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才知曾经》鱼头小闲

25、密码

　　岑今其实是故意的。

　　她觉得今天的气氛有点奇怪，不明白翁顾怎么就这么对她推心置腹的了。虽然八卦是她自己想听的，但她其实没料到翁顾会这么知无不言。这让她几乎有了些错觉，好像他们要发展什么不一样的关系似的。说实话，被强硬地要求住进来的当晚，她还有点不切实际地以为翁顾真打算和她重温旧梦——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她并不期待。

　　别的女孩儿是给不喜欢的男生发好人卡，她不走寻常路，给自己的男神送好人锦旗。

　　厉害大发了。

　　翁顾被她这么一搅和，还真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一个做企业管理的，情商自然没的说，不用岑今说得多明白，也看得出来她现在不愿意和自己谈感情。也是，四年过去了，人的心态多少都会变了，他对父母看开了，岑今对他也看开了。他们当年开始得莫名，结束得匆忙，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表现得都不算体面，如今时过境迁，后怕也是在所难免。若是逼得太紧，怕是她又要逃。

　　一步一步来吧。

　　他提醒道：“我走了，你最好把大门密码改一下，回头上节目，你的资料也不难被扒出来，谁试人家密码都是第一个试生日的，不安全。”

　　岑今本来觉得自己只短期住住，并不想改太多东西，不过翁顾都这么说了，她也不敢拿人家的房子开玩笑。再说，现在的密码一看就是翁顾特意改过的，横竖他回头还是要变的，便也点头道：“好，我一会儿就改。”

　　翁顾嘴唇蠕动，很想问问她现在的手机密保是不是谁的生日，但理智告诉他这样太像变态了，于是只能紧张又遗憾地离开了。

　　岑今把他送到门口，然后当着他的面把密码改成了一串9字开头的数字，手势和她那天输密码划开手机有点像。

　　这不会真的是个人的生日吧？翁顾默默低下眼睫，在心底悄悄背熟了这串数字，回家后查了查，这天生日的名人竟然还挺多，好莱坞的某个女明星、一个小有名气的地下说唱歌手、两个粉丝不输明星的网红主播、一个已经退役在当教练的电竞选手……每个看起来都和岑今没关系，但都微妙的可能是她设密码的原因——她从小就是个会追星、会去音乐节，会看直播甚至打赏喜欢的主播的人，所以翁顾才说她特别适合娱乐圈。

　　但也许不是这些名人，只是个普通的、她前男友的生日，就像她用过很多年翁顾的生日做各种密码一样。

　　翁顾琢磨了半晚上，还是没想明白，开始盘算着什么时候能不动声色地问问。

　　岑今收拾完餐桌，又调出《圆梦星计划》前几季的节目出来。近年来爆款综艺频出，对网站和电视台来说回报率比一般影视剧还高，对艺人而言，付出较少的时间就能得到不错的曝光率和人气，也是相当不错的买卖。可是说得容易，做综艺其实也没那么容易，情商智商必不可少，想要足够多的镜头，也得有梗，有多少去上了综艺结果“一剪没”只能当背景板的，多少参加真人秀反而暴露缺陷被骂的，她以行远经纪人的身份参与到这个节目里来，还背负着翁顾的面子和她自己未来的房款，必须做好功课才行。

　　结果才看了几分钟，谢鸣意就打电话过来了。

　　她以为他是对明天的行程有意见，顺手接了起来，结果谢鸣意劈头盖脸地问:“翁总那条朋友圈什么意思？潜规则潜到你头上来了？”

　　岑今:“……你在想什么？就冲翁顾那脸，他需要潜规则？”

　　谢鸣意更生气了:“你还上赶着啊？！你的原则呢？立场呢？前面拒绝妈宝男的坚定呢？你那个念念不忘的初恋呢？换了个帅哥你就忘了？”

　　岑今翻了个白眼:“大晚上的你这么有空的吗？给你发的两个剧本都看过了？选好了没？选好了我就要去给你约导演试戏了，或者两个你都看不上，也给我个准信，我去帮你找别的戏。”

　　那两个剧本偏偏就是谢鸣意给她打这通电话的关键:“所以我真的不明白，我怎么忽然从一个得在一群矮子里挑个将军出来的境地里跳出来了？以前没办法，非得在烂俗偶像剧里选个不那么烂的演，甚至去演家庭剧的男二、男三混眼熟，半点都摸不着正剧的门路，现在居然同时有俩靠谱的男主剧本找上门来了？”

　　岑今道:“可不能贪心，不可能轧戏的，毁名声。”

　　“我知道。”谢鸣意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忍痛拒绝了那个他现阶段可能没有足够实力去完成的一个角色，又不放心地问，“所以闻导那戏我确定能上？不会又临开拍了被带资进组的人给换下来了吧？”

　　“不会，”岑今给他打包票，“这两部戏都是行远自己开的，请外面的导演来导，保证质量而已。你不选叶导那部也好，我估摸着叶导心里也是更属意从盛的。”

　　从盛是刘康铠旗下年轻男演员的挑梁人物了，演技好，资源也好，已经拿过了视帝，他比谢鸣意要大八岁，不过男演员公认的演艺寿命长，虽然前几集扮演大学生可能会有些违和，但后期需要演技爆发的部分，他发挥得的确会比谢鸣意出色。听说那个角色会给他，谢鸣意虽有不甘，倒也服气，只是这又回到原点——怎么会先让他选，然后再定从盛呢？他本以为自己现在资源变好是因为行远财大气粗，可是即使这样，从盛在行远的资历地位，也比他更有资格先选角色吧？

