼神之事!
      “干爷不仅有趣,他还是位很厉害的人!若不是他,我当年就死了。”温如玉提及小时候的事。玉玲珑很感兴趣,便追问:“小时候?你是是被他救过吗?生病还是?”温如玉摇摇头,道:“不是生病,据说当年家里人带我逃难过来的时候。由于我才几个月大受了惊吓,整日的高烧,浑浑噩噩的眼看活不成了,□□爷碰见,给了一副药方,吃了两剂就好了!”“这倒像是惊了魂,一般人都是找巫娘娘或者仙姑,其实啊,孩子小容易惊厥,吃些安定的药就好。这样看来,你干爷懂些药理!”玉玲珑想,季先生比预想的要来的早。再看温如玉,不免觉得这丫头真是命好,季先生是什么样的人——惊才绝艳,恃才傲物。他这辈子恐怕只一人能入他眼,被他放在心里。也不知温如玉那里叫她相中了,竟然亲自出手救她一命。
      温如玉听她说的头头是道,便问:“玉当家也懂药理吗?我干爷说,因着咱们这里太偏僻了,大家信巫比去药堂的人多。有病其实还是吃药的好,那些巫们大多是骗人的。”“不是吧!那国师府里的人,不也是巫嘛!他们的本事可大了。我听京城来的客人说,厉害的巫能活死人肉白骨呢!据说咱们花朝太祖可是能借天兵,劈海造田的大巫呢!”玉玲珑有意逗她,说的越多透露的越多。温如玉叹了口气,说:“那不一样,干爷说过。这天下真正的巫寥寥无几,多半是沽名钓誉之辈。就算那国师府也是凡人居多,大家都是用些特殊的器具来算东算西。也就骗骗不懂行的人,说什么与天地沟通,都是放屁的瞎话!”玉玲珑一口水呛住,她没想到,季先生离开后对国师府怨念如此之大。要是国师府那帮人知道季先生这样评价他们,怕是要再将他除一次名!
      温如玉如她之前一样,给她顺背,还道:“你小心着些,不要像我那样呛到气口。说到巫,前些时候邻居家的小儿忽然间日夜哭闹,连日的高烧。我爹爹说那情况与我当年一样,我好心说给他们方子,叫他们抓药来吃。他们倒好把我撵出来,去请了曹仙姑,折腾了几日,我看那娃娃脸色一日不如一日。唉!最后也不知道那孩子好了没有!”温如玉来此已有月余,那孩子若是继续瞎折腾下去,怕是危险了!玉玲珑安慰她:“左右你也尽了心,成与不成还得看他爹娘。这样,你若不放心,我叫人去瞧瞧,得了信来与你说!”温如玉有些意外,有很感激。“这,这样的话,怕是要麻烦您了!”玉玲珑捏着她的小脸道:“谢什么,也是条人命。我那里闲人多,打听个事也不麻烦!倒是你,平日里看着也不是个热心肠的,没成想还是个爱管闲事的丫头!”温如玉叫她捏着脸颊,话也说不全乎:“那里,我,我们是邻居嘛!他大哥小时候救过我。我是一报还一报!”玉玲珑呵呵笑起来,圆杏般的双眼完成两湾月牙状,一种摄人心魄的娇美甜腻扑面而来。温如玉感觉她一笑就如春风拂面,又如吃那蜜果子,还是浇水酪浆的甜果子!“小呆瓜!看傻啦!你口涎要淌下来了!”玉玲珑打趣她,还拿着香帕与她擦嘴。温如玉明知道她是与自己说笑,依旧红了脸颊。叫这么个风情美人调戏,也是时常叫人招架不住的!
