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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在徐建国看来,招弟这丫头长大了,翅膀硬了,越来越不服管,让她往东她偏要往西,这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典型表现,他非要扳一扳不可。

      这个季节,北方村庄的积雪已经褪去,但柳条还没萌芽,白天有太阳的时候倒是暖和,可是一入夜,地表还在往上泛着寒气。

      徐招弟抱着腿蜷曲在院子里,这破旧的窝棚就是用几块木板钉成的,根本挡不住风,书雁把双腿紧紧贴在身体上,用袄子的下摆罩在膝盖外面,整个人几乎要团成一个球。

      阿黄从外面溜了进来,它把身体盘在书雁的脚上,热乎乎的肚皮像是一个暖水袋,书雁冻僵的双脚慢慢恢复了知觉。

      片刻之后,书雁站了起来,她先是在地上跺了跺脚,然后裹紧衣服往屋门走去。

      “砰砰砰!”

      书雁用力砸在门上,外面太冷了,她不能在院子里过夜,否则徐招弟的身体会落下病根的。

      “开门!我要进去!”

      旁边的窗户透出些亮光,似乎是里面的人起来了,几句骂骂咧咧的抱怨传进书雁的耳朵,是徐建国在抱怨被吵醒了。

      在这次之前,徐招弟也有过几次被赶出屋子的经历,但大多数时候,徐建国只是用 “滚出屋去” 威胁一下徐招弟,他的目的在于让她听话,让她顺从,坦白来讲,如果徐招弟不反抗,徐家还是会保证她最基本的温饱需求。

      可是怎么能不反抗?

      徐建国想要的是一个没有主见、被人随意摆布的布娃娃,作为家中最大的姐姐,徐招弟的使命从一出生就被定好了,那就是以一个小大人的身份照顾弟弟、帮衬家庭。

      封建家庭观念中的女性没有自我,她们的存在就是为了给他人提供便利,没有人会去问问她们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想要过怎样的一生,个体的价值被轻视、被泯灭,如果还要逆来顺受的话,那么十有八九结婚生子之后,徐招弟就成长成了赵彩玲那样的人。

      受害者变成帮凶,一代人又一代人就这样形成了一个闭环,谁也走不出去。

      书雁敲了很久的门,但没有人放她进去,一道门板隔开两个世界,门内有摇曳的灯光、烧热的火炕,而门外却只有利刃一般的寒风和熊熊燃烧的怒火。

      “警报!警报!宿主的身体健康指标即将跌破红线,请姐姐迅速采取措施!”

      系统的蜂鸣在书雁脑海中尖锐地响起,这具身体前不久感冒了,现在虚弱得很,徐招弟被冻的瑟瑟发抖,裸露在外的皮肤透出些青色来。

      这几日她住在学校宿舍,那里条件比徐家好多了,徐招弟的身体适应了温暖的环境,眼下的严寒快要使她陷入麻痹。

      活了二十多年,书雁第一次切身感受到死亡的恐惧,可里面的人不开门,还在等着女孩服软。

      书雁看了看堆在后院的干柴,眼神倏的一亮。

      徐建国铁了心要把她送到厂子里,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就等同于接受了这样的命运,就算熬过了今晚的寒冷,未来十年的苦痛折磨还在等着徐招弟。

      书雁被逼上了绝路,她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火柴,借着月色来到了那堆柴火前面......

      ——

      “着火了!着火了!”

      书雁大声呼号着拍打着门板,屋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徐建国和赵彩玲很快跑了出来。

      “哪儿着火了?”

      后院,一道浓重的黑烟打着旋儿升腾而上,黑色纱幔一般遮蔽住了皎洁的月光,烧焦的味道直扑入鼻腔,书雁被呛得不住咳嗽。徐建国和赵彩玲就穿着一件单衣,一出门就被眼前熊熊燃烧的烈焰惊得愣住当场,这到底是怎么了!

      一时之间,女人呼天抢地的哭声、男人的骂声、孩子的惊叫声响成一团,静谧的夜晚被划开一道口子,犬吠声在村庄中传染开来。
      没过多久,刚从热乎的被窝里爬出的村民们便赶了过来。

      人们提着水桶水盆小跑着过来,哗啦哗啦的泼水。这村子不大,房子间也有些距离,可是水火无情,若是火势蔓延的话,人人自危。

      徐家后院原本堆了些杂物,现在都被熏得焦黑,那处窝棚也倒塌了,木头横七竖八的歪在地上,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战争,破败不堪,赵彩玲蹲在地上哭泣,虽然在别人眼中被烧的都是些破烂儿,可是她也心疼,毕竟这个家里真的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怎么会失火呢?”,人们七嘴八舌的打听着,徐招弟这时才哆哆嗦嗦的站了出来,她嗫嚅道:“我太冷了,想烧点柴取暖......”

