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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极乐教仓库里的四万册医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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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乐教的仓库位于地下室,从莲池旁边绕过去能看到一扇嵌在砖房外部的铁门,这便是入口,进去后还要走段一路向下的台阶,复行二十步,才会正式看到仓库的大门。
贺子用钥匙在锈住的锁里捅了几下,使了个巧劲把锁打开。
门是双扇的铁门,推开时轴承有些生涩。贺子当先戴上个口罩走进去,在记忆里的位置摸索了几下。一拉绳子,“哒”的一声,灯被打开。
仓库和上次离开时别无二致。入口处有些清扫用具乱糟糟的堆在那里,贺子向有信郎招呼了一个手势,迈过门口的杂物向里面走去。虽然门口看着杂乱,但越往里走一切越是整齐,也越是大件:用木箱子收纳着,其中有些还落了锁。
有信郎像是个正在探险的孩子,亦步亦趋的跟在贺子身后。当然,手里还拎着塑料桶,里面装着些用得上的清扫工具。
“从这儿开始吧,”贺子突然停下,“先从这排架子开始。”
她手指着的地方被一张暗淡的布蒙着,隐约看得到下面堆积的物品的形状。两人戴上手套各找了一个位置开始清理,很快桶里的水就变得混浊起来。
“对了,”贺子想到了什么,“如果你在寺里看见一个年轻人,不要凑过去。”
“是住持吗?”有信郎问,“他不喜欢外人?”
“不是这方面,”贺子解释道,“他肺不好,你身上带着灰,他还会过敏。”
这真是让人没法反驳。
有信郎慎重的点头,“我记下了。”
他搬开一个箱子。“我打开了?”他询问着。
“随意,”贺子无所谓的道,“别弄坏了就成。”
一边说着,她也打开了个箱子,里面摆放着些泛黄的书籍。
她挨个拿出来擦拭,然后放在准备好的新箱子里。
闷声不响的干了三小时后。
“这一箱也是书,这个童磨还真是涉猎广泛,他是打算开个图书馆吗?”有信郎直起发酸的腰,叹为观止的道,“放在三百年前这样的藏书规模堪称是个大家了。”
“别光顾着吐槽,等会进行书目整理,这些知识是财富,躺在这里落灰太浪费了。”
“你以前不知道这里有许多书?”有信郎好奇问道。
贺子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
“收藏品里有书这是常识吧,这东西比别的都耐放,我听父亲说过一次,当年事发突然是一股脑把所有东西都搬了进来,有些教祖的私物因为没有继承人的原因也被打包封存送进了这里。太乱一直没人想去整理。到了我这代,住持做不了这个,我一个人也没必要折腾自己,偶尔进来也只是在外围晃晃,当然也是才知道。”
三日后。
“好多的杂谈,”有信郎低声道,在幽暗少人的环境中,他的声音显得很沉闷,“这是我经手的第二十箱书籍了。”
他看着仓库往里黑暗的更深处,那里像是怪兽张开的黑暗巨口,他突然感到不寒而栗,“难道里面也全都……是?”
这时候他们已经清理出了一片,随着箱子一个个被打开,书籍、工艺品、杂物得以重见天日。其中书籍数量最多,各种类型的都有,不过更多的还是草药书籍和医书,且多是古籍。
“有古怪,现在我也很怀疑,”贺子也觉得奇怪,“有纸质的东西不奇怪,但是数量庞大到这种程度,已经不是单纯的在阅读,而是有目的的收集。”
“极乐教或者说教祖童磨,一直在找些什么。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有信郎思索着。
贺子摇头,“我没有听长辈说起过。”
“不可能瞒得过信徒。”
“除非信徒不清楚。”
“和鬼有关。”
“应该没错了。”
两人捋清了头绪,但更大的疑问涌上心头,看着寂静的仓库也没了开始时轻松的心态,心脏砰砰跳动得越来越快。
他们似乎开始接近了什么尘封的历史,两人都感受到了激动、紧张和刺激。
不过——
“他到底在找什么。他找到了吗。”贺子扭头看向仓库深处,轻声发问。
“他的死也很突然。会不会和这个秘密有关?不过至少这里的书籍是安全的,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鬼,他不可能还活着,不需要担心。”有信郎安慰着她。
“我清楚,”贺子定下心神,“也对,我们继续清理吧。”
历时一个月,仓库被收拾了出来。期间有信郎有提议雇佣工人来帮忙,被贺子一票否决,理由也很现实,“你知道这里有多少古董吗?”
