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私人护士的杨先生》兔叉子

18、第 18 章

　　张曦愣是没听出“你家杨先生”短短五个字里的滔天醋意。也对，上次谈朋友还是在学校，得给他点时间重新进入状态。

　　“我先送你？”画外音是：“你自己走成吗，我得回去看看我那可怜的老板。”

　　施盈盈满腔愤懑，要不是舍不得他那张帅脸，真想一拳搥上去。赌气归赌气，施盈盈明白，此时让张曦跟杨易深独处，就是把刚交上的男朋友往人家怀里推。

　　怎么，张曦不是直的吗？你怕什么。啧。还真别拿直男说事，感情这东西玄之又玄，在一起久了跨物种都能生发出点什么，同性又算什么？要是周围人再一起哄...施盈盈浸淫粉圈多年，深谙那些假戏真做的CP的心路历程——传的多了，不仅群众信了，就连当事人都会自觉自愿地陷入角色中。

　　“不去银行了，跟你回去看看他。有我在方便一些。”值班一宿，施盈盈萎靡地闭上眼睛，张曦赶紧把前胸给了她靠着。

　　“我送你回去吧，明天你还有白班。”张曦对医院的上班模式再熟悉不过。施盈盈摇头，拉着他说：“走，回去。”

　　程宁站在一片油菜花海中，鹅黄色的卫衣几乎和背景融为一体。杨易深站在高一点的地方，默默地看着她。程宁问：“很累吧？”

　　杨易深摇头。程宁回头时，他忽然叫住了她：“会好吗？”

　　程宁看向远处，一道道墙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她轻轻地说：“过去是我，未来是你。”

　　易深，一定会好的。

　　他几乎知道自己在做梦，眼泪无法遏制地落下。张曦坐在他的身边，用湿巾帮他擦了擦。探视只能一人进来，施盈盈等在外面。

　　有人站在身边，杨易深看了一眼，是张曦。张曦说：“别走。”张曦从不这样讲话，杨易深重复了一遍：“别走？”

　　坐在床边的张曦听到他的呓语，说：“我不走，不走。”

　　李子涛没有回复严子逸的信息。此人新近加入俱乐部，成员们都只有他的微信。严子逸翻了下他的朋友圈，贴的全是公众号文章，有财经新闻，也有娱乐八卦。除了杨易深的报道，娱乐圈的一些他甚至看过，全都是偷拍+爆料。

　　差不多可以确认坑了他的就是这个人。严子逸联系了个号称黑客的朋友，让他帮忙查一查这位李子涛。虽然已经开始了私下调查，但只要老爹有电话打来，他依然一副十分嘴硬的态度：不关我事，我不知道。

　　管不了儿子，严旻俞只能查张曦的岗。张曦无论如何不敢对他说谎，然后就是霹雳晴天而降。

　　“昨晚在家里昏倒，送急诊室，高烧。腹膜炎，早上清理腹腔，刚做完手术。”

　　严旻俞一个电话打过来，克制住要骂人的冲动：“现在怎样了？”

　　张曦对着电话连表情都不敢做：“稳定了。跟上次一样，要躺一天ICU。”

　　严旻俞说：“你去把所有化验单拍给我看下。”

　　张曦沮丧地说：“病例化验单都在里面，现在不让带出来。”

　　“我不信探望时你看不到。血氧、血压、用药、能拍的，都拍给我。”

　　默默无语两眼泪。放下电话，施盈盈问怎么了，张曦把严旻俞其人形容给她。听完之后，施盈盈说：“他这算得上’赌上职业道路’换你老板几天的自由了。当下医患关系这个德行，他俩真够信任彼此的…他俩啥关系？”

　　啥关系…医生病人？张曦想起杨易深桌上的照片，他们应该算是挚交吧。

　　“化验单的事儿，交给我吧。”施盈盈说。

　　在跟护士长重新安排手术的时候，严旻俞收到了张曦发给他的材料。见他一脸沉浸，慢慢地坐下来看，正好不乐意伺候了的护士长直接脚底抹油，溜了。

　　一条一条看过化验结果，严旻俞回复张曦：“提醒医生注意肾功能和消化道潜血。用药组合里保胃药还是不太够。他以前溃疡过，很担心。”

　　张曦：“好。”

　　“身边…还有别人么？”严旻俞知道杨易深的情况。

　　“董秘、我，我把我妈妈也叫来了。”

　　“如果我能安排开，这周会回去一趟。”事已至此，他知道不太适合再给张曦压力，“辛苦你了。”

　　家属签了同意书之后，尸体被运到物证中心做进一步尸检。何梦川的家属陆续来了不少，除了安慰未亡人的，有一部分颇有要到心图景拉横幅的架势。Katherine已经远程指挥公司成立了善后委员会，讽刺的是，林于霖主动站出来，做了牵头人。

　　“梦川工作上有瑕，但人已经没了，这时候家属要的也就是个态度。高层得有个人出来亲力亲为。”

　　他驱车赶到公安局，帮手来了，周伟凡和Kat并没感到轻松，反倒是如临大敌。

　　“都跟这儿杵着算什么呀。”秦晔直嘬牙花子，不断地解释：“叔叔，阿姨，尸检会告诉我们是自杀还是他杀，自杀走自杀的流程，怀疑他杀的话我们会立即立案的。”

