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蜜》锦葵A

51、小情事

　　微微清凉风，拂面而过，有一种香，是醉人的女人香。很显然，厉秉然不怎么享用，因此，他嗅到这样的香，黑眸中的顽劣，顷刻间化为乌有，所谓的温香软玉，正中他的下怀。
　　厉先生不是坐怀不乱，是看谁坐怀，谁心乱，谁如麻。
　　静雪瘫软的身子，已然做不了主。
　　两人僵了有半分，静谧的夜，连月光都小心翼翼起来。偶听一动静，是草丛里的小青蛙跳入池中，粼粼水面，波纹向四周散开，气流骤然惊醒，卷成一股风，直接撩起了女人的发丝，如墨瀑的发，绕着男人的刚烈，再怎么强硬，这会儿也只能败下阵来。
　　于是，男人蹲下来，温柔地看着她，问她为什么不开口求他。
　　求人的话，始终在嘴边徘徊，女人的心，终究被多情所累。

　　“厉先生，其实我有拐杖，可以自己返回，只是起身有点不方便，如果……”委婉地求人，也不知道对方是否满意。
　　声音毫无底气，越说心里越发虚。厉秉然也不啰嗦，直接就将人打横抱起，“我看玄子就是这样抱着他女朋友，说是有名字，叫公主抱。”
　　第一次抱女人的男人，手臂力量有点生硬。
　　“好像是这样的叫法。”静雪总觉得怪怪的，两人的情绪到位了，就是动作不太熟练，用比较正经的介绍来缓解尴尬。
　　“你不抱紧我，等下走动起来，怕是有点危险。”厉秉然说着，又紧了紧手臂，静雪轻呼一声，下意识地勾住对方后颈。
　　“靠着我。”从头顶飘来的几个字，如同命令，却令人忍不住偷乐。
　　嘴角含着笑，一侧身子完全贴着厉先生胸口了，心跳在她耳边雀跃，她的节奏也不再平稳，只是她偷偷藏着心思，慢慢地随着对方的心跳而起。
　　迈步走了一小段路，突然又停下来，静雪慌张地抬头，看一眼厉先生，他好像心跳加快，脸颊上的微红更深了一些。
　　“厉先生，是不是我有点重？”这就尴尬了，可静雪还是胆战心惊地询问情况。
　　“我在想……”厉秉然迟疑片刻，说话的声音也变了，低沉颤抖，不像平日里那般镇定。
　　“不如还是放我下来。”
　　“也好。”男人这么干脆，着实有点伤到女人。
　　静雪等着他放下她，可是时间过去了，还不见有动静。
　　“算了，我想抱着你。”缓了缓心绪，厉秉然沉声开口。
　　“被人看到也不太好，加上我有点重，走回去还有一段路，我担心厉先生吃不消。”
　　“你哪里重了，这么轻。”厉秉然严肃地说，与此同时，他又迈步往前。
　　“刚才不是……”
　　“以后雪茜吃什么，你也吃什么，你们两个都要补一补。”
　　“这，这不太好吧，生病的是罗小姐，我是照顾她的人。”
　　“我说可以就可以，不许反驳。”固执的男人，耐心的确有限，一言不合就强来。

　　“砰——”一脚踢开门。
　　两众人纷纷扭头，十来双眼睛盯着门口，而门口的两人，也怔楞地回馈他们的注视。
　　气氛一下子凝固了，搁半天没反应，还是玄子先生，见多识广，立马像个没事人站起来，对着身边几个瞠目结舌的男人，心平气和地叮嘱，“别看了，别看了，小心上缴眼珠子。”
　　“咳咳。”厉秉然咳两声，似如给这帮人打了鸡血，不一会儿，大家又都活了过来。
　　“厉先生，刚才那份计划书……”
　　“厉先生，我的方案您有什么意见？”
　　“厉先生……”
　　有几人想趁机看清楚躲在厉先生怀里的女人的脸。
　　“出去，今天的会议结束，你们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厉秉然正颜厉色，击退了想要放肆的属下。
　　风雨十来年，头一遭是提前结束会议，然后他们也能提前结束了加班。玄子生怕有人不知死活，赶紧趁着大家还在懵逼状态，组织他们有秩序地离开。
　　最后离开的是玄子先生，他站在庄园大门口，回首望着庭院的深处，激动地掏出自己的手机，拨了他未婚妻的号码。
　　“喂？”电话那头的女人也发出比较惊奇的质问，“你不是说开会吗？”
　　“老婆，你说的太对了。”玄子热泪盈眶，“我们老板确实需要一个女人……”
　　玄子的小车驶出了厉家的车库，他的声音回响在庄园的上空。
　　当初，他因为加班累成狗，心疼他的未婚妻就三番五次出招，说他的老板再怎么工作狂也要有个度，而这个度，自然需要其他事情来填补，玄子老婆说，填补这个度的最佳手段，就是给他老板找个合适的女人，但凡男人碰了女人，必然有一段时间不思“早朝”，就跟那古代君王一个样，身边的臣子才得以喘息。
　　道理都懂，就是跟了老板这么多年，什么女人没见过？见过的女人千万个，根本找不到合适的人填补这个度。至于刚才，那位躲在老板怀里的女人……
　　开着车的玄子，忽然冷静下来，他觉得，今后的技能恐怕还要增加一个对付“狗仔队”，不过，他乐意做这个打狗的先锋队，因为他的老板，总算有个女伴，总算回归正常的生活中，总算让他的日子好过一点。

