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才知曾经》鱼头小闲

43、意气

　　第二天的录制，无论是选手的专业水平还是噱头都比前一天更高一些，所有人都知道今天的内容才是剪辑的重点，一个个地打足了精神。谢鸣意昨天没有招揽到几个选手，所以主持人开场时特意问:“对于一些表现特别突出的选手，几位导师也是求贤若渴，争夺得非常激烈，同时我们也注意到，在昨天的争夺过程中，通常小谢老师是第一个放弃的，这是您一贯的谦让风格，还是打算把更多的名额留给今天的选手们呢？”

　　谢鸣意笑了笑：“也不能说是‘打算’，这是一个双相选择嘛，我昨天放弃主要还是因为小圆哥和Lucas自己选了李老师，我觉得还是要尊重他们自己的意愿比较好。”

　　主持人继续问他：“所以昨天现在行远只招到了两名学员，有没有担心人数不够？”

　　谢鸣一挠了挠头：“那我的两名学员应该会很轻松，因为肯定能出道了。”

　　岑今笑着摇摇头：“后面的小组PK怎么办？你是要我死？”

　　“哦，对，还有这回事。”谢鸣意故作惊讶，“但经纪人不就是帮艺人解决困难的吗？你可以正好帮我解决这个难题啊！”

　　“那我就可以让你知道什么叫人生艰难了。”岑今冲他呲了呲牙。

　　李修然昨天招募到了心仪的选手，心情大好，看谢鸣意和岑今也眉清目秀的，笑道:“我倒是希望小谢今天继续佛系。”

　　蔡芸芸也眉开眼笑的:“谁不希望呢？”

　　“可能只有我不希望了吧。”岑今故作无奈地叹着气，对着镜头道，“等候区的选手们能听到我吗？我来拉个票吼，行远今年给的待遇比以往都要好，演员出道可以作为主演加盟我们小谢即将开拍的一部电视剧，另外还有电影资源，歌手出道直接发mini专，主打曲由Adam老师亲自操刀，同时还能作为表演嘉宾参加洪玥娅前辈的全国巡演。今年的练习室和培训模式也改进了不少——欢迎大家加入行远。”

　　“非常诱人的条件了。”主持人感叹道，“那么今天会有多少选手选择行远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第一个选手上场的灯光、音响调试时，谢鸣意关了耳麦，同岑今道：“总觉得这种现场表演的形式下，唱跳歌手比歌手赚，歌手又比演员赚。”

　　卓望也来插嘴：“谁说不是呢？同样是十分钟以内的表演，歌手足够淋漓尽致地展示自己了，唱跳歌手甚至能做出让人瞠目结舌的舞台效果来，但是演员就吃亏了，十分钟能表现出来的太少了。”

　　李修然却有不同的意见：“不过这个初展示舞台不比后面的公演，这次准备时间这么长，就算自己琢磨不出来，找个老师，一秒一秒地抠表情、抠台词情绪，学也学会了。歌手再怎么练习准备，唱功摆在那里呢。”

　　他是歌手出身，当歌唱片也以培养歌手为主，自然是要替后辈们说话的。只是他是节目组元老，又是娱乐圈天王级别的任务，这么一说，搞得像是在指责谢鸣意和卓望不懂瞎说似的，略有些尴尬。李修然自己也意识到了，一时有些后悔，开始斟酌着语气打算着补一下。

　　岑今笑眯眯地说：“还好我选人只看脸的。”

　　李修然哈哈大笑，其他人松了口气，也跟着笑起来，都有些庆幸岑今的自嘲式插科打诨把话题扯开了，有一说一，这丫头的脾气比起她老子可是强太多了，岑明翔是通过开别人的玩笑缓和气氛，她只开自己的玩笑，光是这点就叫人很舒服。

　　谢鸣意想起翁顾的那通电话，不由地冷哼了一声。他难道听不出来翁顾防的到底是谁？想追就追咯，岑今也不见得就会答应他，迫不及待地摆出副正宫样子威胁谁呢？搞得好像他会被这种提醒吓退了似的。就算翁总在娱乐圈一手遮天又怎么样，他又不会为此屈服……谢鸣意想着想着又泄了气，让他退避三舍的，从来都是岑今过于明确的态度。如果她是因为年龄差、工作性质之类的理由回避的话倒也罢了，可她拒绝的原因是爱着另一个人。

　　几个人正说笑着，导播来通知说灯光调试好了，下一个选手要登场了，众人忙坐回评委席，正在装回耳麦的时候，蔡芸芸忽然脸色一变：“我刚刚没关麦？！”

　　他们刚刚说的话，其实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合适，很容易就被曲解成对这次的部分选手有意见，尤其是岑今的那句自嘲，稍加剪辑就可以是一个出圈的大掐点，蔡芸芸一直没关麦，也就是说，节目组从头到尾录下来了，可是没有一个人出声提醒过他们。