　　何梦川的老母亲也被搀扶着来了，到门口就晕在了地上。秦晔一个头两个大，添乱，这不纯添乱呢吗？“赶紧打120！”

　　林于霖准备充分，不仅带了私人医生来，医生甚至带了全套的简易急救设备，立马就派上了用场。直到救护车来了又走，几个看起来就不是善茬的亲属一直口口声声喊着心图景偿命，杨易深偿命。林于霖说：

　　“各位，我是心图景的VP林于霖，大家可以叫我小林。梦川出事，我们都很震惊，同时也非常痛心。心图景已经成立了善后委员会，并且紧急调拨了一百万元作为前期善后费用。请各位放心，一旦事实调查清楚，与公司相关的部分，心图景责无旁贷。梦川的遗孀和孩子，也将由专项基金予以资助。

　　我们已经在对面定了酒店房间以及午饭，请各位移步，坐下来商量。”

　　亲属的躁动平息了下去。

　　除了真悲恸的亲人，没谁要跟一百万过不去。人家好吃好喝供着，不能无理取闹是不是。大家蠢蠢欲动时，有人问：“杨易深呢？他怎么不露面？”

　　林于霖用目光询问董秘。Kat只好说：“我们董事长昨晚在家晕倒，现在人在医院。”

　　晕倒？昨天他跟顾祎离开的时候可是神采奕奕呀。林于霖心中冷笑，杨易深这种人遇事一定不会躲起来。顾祎这种乖戾人格，一定是用了什么法子把人辣手摧花了。他关切地问：

　　“深总怎么了？没事吧？都说让他休息一段时间…”

　　Kat警惕且小心，不想正面回答林的问话。遇事使出她不太常用的招数：“林总，董事长一时赶不过来，这里只有您能镇得住了。”

　　周伟凡皱着眉听Kat的声音忽然变得娇滴滴的。林于霖似乎受用了，转而跟交头接耳的家属说：“酒店午餐已经准备好了，请各位跟工作人员过去吧。”

　　二十几号人被引导出了大院，林于霖走到秦晔身边，说：“您是刑警队长？真看不出，这么年轻。”

　　秦晔正打算说“支的，副的”，林于霖已经给他安排得明明白白：“秦队，您也去吃点。您代表司法机构，您要说点什么，家属会比较听。”

　　好，好。秦晔心想，只要能把这群人弄走，就听你的。一小时前就一直搂着何妻的Kat一动也不敢动，秦晔走过去说：“吃点饭吧，我帮你们拿过来，行吗？”

　　何妻仿佛没有听到似的，双眼无神，盯着地面碎碎念着什么。Kat实在饿了，点了点头。她和周伟凡都不敢走开，怕女人再寻短见。秦晔叹了口气，家属到点都去吃饭了，作为同事，你们也算仁至义尽了。

　　搁在未来域城公寓里的手机响了无数回，主人此刻倒是不会手机焦虑。更多的压力都在梦境中一一呈现，他翻过一座座墙之后，追逐的人影忽然不见。

　　梦川..我是不是给了你太大的压力。

　　对不起。

　　张曦困极了，施盈盈让他到自己的休息室去睡一会，他说现在不行，等他出来吧。两个人互相依偎在角落，施盈盈趴在他的腿上。张曦摸着她略微出油的长发，忽然感慨道：

　　“两个人真好... ”

　　“怎么个好法？”

　　张曦疲惫地笑着说：“没床的时候，靠在一起就可以睡了。”

　　“不仅是没床的时候，就算什么都没有，两个人撑在一起，就是稳定的三角结构。”施盈盈揉着他的膝盖头，“而且还暖和。”

　　护士交班时，一个小护士在睡着的施盈盈和张曦身前站了站。她先是认出了张曦：这位不就是今日最佳吃瓜中的男主角么？然后才认出了施盈盈：怎么…怎么跟施医生…抱紧紧了？

　　无聊的工作日终于有了点波澜，小护士进了ICU之后就略感兴奋地到处找，果然还真让她找到了另一枚当事男主角。那人手脚被缚，一个人躺在仪器堆里，没有意识地流泪，可怜得要死。

　　嗯...好看也是真好看。

　　看了下手腕上的名牌，小护士偷摸地拍了几张，当然不敢发在吃瓜组里，自己悄悄私藏了。但那个小帅哥，施医生，以及这位可怜的杨先生，这仨人之间是怎么个三角结构？真令人好奇得心痒痒。

　　“其实还是跟这位...更配一点吧。”虽然跟施盈盈是同事，但她可是腐女，很自然地胳膊肘往外拐了。帮杨易深擦背时，小护士十分自然地把自己带入了那位帅帅的小哥哥，轻柔地感受着这瘦骨嶙峋又病弱的躯体，哦吼吼吼吼…荡漾呀。

　　ICU门前来来来往往，虽然小护士啥都没传，但“院花施医生跟一男生在ICU门外靠着睡觉”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了，有什么办法，到处都是熟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