      温如玉低下头,脸红红的小声嘀咕,“你,你莫如此笑。叫人怪不好意思的!”玉玲珑耳朵尖,听她这样说故意再次逗她。“怎么样笑,这样吗!”说着抬起她的下巴,对着她挑起眼角,娇媚的笑起来。那眼波流转呀,温如玉瞬间酥软了身子。看她满脸通红,玉玲珑痛快的笑着。接二连三在这丫头这儿碰壁,这下让她拿住了她的七寸,怎能不叫人欣喜!“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说这么久了,饿了吧!来,这是今日现做的点心。你不是喜欢肉馅的吗!这次我叫人用羊羔肉做的酥饼,你吃吃看!”玉玲珑见好就收,立刻转移话题,招呼温如玉吃点心。温如玉也拿她没法子,只好顺着她的意。
      玉玲珑打开的食盒里面装着一碟象棋子大小的点心,外表金黄,看着就觉得酥脆。温如玉捏了一块来吃,这酥饼不大,但是有些厚度。一口下去多层的面皮如纸般薄,但又酥脆。里面包的肉馅入口绵软,还有些许汁水流出。一时间面皮的咸香,酱制过得羊肉馅香合着胡椒满嘴爆开。不过这种先炸后烤的点心一般油味过重,但是今天的点心似乎加了些东西。吃起来有点甜香,还有些清爽解腻的感觉。温如玉仔细的再尝一口,终于在面皮的夹层里吃出些酱料来!“这是?什么酱吗?”温如玉索性掰开一只酥饼,只见面皮之间夹着一些像蜂蜜一样的粘稠酱料。仔细嗅嗅,竟然带着清新的味道。玉玲珑也捡了一个吃,“这是番邦来的芸香果!这个东西直接吃是吃不得的,有那番人拿它制成酱,转解鱼腥羊膻之气。我也是瞧着稀罕,买来半年了,差点摆坏了。这芸香果酱吃着清爽带着酸甜,我就想着加在肉酥饼里面。厨下做了,吃起来竟然也还不错!”玉玲珑早些年比较忙碌,她这爱吃的本事俱是摆到这几年来。玉人阁的菜肴酒品和点心,都是她提点出来的。有些商客也是冲着她们家的吃食来的!
      温如玉第一次吃这个,不免有些新奇。于是每每吃到芸香果酱的时候,都是仔细再舌尖分辨。“真的很特别,番邦真的有好多新奇的东西!”温如玉感叹到。玉玲珑也觉得,附和道:“可不嘛!他们那里的宝石和翡翠种类也多,前些时候,有位番客给我带了一箱石头。我还想着我是那里得罪他了,送我一箱乌漆嘛黑的大石头。可你猜怎么着,我那里有位京客,一眼看出来这是个宝。说是翡翠的原石,找人磨开,说不得能得些不错的翡翠!”温如玉不懂这些,闻言好奇的问:“翡翠?原来与玉石一样,是包在石头里的吗!”“可不嘛!那番客告诉我,这些是老料,他们那里都叫它石心。就是石头的心脏,据说运气好的人能开出上等的翡翠。”“啊!那番客就这么送你了!”温如玉感叹番客的大方,不是说番客比胡商要吝啬的多么?玉玲珑也叹口气,“他也就大方这一回,他那死对头私下告诉我,说这些不过是晒过一遍的料,能不能开出翡翠都不知道。唉!我当初可是借了他五千贯钱,连分毫的利都没收。”“那你开出翡翠了吗?”温如玉还是比较好奇那些石心里面的东西。玉玲珑撩起宽大的袖口,一抹深绿露出来,白日的光照进窗户,印在那抹浓绿上,竟似活过来一般。“啊!这就是翡翠,真漂亮!”温如玉看见的是一只镯子,浓浓的绿色,犹如河边的绿苔一般环在玉玲珑手腕。玉玲珑本来不够白的肤色叫这绿意一称,竟然显得肌肤白净玉泽。“这只是其中一只,那箱石头我开出来一半。才开出来一只蜜瓜大小的绿翠,还有茶壶大小的红翡一只。其它的俱是废料。不过这两个水头都不错,我叫人打了两幅头面。呵呵!有空都戴出来与你看看!”玉玲珑摘下翠镯,递给温如玉细看。温如玉也不敢多碰,小心翼翼的接过来,放在桌子的绣布里。“这里头就跟有汪绿水似的,摸起来感觉比玉石硬一些。好凉啊!”说完连着绣布推给玉玲珑,这一看就价值不菲,还是不要多留在手中。