　　都在娱乐圈里混，有几个傻子？李修然眼神一凛，面上依旧保持得十分得体，微笑着看向选手通道，只是那看过来的眼神分明是提醒岑今一会儿留下说话。

　　岑今叹了口气，又是Kevin，又是蔡芸芸的麦，她究竟是得罪了哪方神圣，非得要找她这个不痛快？

　　不过她也没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主持人激动地宣布，海选声乐组第一名的Alex要登场了。

　　顾殊璟海选的时候可是惊动了李修然亲自去现场的，自然有他在这个舞台上万众瞩目的资本，标准的学院派唱法和相当卓越的嗓音条件，难得的是长得可一点都不含糊，眉目生得极其精致，棱角又十分分明，身高身材都无可挑剔，先前海选的时候，他的播放量就位居首位，完全是谢鸣意刚刚说的“唱跳歌手更容易出彩”的理论的反例。

　　岑今看过他的表演视频，也很清楚顾家小少爷长得绝不会差，但真的亲眼见到，还是忍不住赞叹了一声。无他，大多数能用“绝色”来形容的男生都因眉眼生得过好，或多或少带点亦正亦邪的气质，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她身边的谢鸣意，成名作分饰一对性格迥异的双胞胎，换个表情就跟换个人似的。但顾殊璟却是一身沉静的清冷气，皓月一般的凛然不可侵犯，难怪翁顾的外公会说他适合唱民歌。就这气质，太正了，长得就像班干部。

　　谢鸣意不无醋意地说:“他肯定从小学就当大队长。”

　　岑今乐了，怂恿他:“真人比视频里还帅啊，快按灯按灯。”

　　“你好歹等前奏放完再催我？”谢鸣意说完，刚巧顾殊璟唱出了第一个音符，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立刻坐直了身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殊璟海选时的演唱就已经被不少专业人士评价说是炫技了，但是十七、八的年纪，有这么成熟的技巧可以炫耀本身就是一种奇迹，何况他还有足够的音色、情感本钱来驾驭他的技巧，和足够多的意气——像是为了回应海选时说他刻意和老调的乐评一样，他今天索性唱了一首公认的超高难度的民歌，最开始的一段吟唱，如泣如诉，空灵悠远，岑今只听了这一句，就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谢鸣意毫不犹豫地拍下了灯。

　　李修然叹了一口气，想想翁顾之前酒席上的话，也跟着亮了灯。

　　卓望等了一会儿，听到顾殊璟的一段高音后，扭头和霍白平对了个眼神，也选了通过。他算盘打得好，这么个自带人气和实力的选手要是愿意来锐进，自然是好的，而且走歌手路线，也不会抢他的资源，但走出去人人都会说他是伯乐——虽然Alex多半不会选他们就是了，那他们帮着造势，几个导师一起亮灯，给足排场，回头翁顾多少也得见他这个人情。

　　蔡芸芸见其他人都按了，左右看了看，犹豫了半晌，还是在演唱结束的瞬间按下了通过。

　　“哇哦！”主持人夸张地尖叫，“四盏导师灯全亮！现在选择权回到了我们的选手这里！”

　　通常有多位导师通过的选手都能有一个竞争环节，几个成名已久的明星导师们许诺各种条件、各种吹捧——别管他们是真心还是表演的了——营造出一种众星捧月的感觉，让观众也油然而生一股“这选手一定很了不起”的感觉来，镜头和人设都立起来了，对选手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事。

　　不过顾殊璟似乎没有好好利用这个机会的打算，在主持人问他“选择哪个导师，你心里已经有目标了吗？”的时候，立刻点头道：“有。”

　　主持人也是没见过这么实诚的选手，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这么干脆吗？不再考虑考虑？”一边说一边使眼色。

　　李修然是真起了惜才之意，还想着再搏一把：“是啊，可能年轻人没感觉，选择哪个公司出道，对你将来的风格、唱法都是有很大影响的。这不只是这场比赛的事儿，对你的整个音乐生涯都挺重要的，怎么慎重考虑都不为过。”

　　卓望帮腔道：“李老师这话，表面上是在劝Alex，实际上是不是想说，我这儿最专业，快来当歌唱片？”

　　李修然拍桌大笑：“小卓懂我啊！”

　　“那我可就要跟李老师抢下人了，锐进可以说是整个娱乐圈最自由的公司，艺人拥有相当大的话语权，你想做什么样的音乐，就做什么样的音乐，公司不会给你设置条条框框，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我们公司？”

　　李修然笑骂道：“这你也抢，过分了吧？”

　　谢鸣意后知后觉地说：“啊，我是不是也该说点什么？嗨，都怪岑今之前就把广告说了，再重复一遍人家该以为我们是金鱼记忆了。那个，Alex啊，开场前我经纪人打的广告你还记得的吧？”

　　主持人眼前一亮：“看来Alex的确实力超群，连小谢都不谦让了。”

　　顾殊璟粲然浅笑，真真如清风拂面：“我哥哥昨天跟我说，哪怕他自己坐在台下，我都可以拂他面子，但来的是我嫂子，我要是不给她面子，他就让我知道什么叫世道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