      “这傻孩子,烧柴也没有这么烧的啊!”,隔壁大妈擦了擦头上的汗,她没想到这孩子竟是被赶出了屋外,在这样寒冷的夜晚,不烧柴的话真的要冻死人了。

      “你大晚上的不睡觉怎么跑院子里来了?这能不冷么?”,有人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可是徐建国现在也顾不上她了,他拄着个拐杖在废墟上捡拾些还能用的东西,书雁便告诉了乡亲们自己被关在门外的事情。

      众人听罢,有人义愤填膺,也有人默然不语,认为这是家事,旁人不好插手。

      好心的大妈给招弟裹了件衣服,小声跟她商量着要不今晚就去她家睡吧,书雁朝她走了几步,脚却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踉跄了一步。

      前来围观救火的乡亲们纷纷看向这边,徐招弟刚才踢到了一个盒子,那盒子被埋在土里,只露出一个角来,不仔细看都注意不到。

      “这什么东西?”
      大家围了上来,有人踹了踹那盒子的边缘,却纹丝不动,似乎被埋得很深。

      徐建国看这边围成人墙,那个位置......
      一段记忆涌入脑海,徐建国心中暗道不好,他慌慌张张的跛着脚跑了过来,一边大叫一边用手拨开挡在前面的人。

      “起来起来!有什么好看的?!”

      王哥没留神被徐建国扒拉了一下,他心中顿时不满,不计前嫌来帮徐建国灭火,结果一句谢谢没听到还被吼了一顿,搁谁身上谁能好受,怎么着,用完我们嫌我们碍事了?

      “什么狗屁玩意儿,还怕人看?!”

      “就是,徐罗锅儿,你是不是偷着把什么宝贝埋地里了?看你紧张的那个样儿。”

      被人这么一说,徐建国脸上顿时汗如雨下,他站在那个盒子上面,挥着拐杖语无伦次,“什么也没有,我能有什么宝贝?都散了吧散了吧。”

      “你说散就散了?”,王哥抱臂嘲讽道,“不过你说的倒是没错,一个穷鬼能有什么宝贝?”

      “那可说不定”,有人插话道,“搞不好是祖宗留下来的。”

      众人一听纷纷来了兴趣,徐建国越不让他们看他们好奇心越盛,偏要看看徐建国到底埋了个什么东西。

      几个男人把拼命反抗的徐建国拖了下去,他们挥动铁锹,没一会儿就把那个盒子给挖了出来。

      “嚯,挺大一个啊!”

      折腾到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月色正明,借着那点光亮,乡亲们都看到了那个盒子。

      那是个半米见方的木头箱,常年被埋在土里饱受湿气的浸润,木料已经开始腐烂,一把锁头挂在上面,锁眼被泥土堵死了。

      “打开!”,王哥推搡了一把徐建国。

      “不能开!”,徐建国大幅度的摆着手,“那里面是脏东西。”

      一道薄云划过明月,光线黯淡了一瞬,四下夜色正浓,徐建国说那里面是脏东西,有人就产生了些不好的联想。

      “要不......咱回家吧?”

      王哥不屑的看了那人一眼,“大小伙子有什么好怕的!”他转过身面对着徐建国,“今天我必须要弄清楚,你在咱们村里埋了什么东西,要真是脏东西咱也不怕,放出来第一个就把你吃了!”

      徐建国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死命抱住那个箱子不肯撒手。

      双方僵持不下,王哥自然不肯退让,这时候妥协了不就是认怂了吗?

      “你少放屁了!里面要是有脏东西你还抱怀里?”

      徐建国的行为确实有很多疑点,看他那副样子,抱着的不像是脏东西,倒真像是什么家传的宝贝。

      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家家户户都差不多贫困,而徐建国又是村子里最穷的那户,他平日里就没什么脾气,大家欺负他也欺负惯了,几人把他拉开到一边,急不可待地想要打开箱子。

      “又不抢你的,看看怎么了!”

      锁头被封死了,人们便用铁锹撬棍轮番上阵,折腾了十多分钟,那锈烂的锁终于应声而落。

      徐建国的表情像见了鬼一样,刚才被拉到一边的时候他就想溜走了,只是来围观的越聚越多,厚实的人墙将他的退路阻隔的严严实实。

      王哥一早就觉得这家伙不对劲,他留了个心眼,万一这里面生出什么岔子来,也得让徐建国当第一个挡枪的,于是他拎着徐建国的领子把他提溜到了箱子前。

      徐建国跪地求饶,“求求你们了,这真没什么好看的,都是我家里的东西,不值钱的东西啊!”

      可是锁都已经开了,临门一脚的事,谁也没把徐建国的哀求听进耳朵里。

      书雁的目光死死盯住地上的箱子,她知道里面是什么,而且迫不及待想要让里面的东西重见天日。

      伴随着“吱呀”的一声,木箱被打开,盖子上的尘土扑簌簌落下,人们纷纷凑过脑袋来看里面是什么珍奇异宝。

      可谁也没想到,入眼的竟然是一具白森森的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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