玉玲珑看她小心翼翼,眼珠一转,假意拿不稳。“哎呀!”温如玉一瞬间心提到嗓子眼,还在玉玲珑最后拿住了,待她稳稳当当的将翠镯重新套在手上。温如玉才长长舒了口气,一抬头看见玉玲珑戏谑的笑意,才知道被她戏耍了!“你这人,真是爱耍人!今儿个叫你耍了几回,你开心了吧!”温如玉与玉玲珑来回几次,言语间也没了生疏客气。玉玲珑知道她并不是真的生气,替她抚平鬓角,道:“怕你待久了烦闷,才与你玩耍。你开心了我就开心!”温如玉定定的看着她,言:“我吃好喝好,睡得是高床软被。还有你这样的美人来与我说话消磨功夫说实在的,我每日都是高兴的!倒是你,我觉得你经常的不开心,来的时候经常心里闷着事。”这番话让玉玲珑差点没稳住,她的后背一阵凉意蹿上来。
      玉玲珑直直看着温如玉,温如玉的眼睛没有一丝算计与阴谋的影子。老半天玉玲珑才开口,“我那些事与你不想干,说出来你也不明白!”温如玉歪头想了想:“那你每次都来与我闲聊,是为什么?”玉玲珑:“你能让我开心啊!你跟别人不同,这小脑瓜里藏在许多惊世骇俗的想法,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我很喜欢!”玉玲珑点着她的额头这般说着。温如玉推开她的手,“也是,你的事情我多半是不懂的!这样吧,你若以后觉得不开心就来和我说话。”她没有追问玉玲珑,她们到底出身不同。玉玲珑是执掌那个大场子的当家,她只是个平民家的小娘子。若不是因缘际会,她们俩应该是今生都不会有任何交集!温如玉叫她干爷教的有些异于常人,一般小娘子喜欢的她俱是看不上。那些个大家闺秀玩的东西她也不懂。所以,她时常是孤寂的。她身边也没有可以说体己话,聊私房事的人。这次碰见玉玲珑,就如遇见知己一般,温如玉打心里喜欢她。她知道,待她完结了活计,估计以后不会与她再有交际,所以这会儿她想与她多说说话!
      所以,温如玉再次补充,“我知道好多段子,很好笑。有空我慢慢说与你听!我还看过好多话本,你喜欢那种我也能给你讲!”玉玲珑听着,忽然露出个恍惚的笑容。“你不开心的时候,烦神的时候。就是听人说段子说书吗?”温如玉摇摇头,“我一般都很开心!嗯!除了我后娘,还没有谁能叫我生气!不过我后娘那点功力,只能让我散散火气。我平日里都是给她气受。”“还有那陶姑姑,是吧!”玉玲珑意有所指。温如玉嘿嘿笑起来,“你知道的不少吗!难道,你们那里真的像话本说的那样——专门帮人打探消息?”玉玲珑此刻确定温如玉是无心的,她就是个话本迷。“什么打探消息啊!这柳河县巴掌大点地方,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大家都能知道!”温如玉:“你雇我来,那陶姑姑怕是要气疯了!”“管她呢!横竖我玉人阁是不怕她的!她那绣坊的绣品,我家女儿们月月去。绣品乏善陈可,倒是钱花的不少。唉!你说,我也开个绣坊,你来做大师傅如何!”玉玲珑忽然觉得这个想法不错,见她兴致高,温如玉也不好打断,只说:“你这绣坊怕是开不起来,他们与官府有联结。更何况律法规定,你们消了良籍不可做商户之事。”玉玲珑看她小心翼翼的说着良籍贱籍的事,越发觉得这丫头有意思。只可惜她不知道她们的真实身份,她们俱是没有身份的人。那些个籍册子,都是假的,也是随时可以换的。罢了,若她真是无辜,大不了走的时候向主上请个愿,捎上她,就当养只鸟儿。