　　岑今解释道:“刘康铠拿他幌子，逼我们承情呢！”

　　事实上，从盛虽然演技更好，但也不是刘康铠手底下最赚钱的那个。既然得了翁顾的指令要照顾岑今，就不能什么都不表示，刘康铠送来两个剧本，就有这个考量，言下之意:你看看，我都牺牲视帝的资源给你了，你可要心里有数，念着我的好啊！当然，最好的结果就是谢鸣意想稳扎稳打地来，选了闻导的那部古装剧，他也可以不用委屈从盛——倒不是他和从盛关系多好，只是怕别人觉得岑今都能踩在他头上抢资源了。

　　岑今对刘康铠、陈鹏这些人可是太熟了，心态摸得死死的，不过怕谢鸣意听到了反感，以后相处的时候情绪堆在脸上，便也什么都没说:“那行，明天你要给粉丝开个直播的你还记得吗？我让小张带设备去你家，其他需要什么，你发到群里。”行远自己旗下有视频网站和直播平台，给不少艺人定了直播或者发vlog的任务，倒也不重，两个月一次，如果有其他工作，还能延期。谢鸣意这种偶像型的男艺人，这也是个不错的和粉丝交流的机会，她就觉得择日不如撞日，在综艺录制前把作业交了为好。

　　谢鸣意却不依不饶的:“那么问题来了，我凭什么越过从老师先挑角色呢？我可不知道我的咖位这么大啊！还是我的经纪人终于决定出卖掉什么东西呢？她和大老板一起吃晚饭，还被发照片到老板朋友圈，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呢？”

　　岑今叹气:“多希望我的艺人能够明白，自古以来，只有经纪人管明星恋爱的，没有明星反过来管经纪人的。”

　　谢鸣意暴躁了:“你不是真以为他这身份地位的会跟你谈恋爱吧？挺大年纪一人了别这么天真好伐，这老哥都不用出门，在自己公司里转一圈都有成把的美色送货上门，环肥燕瘦任他挑，你是比那些艺人年轻漂亮呢，还是比她们会哄人？你哪怕说是为了混套房子被潜了我都没这么急，那还能说明你底线消失的同时智商还在，你现在跟我说你在和大老板谈恋爱？傻不傻啊？”

　　虽然他说的是实情，但岑今还是被气到了，不过和小孩儿真的没必要太认真，她只能隐晦地说道:“我没有觉得我在和他谈恋爱，他也不会和我发生关系。从前，现在，一直都是他帮我的忙，我欠他的人情这辈子都还不清，没打算拖累你帮我还，但求你对他客气一点，为你自己好。”

　　“你们还有过去呢？”

　　岑今无奈地说:“那是，我跟你说过的，我爸最风光那几年，我连他大老板的儿子都想睡就睡，你当我跟你吹牛呢？”

　　岑明翔的大老板的儿子……谢鸣意想了一想，满脑子爆炸的信息量汇聚成一声简洁的:“卧槽！”

　　岑今不乐意了:“控制一下，改一下你的口头禅，没几天就要录综艺了，别回头被人逮着说你素质不高。”

　　谢鸣意也不乐意:“我这叫个性，你说你这瞻前顾后的，有没有点你爸的影子？我看论坛上都说他胆子特别大，是国内第一个个人名声响过艺人的经纪人。你怎么不学学？”

　　“你还看论坛呢？”岑今苦笑道，“他是挺胆大的，要不怎么就作了个大的，再也翻不了身呢？你要想要他那样的经纪人早说啊，连赵总都知道你是个香饽饽，在傻子手上都能挣钱，我爸口头禅就是有钱不赚王八蛋，我让他给我出点首付不容易，出来带你那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吗？”

　　谢鸣意说：“谁要他带了？你能不能别老曲解我的意思啊？我是劝你学着精明点，别被人骗身骗心的。”

　　“我可真太感激你的提醒了。”岑今只恨没开视频通话，不能当场翻白眼给他看，“替我比你多吃的九年大米感谢你。”

　　“呵呵，你就算发誓赌咒现在和他没关系，也得解释下那张照片吧？”谢鸣意问，“旧情复燃？”

　　“我跟你一起凑单点过那么多次外卖你怎么不说呢？住得近，搭伙吃顿饭不行啊。刚好他想捧你，摆个态度给圈里人看啊。”

　　谢鸣意果然炸了：“你们住得近？你住哪儿？我就说，那天问你住哪儿，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慎重一点哦，别以为自己玩的过这些人上人哦。你想想赵太太要是知道你真的和自己的新老板藕断丝连了以后会怎么想你吧，本来就有好多人怀疑你，瓜田李下的，以后只会说得更不堪。”

　　他这话倒是戳中了岑今的心思，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

　　谢鸣意一看有戏，趁胜追击：“再说了，你和一个过客藕断丝连的，白月光初恋知道了怎么办？”

　　岑今怕他再胡言乱语，赶紧打断：“没有什么替身好吗？我之前总共就只谈过一次。不合适所以分了，现在我们都挺大不小的了，也成熟了，就当普通朋友处着，不会影响工作。你放心，我理智在呢，但凡昏头一点，早扑上去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