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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醉话 ...

  •   谢鸣意还惦记着岑今教他的结账的事儿,被翁顾轻飘飘的一句“挂我账上”打断了,这人装完逼还要来教训他:“岑今教你的吧?没事别学她,她那套要是有用,现在用得着躲着当鹌鹑?”

      谢鸣意有心替岑今辩一辩,奈何他的岑爱卿不争气,躲着行远的样子跟鹌鹑也差不了多少,他再努力也最多就把她拔高到麻雀的地步——还是别费这个力气了。不过他还是为了自己经纪人的身心健康稍微挣扎了一下:“她刚刚就跟我说喝了点酒没法开车,我让她先回去了,翁总您还是找人来接一下,我自己打车回去……”

      翁顾在停车场边上环顾了一圈,然后脚步轻快地走向赵天成借给他们的豪车:“你跟岑今说一声,下次要是真想躲我,改改她停车子的习惯。”

      啥?岑今有啥停车的习惯吗?给她当了两年乘客的谢鸣意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匆匆跟了上去。

      因为心情不好,岑今还真喝了点酒,毫无形象地脱了高跟鞋半躺半坐在车后座上,搂着个抱枕玩消消乐,听到有人敲车窗,以为是约的代驾到了,欢快地抬起头,然后保持着那个懒散的姿势僵住了。

      翁顾面色不善地看着她。

      岑今穿了件无袖小黑裙——这也是她的老习惯了,不知道怎么挑衣服的时候就会穿所谓的“万能衣着”,不隆重也不失礼,在什么场合都适用。她有点自来卷,发尾的波浪散在胳膊上,弯成一个乌黑的缱绻的弧度,雪肤红唇,细腰长腿,稍微打扮下,就是个浓艳瑰丽的美人了。

      翁顾也不记得具体是什么时候,那个老跟在他身后给他惹麻烦的小鬼就长成了一个会让人为之侧目的模样,甚至他有这方面的意识都来自于母亲的提点,那时顾远琳刚结束完一场国际巡演,举办完庆功会还有点亢奋,和丈夫儿子八卦:“你别说,还真是女大十八变,老岑家的今今现在长得可真是不错,她刚进来的时候我眼睛一亮,差点没认出来——翁顾,你们学校是不是有好多小男生追她呀?”他闷声答了句“不知道”,还被顾远琳嘲笑:“你读书读傻啦?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女孩儿的心思藏不住的,她肯定跟你说过。”

      他那时候是真的不知道,岑今也没同他说过——那会儿她正在轰轰烈烈地倒追自己呢。但是现在想来,应该是有的,她长成这个样子,怎么会没人喜欢呢?就比如现在,这个看他脸色不对,急匆匆地占据了她身边座位,逼他不得不去坐前排副驾驶的小明星,要是换个经纪人——长张辰那样的,还肯不肯这么英勇无畏?

      谢鸣意也是纯靠直觉行动占了后座,冲动完了,他看着翁顾坐进副驾驶的动作,察觉到了自己十分地不礼貌,不由地弓起背,和岑今缩成了仿若一窝而生的的鹌鹑。

      翁顾从前排递了个纸袋过来。

      他手的位置刁钻,摆明了不是给谢鸣意的,岑今小心地接过来,触手一冰,打开来却是一杯芝士莓莓。里头的冰沙化了一点,磨砂的塑料杯壁外沁满了水汽,岑今捏在手里,只觉得沉甸甸的。

      代驾姗姗来迟,一上车就先道歉,说刚开始找错了地方。天雅农庄不对外经营,只做会员生意,地方确实不好找,几个人自然不会为难他,车子便平稳地上路了。

      翁顾自来熟地在中央扶手盒里翻了一下,没找到香水瓶,扭头问:“这不是你的车?”

      “嗯,赵总的。”岑今猜到他不喜欢车载香水的味道,但是没法,这车赵天成宝贝得紧,养得跟小老婆似的,她平时已经很不讨他大老婆的喜欢了,哪儿敢随便换他小老婆的香水。要是以前,她浑身上下的毛病比翁顾还多,准得带两瓶香水在身上到处喷喷,然而贫穷使人学会凑活,别说这点真皮座椅的皮革味了,夏天放着被汗水洗过无数遍的戏服的剧组服化间味道更可怕,她还不是在里面正常地吃饭补觉。

      翁顾笑了一声:“你们赵总跟你说了没?”

      岑今闷声回答:“说了。”

      “以你对他的了解,你觉得他会卖给我吗?”

      岑今沉默了一会儿:“会……吧?”