      “这些也是你干爷教过你的!”玉玲珑问。温如玉:“那倒不是,说来有些不好意思。因我那后娘总是做些下作事,所以我总想着能找个办法撵走她。既不能买凶杀人,那我就想看看律法上有什么法条可以管管她。我找干爷借了花朝大律、女律还有商律来看。唉!我都能背诵全本,也没找到一点用!还被孝义拿捏,你说,这写孝义的人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迂腐又酸臭!还有那些拿孝义当典范的世家贵勋,俱是读书读傻了吗?”玉玲珑真是惊讶了,世间多少男子没能看过三本律法,她一个黄毛丫头竟然看过,还能背诵全本!“你真的全看过,还能背诵全本?”温如玉:“嗯!我干爷以前经常抽考我的!本来我也不会被,后来吧因为想过行走江湖,我干爷便说学好律法犯事好找空子钻!”“你们——这想法很别致!”玉玲珑真是被季先生这人打败了,哪有人教人背诵律法就为了犯事的!果然是季先生,凡事不能按正常的路子来。
      “说到那陶姑姑,你怕是有件事不知道!”玉玲珑再次转移话题。温如玉果然被吸引过去了,“什么事?”“陶姑姑要嫁女,原本说是抬进偏房里头当个侍妾。谁知道她李代桃僵让主家发现了,现在把她女儿指给个家仆。哎呦!听说那陶姑姑当时就急昏过去了!”玉玲珑啧啧嘴,显然是拿陶姑姑的事当下饭菜呢!“哼!早晚的事!我就不明白了,她怎么就会觉得这事能瞒得住呢!她女儿那双手给人捶背都嫌没劲,绣起花来更是笨拙的很。也就陶姑姑闭着眼瞎夸,我走的时候还得意的,这会儿真想看看她俩的模样!”玉玲珑:“有什么好看的,丧家之犬而已,莫多看,小心沾了晦气!”说着挥挥手,好似陶姑姑的晦气就要粘过来一般。温如玉叫她逗得呵呵笑!
      小姑娘家的笑声清脆悦耳,天真不掺假。玉玲珑也觉得心情好起来。与她说:“你来了我这里,那绣坊发作了陶姑姑。这会儿正到处寻你呢!待你离了我这里,也可以回去看看。”“嗯!怎的还要寻我呢?”温如玉不太明白。“你是在这小县城待久了,不知道自己手艺的价值!你那幅百鸟朝凤虽然没帮绣坊挣个皇商的名号,但是到底入了一些人的眼。我打听到的是,宫里头看中你手艺,跟绣坊要人呢!”玉玲珑也是在提点她。温如玉想到干爷说过,深宫内苑皆如地狱魔窟,俱是杀人不眨眼的地方。“还是算了吧!我不想做宫奴,也不喜欢被一辈子关在宫里。那地方黑的很,我怕!”玉玲珑也不想她去,就说:“应该不能那你去做宫奴,你是良民。就算入了宫坊,也是良籍。每隔十年也是可以放出来归家的!只要你没有被翻牌或者被婚配!”玉玲珑此刻给她说的已经超出了一个风月场当家的阅历范围,若是温如玉年纪大些就会多想。这会儿她还是单纯的小丫头,只觉得玉玲珑不愧是那地方出来的,消息真广。
      “这样吧!你若怕被强撸了去,就在这里多待几日。待我忙完手中的事,帮你周旋周旋!”玉玲珑准备帮她一把。这云来客栈是他们的人,待在这里那绣坊的手还伸不进来。再说,这丫头身后牵扯不少人和秘密,怎么都不能叫她被人撸了去!温如玉知道玉玲珑有些能耐,也觉得自己最近还是藏着些为好。便说:“那就谢谢玉当家了!这边的活计也快做完了,若是玉当家还有其它的要绣,也俱拿过来吧!我一并绣了,这些不要工钱,就当收留我的食宿费吧!”玉玲珑哼笑一声:“不差你这点钱!你安心住着吧!记住除了我来,不要与任何人开门!”“啊!那我家人呢?他们要是来看我,怎么办?”温如玉有些无奈。玉玲珑:“你放心,我回去让人带个口信给他们,叫他们近日莫要来找你。与他们说实话,他们应是能理解的!”“也行,不过,我那后娘要麻烦您防着些!若是叫她知晓了,怕是立马就要绑了我送给人家去!唉,也不知道她图什么!”玉玲珑:“我知晓了!我会叫人办事的时候小心着些!你忙吧,我要回去了!”玉玲珑收好食盒,站起身出门。走到门口又与温如玉说:“眼见这天气热了,这几日又吃多了羊肉,过两日我带些荷叶饼与你吃!消消火气!”
