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紫薇]西京异想录》玉枕寒

11、蒲香·五

　　“吃饱了。”蒲香拍了拍前胸，顺顺气。
　　然后，她拿出别在腰间的笛子，又仔细地擦了擦，“这个叫做虫笛，中原人肯定不晓得。这是我们南疆人用来召唤毒虫的笛子。蜘蛛，蟾蜍，蛇，蝎子，蜈蚣，你们中原人叫的‘五毒’，是我们信奉的‘五仙’。它们长得有些可怕，可是保护了我们不受外敌入侵。配上我们独有的盅术还有用于战斗的驯兽，我们真的可以百战百胜。”
　　“可惜这里没有这么多虫子，我也不能召唤什么。就给你们吹一段我家乡的曲子吧。”微微低了低头，蒲香把手中的笛子横在嘴边。
　　笛声袅袅，婉转不绝，就像柳和芊一开始听到的一样。时而缈远时而空灵，轻巧灵动中透着一丝妖冶。渐渐的，音色变得哀转久绝，不禁黯然神伤。
　　忽听得笛声戛然而止，却看到蒲香把头埋得很低很低。
　　“我实在是没用，当初没有发现他的野心。他利用妹妹的天真烂漫，骗取父亲的大意。结果却也害了妹妹。”
　　大颗大颗的泪滴坠落在桌下的席子上，蒲香并没有呜呜地大哭起来。
　　“后来，我听到别人说，他被南诏王信任，继续做祭祀的工作。”
　　听到这里，叶芊恍然明白了她的苦楚，“你的冤屈在南诏没法得到伸张，所以才来到长安？”
　　“那你的妹妹……禾香现在怎么样了？”柳好奇关切地问道。
　　“我妹妹一直跟随他，可是他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活人炼盅术，把我的妹妹炼成了盅人！”蒲香的身体开始有些抽搐摇晃，她握着拳头按在了席子上，“他真是丧心病狂！”
　　“活人炼盅是禁术，南诏应该根本不允许这样做。作为盅人的人，体内是母盅的话，会逐渐吞噬人的身体和意识，盅人身体会发生变形。如果是子盅，而相对安全一些。”芊掉书袋地回想着书中对盅人的解释。
　　“可是，我妹妹就是被他炼成了母盅。杀父杀妹灭族之仇，我与他…不共戴天！”看得出蒲香眼中怒火中烧。
　　“不，这也只是你的听说而已。也许你的妹妹现在平安无事。祭祀喜欢你妹妹的话，再怎么狠心不可能下如此重的毒手。你所谓的’遗弃‘真的成了苦大仇深的话，那你背负的太多了。”叶芊进一步推测说，“如果你为此而想面见圣上，估计事成的几率微乎其微啊。”
　　“不试一试怎么会知道。”蒲香擦了擦眼角保留的泪水，目光坚定，拳头握在胸前。
　　“真是个执拗的丫头。”柳摇头笑说。

　　“谢谢你们的款待。所以我有东西送给你们。”蒲香抹了抹嘴，转身掏出两个小东西，分别塞给了柳和芊。
　　“此为何物？”柳举着手中之物，但见其大如燕卵，色泽微青，放到鼻前轻轻一嗅，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是檀非檀，似香非香。
　　那厢，芊一见此物，便脸色一 变，见柳要嗅此物，立刻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二弟，怎么了？”柳抬头望向芊，只觉得心神一荡。
　　“二，二弟……”柳望着他失神，一不小心，便将心里话给说了出来，“你，你看起来……为何如此俊俏？”
　　“噗！”芊刚喝进嘴的蒲酒就这么给喷了出来，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光景，脸上的表情活像被雷劈了似的。
　　哥，你这是夸我咩！看样子不是啊！这种痴汉的眼神是怎么一回事！
　　“此蛊，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叫承欢吧。”芊笑着捏起那枚大如燕卵的东西，朝蒲香扬了扬。
　　“不错，这就是承欢蛊。”蒲香满嘴都是胡饼，好不容易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她对二人笑得和气，“这是我做的最好的蛊了，别人都比不上我。平日里都要卖个千金之价的，如今算是便宜你们了，见者有份，人手一枚，闻一闻，情窦初开；舔一舔，情深似海；若是泡酒喝下去……”
　　“那解药呢？”芊没有让蒲香说完，却摆出和颜悦色的样子说道，“我哥可不能总这样看着我吧。”
　　“解药不是没有，但是你们要答应我的条件哦。不然的话……”
　　哟，蒲香居然要谈条件了。芊一边用手挡着柳的脸，一边温和的对蒲香笑着说，“好吧，你说什么条件？”
　　“显而易见，我要见皇上。”蒲香笑的很灿烂，清澈的眸子里却看不到阴暗，也许是所有的不幸都隐藏太深了。
　　“你就这么肯定我们会帮你见皇上？”芊用手一把柳的脑袋按在桌子上，还是依旧风轻云淡的语调说到。
　　“当然了，我肯定！”蒲香露出一抹自信满满的笑意，“因为你大哥的腰间，挂着的是紫鱼袋。我听长安的人说过，紫鱼袋只有比较高级的官员才会有的。你们肯定会帮助我。”
　　芊这时候才注意到柳的腰间果然挂着紫鱼袋。这算是自己人失算了？
　　“话说，承欢盅应该是用在男女之间。可是，为什么我大哥会对我这样子，这完全不合常理。”芊其实一开始就起了疑心。
　　“也只能解释为你哥可能‘喜欢’你吧，要么就是我太小他不喜欢我这种小姑娘。”蒲香想了想，做出了如上解释。
　　“那现在怎么办！”芊装作有些生气的样子，对蒲香怒目相视。
　　“你答应了我就把解药给你。”蒲香其实很执拗，不，很执着的。
　　“嗯，好的，我答应了。”芊点了点头，用平静没有波澜的语气说道，“那你把解药交出来。明天我带你去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