“也是,弄得别人倾家荡产就不好了。不对,那你为什么叫我来帮忙。”有信郎震惊的看向贺子。
贺子心虚的移开眼,“当时没想那么多。”
“那后来想到这点怎么不说出来,”有信郎捂着头,语气虚弱,“被坑了,一想到这一个月身边每个架子都可能是炸弹……真难为我没弄坏什么东西。我太难了,”他丧丧的总结道,“从学校毕业后就一直没找到心仪的工作,为了糊口开始写作结果反响平平,出来取材免费充当劳动力不说还被坑了一把……我真是太失败了。”
“也没你说的那么糟,”贺子绷着脸,“你做事细心,为人诚信,踏实肯干,身上也是有优点的。不说这个——把最后这一箱书搬到院子里,要开始进行数据统计了。”
院子里已经架好了电脑,书箱成排放在防水布上。两个人分工合作,历时数日统计出了最终的数据:
“……十万余册的收藏,四万余册的医书?”贺子惊讶的看着数据,然后与有信郎面面相觑,都是不解。
——当年童磨到底在找什么,要做到这地步?
鬼。
是一种强大的生物,与人类比较,它们体质更强,寿命也久。但同时也存在着致命的缺陷,一旦出现在阳光下就会化为飞灰的死去。阳光是所有鬼共同的天敌,而能够解决这一切、使鬼能够在太阳底下自如的行走的是一种叫“青色彼岸花”的事物。
——当!!!
无限城,由堕姬、妓夫太郎死亡而召开的上弦会议。
鬼舞辻无惨,这位所有鬼的始祖怒声道,“……产屋敷一族仍未被葬送。青色彼岸花呢?为什么几百年都找不到。我开始搞不懂你们的存在理由了。”
我,童磨,作为上弦二,此刻正坐在地板上垂着头挨训。我倒是想表现得没有辜负他的期待,但没找到是事实。我清楚这不是能说俏皮话的场合,所以面对老板质问时,也只能垮着一张脸,在各上弦纷纷请罪时一样的表示抱歉:
“我不擅长探知探索,如何是好呢……”
不是借口,对于青色彼岸花的存在我很怀疑,而且说不定连名字都不准确,说不定不是植物而是矿物,放在千年前都是有可能的。
找了这么久,就算突然告诉我说那其实是某种动物或者气体我都不会惊讶。但是,总不能老板为了完美而努力,身为下属的我什么都不做吧。如果连他最欣赏的我都不去帮他,只能一个人努力的老板也太可怜了。多少要行动起来。于是我什么书都会去看看。就算只找到只言片语也好,我想帮助他。
而这一行动就贯穿了我整个鬼生。二百年说短暂也短暂。陆陆续续我收集了很多奇闻异志、幻想小言以及医书。阅读几乎变成了我另一项工作。我觉得我可能是除老板外读书最多的鬼了。
但还是没有青色彼岸花的线索。
听到有鬼杀队相关的消息时,老板暂时放过了我们。我还想着和玉壶一起去锻造村呢,猝不及防就被血鬼术送回了极乐教。正感叹着同僚们的冷淡,就被告知有信徒光临。
“真的吗,抱歉让人久等了,”我戴上帽子,“请进请进,让他进来吧。”
“听说您有意识的在收集医书?”丰腴的美妇走进来拜下,“我愿献上家中藏书,请求您的一次祈福。”
我微笑,“你因何故烦恼?”
“大女自幼眼疾,数日前联系到一位来自西方的著名的眼科医生,虽是给出了治疗方案但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三十,因此就算只是个安慰也好,我想请求您为大女祈福,在她术前的这段日子,开导一下她。”女人跪坐在我面前,注视着我道。
“她同意做手术?”
我为女孩的决意感到赞叹。
“渴望见到光明的人就算只有微弱的可能也会抓住不放,但仍会有恐惧与动摇,所以那个时候就得拜托您了。”女人巧笑着盈盈一拜。
在她身上沉淀着一种精雕细琢出来的优雅。那由她教养出来的、心怀勇气的孩子又该是什么模样?
她会不会期待极乐呢?
我展开扇子挡住勾起的嘴角,应允了女人道,“那我就去见见她吧——我会帮助她,让她得到幸福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