      温如玉送她到房门口,玉玲珑便让她回去。玉玲珑没与她说的是,绣坊早就打探到她在哪儿。因为云来客栈被关照过,所以绣坊的人一直被拦在外面。玉玲珑出了云来客栈的门,看见两个男人蹲在客栈对面不住地张望。这俩人是街头的二流子,唤做葛大葛二,兄弟俩平日里做的皆是偷鸡摸狗之事,偶尔的还会与那不正经的牙行做些拐卖人的勾当。绣坊估计也是寻的急了,原本是派的家仆,这几日倒换成了他俩。那两个见玉玲珑出来,互相看了一眼还是晃荡着走过来。“呦!玉当家的最近怎么老来这客栈那!你们家的被窝可比这客栈要暖的多吧!”一人挤眉弄眼的说到,另一位哼哼着,“那是!谁不知道玉当家的女儿们是出了名的‘温被窝’呢!啧!可惜啊,俺们兄弟俩太穷要不然也去尝尝那‘暖炉’的滋味。哈哈哈!”玉玲珑也不言语,就看着他们。
      平日里这些人是进不得玉人阁的,一来钱不够,二来玉人阁不要怎做贩夫走卒的生意。他俩见玉玲珑不开口,说的话也越来越荤杂。玉玲珑的脚夫抽出跟轿棍,往地上一杵,一块青砖立马四分五裂。两人马上闭了口,变了幅表情,道:“嘿嘿!莫生气莫生气!俺俩就是想向玉当家的打听个人!这人想必玉当家的也认识,就是以前在绣坊做工的温小娘子。”“对对,走脚货郎老温家的大闺女!听人说,她被绣坊辞了,就来给您做活计了!也不知,您这边还要几日才能完工,我家主人想聘她做大师傅呢!”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可惜说的满口假话!“哦!这绣坊不是有大师傅嘛!怎的要聘个黄毛丫头做师傅!你家主人是嫌绣坊生意太好吗?也不怕做倒了!”玉玲珑一来今日心情好。二来她发现温如玉站在楼上往这边张望,觉得明着卖她人情,便耐着性子与他们打着太极。“啧!您这话说的,主人家如何做生意跟我们说不着。俺俩只负责把人找回去!嘿嘿!”“真是稀奇你们要找人,怎的跑来跟我要呢!我这又没有什么温小娘子的。真是,怕叫二位白跑一趟了啊!”玉玲珑油盐不进,两人冷笑着说:“唉!玉当家,你应该是个明白人。这生意也不能都叫你一人做了是吧!总得给别家些活计坐坐,对吧!”