      和赵天成共事过的人都知道他一向有奶便是娘,谢鸣意红了以后他态度的转变险些让人觉得整个公司的演技都集合到了老板身上。谢鸣意执意要走,星响对他来说就是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现在有人愿意接手,他再满意不过,只是价格方面肯定会拿乔,好让翁顾多出点血就是了。她有点不忍心,只得提醒翁顾,现在是买方市场,不要被赵天成骗了。

      谢鸣意有点着急,他明明一直在现场吧?怎么感觉跟缺课了似的,他们说的话都听不懂了呢?于是不懂就问:“卖什么?”

      岑今敷衍他:“回去再说。”眼看着车子已经上了高架,赶紧问翁顾,“先送你回去吧?你现在住在哪儿?”

      翁顾盯着后视镜里她的眼睛看了会儿,才缓缓道:“锦洲花苑。”

      这小区虽然在五环,但并不偏僻,算是B城本地比较早的一批高档小区了,代驾也去过好几次,答应了一声,开了导航。倒是岑今愣了一下:“你怎么还住那儿?”

      倒不是说锦洲花苑不好,但是到底远了些——而且翁顾那套房应该还是他们小时候家里买的,大学时因为离学校近而过去住的时候都觉得装修有些老旧了,多有不便,天天置换家具。而且现在行远大厦是在城西吧?他天天从城东老区跨越半个B城去上班?

      岑今心里嘀咕了一声,没敢开口。

      谢鸣意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心里不爽,只好玩手游打发时间,偏偏还运气不佳,连续两局匹配到的队友都不太给劲,他又要顾忌自己在外人面前的形象不能骂出声来,于是只能愤恨地敲打着手机,安静的车厢里只听得到空调声和他的技能特效音,以及他压抑的磨牙声,着实诡异得很。

      好在天雅农庄离锦洲花苑不远,代驾礼貌地问要不要送进去,翁顾也没和他客气,指挥他进小区后左拐。

      走着走着岑今就发现了不对劲——车子径自走过了翁家旧宅,继续前行,她身体微微前倾,刚要问声“过了吧”,然后听见翁顾说:“好了,到了,就是前面这栋,谢谢你。”

      汽车停了下来,岑今呆呆地看着熟悉的大门,连门口石墙上那个老被她倒车时蹭到的划痕都无比地熟悉。

      “我先回去了,你们路上小心。”翁顾挥了挥手,“到了给我发条消息。”然后在岑今呆滞的目送里按指纹进门。

      谢鸣意嘟囔:“就算展示自己的平易近人也要根据实际情况换换说法啊,我压根没加他好友怎么发消息啊。”

      岑今干笑了声,捏紧了手机。

      这套房子应该是四年前岑明翔破产的时候就卖掉还债的,因为价格合适,出手得比其他资产还更快些,没记错的话,是一对老夫妇买来给儿子做婚房用的,怎么现在是翁顾在住呢?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觉得有点不自在,那种曾经非常熟悉的错觉又涌上了心头。

      说真的,不是她找借口,她当年锲而不舍地缠着翁顾,真不是她一个人的错——翁顾这个人,有些举动,很是给了她不少错觉。而她,总得被一次次地打脸后才能认识到,那些只是他人好,只是她自作多情,他就是对着一只流浪狗都是那么温柔的。

      半个小时后,她躺在酒店的床上,对着翁顾发来的视频聊天申请目瞪口呆。

      她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睡衣,匆匆挂断了申请,转拨了语音过去,那边隔了两秒才接——就这两秒已经足够让她怀疑对方只是拨错了号,她是不是应该立即挂断——但翁顾到底是接了。

      “到酒店了吗?”

      之前在车里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他有什么醉意,直到现在,透过手机,岑今才发现他说的“喝多了”并不是客气,酒气竟然隔着两个屏幕扑面而来,险些熏得她也跟着头脑发胀,她小声说:“到了。”

      “那杯奶茶,你为什么不喝?”翁顾问道,“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这个口味。”

      岑今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床头柜上那杯喝了一半的冰沙,讷讷道:“没有,我很喜欢,已经喝了……”

      “我不信,你拍给我。”翁顾果然醉得不轻,“所以为什么不视频呢?”

      岑今扭不过他,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翁顾依然不依不饶:“那你当着我的面为什么不喝?是不是谢鸣意替你喝的?”

      “他要上镜的,哪敢让他一天喝两杯,多少糖呢。”岑今讷讷道,“路上的时候还太冰了,我想着放一放来着。”

      翁顾想了一会儿:“你不是月底吗?”

      岑今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想明白他在说什么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她咳嗽了老半天,也想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她是在跟喝醉酒的前男友讨论自己的生理期吗?这比和未来的大老板讨论奶茶口味还令人觉得难以接受。

      翁顾被她咳得清醒了两秒,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也有些不理解自己怎么就脱口而出了这种话,清了清嗓子,假装什么也没发生:“那什么,既然你到了,我也不打扰了,你早点休息。”

      休息你个大头鬼哦,被你这么一通醉话精准打击,睡得着才有鬼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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