　　把静雪放在了书楼的休息室，这间敞开式的休息室有张床，是单人床，两人挤着睡显得格外小，除非躺下的两人互相拥抱对方，紧密地贴合身子，呈现合二为一的状态。
　　静雪感觉自己不敢动，一动就敏感，手足无措之际，身边男人说了话，这才令她徒升安全感。
　　“我只想抱着你，抱一会儿就好，好吗？”厉先生用他的下颚摩擦静雪的墨发，他将香味储藏在心里，贪婪地攫取更多。
　　“我知道了。”静雪放松自己，也将手臂伸出，圈着厉先生的腰间。
　　时间胶着各自的小心思，磨去心跳的悸动，逐渐豁然，心境是如此不同寻常，两人都学会面对初情带来的震撼。
　　“惠楠阿姨说，你本不想返回厉家？”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沉着清明。
　　“发生这样的事，我怕给你带来麻烦。”静雪悠悠地说，她想起江二小姐。
　　“江旭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不会有事。”
　　“我相信你，不会让自己有事。”静雪稍稍地仰头，厉秉然顺势也低头看她。
　　四目相接，暧昧的气氛酝酿着冲动的魔鬼。
　　“你完全不需要一人对抗江氏，这很危险。”
　　“他们说，你和江二小姐……”
　　“静雪。”
　　“我在。”
　　“我……”厉秉然压制欲望，闭上眼别过脸，倏然间，冷风倒灌，静雪的身边少了一个人，也就少了安全感。她的心思毫无着落，她的情动毫无波澜，她静静地等待现实给她一记耳光，只有来个响亮的耳光，才能打醒她的白日梦。
　　“对了。”厉秉然走到书架旁边，有意避开解释，躲开沉重的话题，反而故作轻松地谈起其他事，“之前我们不是打赌？你说你考学成功，欠我的钱，我们就一笔勾销。”
　　静雪爬起来，坐在床沿，风轻云淡地回应，“我当然还记得，就是不知道，厉先生说话算不算数？”
　　“君子一言，说话当然算数。”厉秉然点点头，走近了静雪，认真地说，“我支持你考学，如果你成功了，想留学，我同样支持。”
　　为了达到和厉先生一样的高度，静雪暗下决心，一定要发愤图强，只是她希望，自己这个时候奋斗还不算太晚，只要厉先生肯缓一缓脚步，总有一天她能够追得上。

　　昏黄壁灯，照不清切，厉秉然将书楼的灯调至最暖的光。
　　模糊的轮廓，似如模糊的情事。是他，止步不前，他也不知道自己正犹豫什么，倘若犹豫，便是不够，爱的不够，才会模棱两可。
　　哄着静雪入了眠，曾经是罗雪茜的专利，这是第二个女人的特权，但盯着女人入睡，依旧舍不得离去，倒是头一回。
　　他真的喜欢了？真的动了情？就是这个小女人？
　　连着三次反问自己，不由得匪夷所思，不禁自嘲一笑了之。
　　于是，他搬来藤椅，挑选了可以熬夜看的书籍，再靠着床边坐下来，就这样安静地守着，守着她的白日梦，也守着自己微妙的情动。

　　清晨的光，透着清凉，静雪睡到自然苏醒，她慵懒地伸个腰。
　　眸光明亮，笃定地凝视，心动瞬间，万劫不复。
　　是他，从白日梦到现实，未曾离开。这种感觉好奇妙，炸裂的心，激动难平。
　　厉先生斜着上半身，坐在藤椅上，他的五官深邃分明，他的唇角紧抿微扬。彼时的他，不怒自威，此时的他，安静得犹如初生的婴儿。
　　她真的好喜欢。真的动了情。就是这个男人。
　　一次次的肯定，坚如磐石，不禁自嘲一笑奈何。
　　静雪试着自己从床上爬起，脚链的动静惊醒了厉秉然。
　　“早。”
　　“早，厉先生。”
　　厉秉然放下书籍，连忙过去搀扶，“睡得如何？”
　　“很好，谢谢。”
　　“既然‘很好’，就不要急着走了。”厉秉然挽留她，“我吩咐惠楠阿姨，把早餐送到这里。”
　　“千万不要。”静雪了解罗雪茜，如果厉先生真的这么做，恐怕厉家会天翻地覆。
　　厉秉然或许也领悟到静雪的顾虑，他忍俊不禁，摇了摇头，“是我惯坏了她。”
　　“厉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见到我的拐杖？”静雪坐在床沿，想起身。
　　厉秉然走到书架边，不慌不忙地将书籍放回去，他必定能听清楚静雪的疑问，并且他知道拐杖的下落，一切都是由他处理。
　　“静雪。”厉秉然将最后一本书摊在自己手掌，忽地，轻声问她，“如果我想做你的拐杖，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