      玉玲珑一甩帕子道:“呦!我倒也想跟人分做这活计呢!就怕你主人家不愿意不是!这样,你帮我给你家主人带个信,就说我说的,他们那日对玉人阁的生意感兴趣,欢迎来看看啊!届时我玉玲珑扫榻相迎啊!”“玉玲珑!你别以为给官府交了税钱,官府就会护着你们。告诉你,咱们主人家在京城可是有大靠山,你若不交人,小心被拿了去!”“唉,唉,唉!我这话还没说完呢!玉玲珑,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哎呦——”玉玲珑神色如常的坐进轿子,待她坐稳了,轿夫拿着被抽出来的轿棍耍了一个枪花,棍子插进绳索之前狠狠抽在二人大腿上。两个人被抽的猝不及防,疼的嗷嗷叫。也没空理会离开的玉玲珑,二人歪在地上搓揉着大腿,路人离他们远远的就怕被这二流子讹上。
      “晦气!我就说玉玲珑这人不能惹吧!你偏不信我,哎呦!疼死我了!她那轿夫怕是有拳脚功夫的,你说,咱这不是自讨苦吃没嘛!”兄弟二人中的老大抱怨道。老二哆嗦着双腿,划拉了半天才站起来。闻言翻个大白眼道:“你还说我,不是你见钱眼开嘛!那么多钱,若是咱们办成了事,到时候买上几顷良田。每年有些进项,那日子岂不美哉!”老大被老二搀扶着摸着墙爬起来,一想他兄弟画的大饼也心里美得很。他心一横,悄悄与他兄弟耳语道:“即是如此,咱们说不得要挺而走险一回了!横竖咱们已经收了定金,这是若办不成。那钱倒是小事,那后面的人追究起来怕是不能善了!”“要我说,能进宫,那个不高兴啊!咱们去与那小娘子的爹娘好好说,让她爹娘把她亲自送过来。她爹娘亲自要人,她玉玲珑还能不给。不给就是违法,到时候名正言顺的拿她下大狱!”“对!说的没错!而且我听说那小娘子的后娘一向不喜她。没准咱俩还能讨个巧!嘿嘿!”“就这么说定了,明日咱就去她家!”“啊!今天不去吗?”“去什么去,没见着我这腿疼的走不动道吗!赶紧的扶我去药堂抹点药。哎呀喂!”说着两人互相搀扶着走远。
      他二人走后,拐角闪出个人。人来人往的,此人极不起眼。他看看那两人又退进拐角,一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此人便是一直盯着温如玉的暗卫丁九,他得了消息便依旧藏回去。等到夜幕降临,丁九与人换了班,一路疾驰来到玉人阁。“你怎么来了,不去歇着?”玉玲珑有些诧异。丁九换班下来无事都去城外歇着,每次来都是带着北一的命令。“是北一有口信吗?”玉玲珑问。丁九:“不是,中午那两人准备去说服目标的爹娘。让他们把目标带走!您看,我是不是要做些什么?”“那两个只是小虾米,除了他俩还会有其他人。这样,你先护着那丫头。我这边探一探绣坊的路数。”玉玲珑如此说到。丁九知道她有准备,索性退下歇息去。他走后,玉玲珑叫来飞霜,“你与绣坊那边熟,去打听打听。绣坊那边是不是搭上什么大人物了!要快一点!办好这件事,我与你加个分!”飞霜很是高兴的领命去办。也没等太久,第二日下午,飞霜这边就传了消息过来。
      “当家的,那绣坊据传当家人暴毙。长房与二房闹分家,二房得了消息,想要借花献佛。攀上京城千功绣坊的路子。这花便是能绣百鸟朝凤的人!”飞霜如是说。“难为你了!给你加五分。去吧!莫要声张!”玉玲珑还是很满意的,不过大半日,在这穷乡僻壤就能迅速打探收集消息,并且分析出缘由。“看来,飞霜更适合这个位子啊!就是不只忠诚如何!”玉玲珑心里考量着。不过,当务之急是温如玉的事。
      京城的千功绣坊,乃是当朝左宰夫人的生意。而左宰站的是九皇子,不过一个小绣娘,还是很好办的!打定主意,玉玲珑叫来暗卫,如此吩咐一番。当天晚上,二房派过来的人便收到一封信。信中言,能绣百鸟朝凤的人根本不是那个小绣娘。是陶姑姑找的江南的人绣的,原是想讨好长房的人,给她女儿求个好路子。那小绣娘不过是个幌子,她女儿李代桃僵也是怕走漏风声。二房的人半信半疑,他不觉得那个小丫头能绣出百鸟朝凤那样针法精湛,技艺超绝的绣品。便是那人才辈出的南方绣坊,有这等手艺的无不是家学渊源。搁这穷乡僻壤鸟不生蛋的地方哪有什么传家手艺。他到觉得是陶姑姑从哪里买来的,这会儿得了这封信。他信了一半,这百鸟朝凤图八成是陶姑姑当年在南方的老相识帮着绣的。这老货,看来没跟自己说实话!可惜的是,主家给她用了刑,这会儿她是既瞎又哑。指望不上了!不过信里带给他指了另一条路,他可以去南方带几个老手回去。横竖主家只要个结果,这样他还能多饶些钱过来,顺带去江南玩耍一番。那人想的甚美,殊不知他完全叫人玩了一把。
      说走就走,二房的人收拾东西赶早出了城,一路向南而去。那边葛大葛二兄弟俩在床上躺了一天,第二天原想着去办事,结果那抽出来的淤青疼的更加厉害。二人又是天生懒骨,就这么又歇了一天。等他俩一觉醒来,都已经是第三日了。他俩瘸着腿去温如玉家忽悠,只见着温如玉她后娘,言语上有些冲突,反倒叫她后娘打将出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来忽悠我呢吧!等我上了当,真把那小蹄子卖与你们。官府就要来人捉我关大牢!哼!怕是那小蹄子设了套让我钻!你们当我傻吗!滚滚滚!小心我报官!”葛大葛二被擀面杖怼的一头包,他俩怎么也想不到,温如玉她后娘叫她整怕了。见着街头的二流子上门谈事情,第一反应是她准备陷害自己犯七出。再一听,好嘛!这会来个更狠的,骗她卖女。她要真的信了,等着她的就是县衙大牢。哼,她才不上当!
      “疯女人!”葛大站在门外啐了一口,吐出来一口血沫子。“哎呦喂!这嘴也给我打破了!那温小娘子怕不是丧门星吧!”葛二捂着脑门道:“我这脑门突突的疼,怕是让那疯娘们给打坏了。走吧,去药堂!”“要不就算了吧!那丫头就是个丧神,谁沾谁倒霉!”葛大叹气道。葛二也觉得邪乎,一咬牙:“算算算!咱先避一阵子。”“啊!避开干嘛?”葛大不明白。葛二给他哥一个白眼珠子,没好气的说:“咱拿了人家两贯钱定金,都快花完了。拿什么还人家,还不快点跑路!”葛大明白过来,便说:“说的是,那咱们去药堂包扎完就走吧!去乡下二姨家躲躲?”葛二哼哼:“行吧!快走吧!别叫人发现了!”见他二人走进药堂,丁九才离开。
      晚上换班,玉玲珑问:“那两个蠢货呢?”丁九:“走了,出城去他们二姨家!”“绣坊那边今儿个一早便打马向南。呵!得亏来的不也是纨绔就是蠢蛋,要不然又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解决!”主上到来的日子渐进,玉玲珑越发忙碌起来。“属下告退!”丁九看她眼底发青,赶紧退出来。玉玲珑若是睡不好,便会很啰嗦,一般人扛不住她的碎碎念。说实在的,看她这样忙碌,丁九都有些于心不忍。主上其实早就来了,只是路上泄露了行踪。临时换了计策,他们对玉玲珑保密,也是因为她们再此盘踞已久,主上对他们多少有些不信任。也借此机会考量他们一番。没办法,他们都是效忠主上的人,为了主上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丁九飞出城,依旧去找北一汇报,顺带休息。
      今日一来,丁九便发现破庙里有淡淡的血腥味。因而丁九没有直接进去,游离着绕圈查看情况。很快发现庙前草丛地下的土被翻新过,靠近了还能闻到淡淡的雪后晴的味道。看来,有人摸到这边,不过被处理掉了!丁九仔细看看庙前的门帘,等待一会儿才闪进去。门帘悬红,是自己人。果然,地窟里是北一和两名同辈。丁十二与丁七正擦拭这武器,北一约摸受了点伤,身上散出伤药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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