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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进步 ...

  •   翁顾的脾气其实算不上多好,但他毕竟被岑今奇怪的脑回路荼毒过这么多年,已经可以习惯性地自己调节了,等过了最堵的那段路,心态也和路况一样畅通了,自我感觉不会发火了,才慢条斯理地开口:“我小的时候,也想学声乐,外公的学生也跟我妈妈说,我其他地方都还好,眼睛有点桃花眼,不是那种‘周正’的长相,不那么适合唱民族或者美声,如果一定要学,去唱流行可能会更好。他还没有听过我的嗓子,就认定了我的路线——可是连我外公都那么说。”

      他外公是个老艺术家,还是音乐学院的校长,逼格甚高,参加春晚必定是唱12点钟的那首歌,岑今“嗯”了一声,闷着头听他继续往下说:

      “四年前,我刚进行远的时候,也不是没人说过我长得像小白脸和花花二世祖,现在已经没人提这茬了,至少不会当着我的面提。所以岑今,别人眼里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跟你坐在什么位置上有关。你功成名就了,难听的话自然就少些。

      我们本来一直在同一个起跑线上,甚至我一向觉得,你比我更适合这个名利场的生态,你从小就一副很适应这里的规则的姿态。所以你不必觉得有负担,我不是在帮你,我只是,把你拉回到你应该在的跑道上。你晚起步了四年,抄个小道也是应该的。

      至于长相,其实你也不用在意。我们中学的时候,晚上在宿舍熄了灯,议论起来的时候,那些人说的最多的还是你。他们不敢说喜欢你,那是男人的劣根性,你真没必要计较别人怎么说你。

      还有,不管你怎么想,我入行这几年,确实没有玩过潜规则那套,我不需要。”

      他说一句,岑今的头就更低下去一点,听到最后,更是恨不得咬舌自尽以谢之前的胡言乱语之罪。

      翁顾一点没变,想想也是,娱乐圈虽然是个大染缸,但是原本就站得高高的、心气都在顶尖的人,那些淤泥污垢就是想黏上他,也够不到啊。他这样的长相、气度,在学校的时候就有那么多小女生倒贴,挪到娱乐圈里反而要花钱买色?想想她自己思想龌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侮辱的岂止是翁顾?还有自己那么多年的眼光。人家跟个圣父似的不计前嫌帮她的忙,她还觉得别人是看上她了——年轻貌美的时候尚没这个资本,何况现在二十六七,眼底细纹卡粉了都?

      岑今无地自容,真情实感地道歉:“对不住,我不该这么想你的。”

      翁圣父瞥了她一眼,没接她的话茬。

      锦洲花苑毕竟是B城最早的一批高档住宅小区,发展了好多年,虽然在五环,其实一点也不偏僻,周围好几家大商场,翁顾开进其中一家,先去楼上的海底捞排号,又下去一楼的专柜买护肤品和化妆品。

      “洗漱用品我那里有全新的,你直接用就好了。”

      岑今叹气:“其实没必要这么麻烦,我明天就回去了,随便凑活下就行。明天也不用见什么人,我也懒得化妆的。”谢鸣意不算人——他是熟透了的同事。

      结果翁顾不理她,站在那儿认真听柜姐天花乱坠地推荐,岑今怕他真要买,赶紧拦着,拿了自己常用的水和乳液去付了款。她平时赶在网上购物节囤货得多,要么就找代购,专柜的价格贵出一大截,她悄悄肉疼了一下,央柜姐多给她一点小样。

      柜姐去找领导“打申请”了,惯常的销售手段,她也不在意,倚着柜台一边等一边试这个牌子新出的口红色号。翁顾离开了一会儿,她也没在意——他从小就不耐烦陪女士们逛街的,顾远琳都没本事说动他,别说她了。

      翁顾去了蛮久,等回来的时候,海底捞的号都要到了。俩人一起上楼,吃了一身的火锅味。岑今略微有点苦恼,她刚刚在设计师那里订的衣服还没有送到,况且那么贵的衣服,不可能真当日常换洗的,原本还想横竖今天没流汗,明天也就不换衣服了,凑活凑活就这么着走,现在可好,这身味道可不容易散。再一想,算了,反正明天也只需要见一下谢鸣意而已,洗不洗脸都不要紧,别说衣服上这点味道了。

      但翁顾的车后座上多了一个快消女装品牌的购物袋,装得满满的。

      她以为这四年里她的变化已经够多了,原来翁顾也悄悄地变了,变成了一个更好的人。

      他在谁的身边,受谁的影响,变化这么大呢?

      翁顾见她脸色并没有多高兴,一时也拿不准,只好道:“以前我生日的时候,你给我送礼物,买了双我最不喜欢的球星的联名款的鞋。”

      岑今尴尬地笑了笑,她对男孩子的爱好一窍不通,那次只是觉得翁顾喜欢看篮球比赛,球星联名款的限量鞋他肯定喜欢,找代购加了不少钱才抢到的,哪里知道原来男孩子追球星和现在小姑娘们追明星一样,还有自家爱豆和对家的,她花了那些功夫,翁顾反而不高兴,两个人还别扭了一阵子。

      后来回想起来,她那时候没少做这样自以为是的“对他好,他却不领情”的事儿。她自己委屈个半死,翁顾怕是也膈应了不知道多少回。

      但是翁顾话锋一转:“所以万一我买的衣服不合你的心意,你也不能发脾气。”

      岑今陷入了沉默。

      她今天给翁顾发了太多好人卡了,但说真的,这位从前就很好的男孩子,现在越发地光风霁月,又高尚又崇高,温柔得她都想给他寄锦旗了。

      光风霁月的翁先生把她带进了那幢熟悉的别墅,在重新装修过了的玄关口打开那个大大的购物袋,拿出了新买的女士拖鞋,替她放到了地上。

      岑今换好了鞋,重新打量了一遍客厅。

      房子应该做过了彻底的装修,一楼的客厅被打通了,格局有了明显的变化,大概是为了采光考虑,连楼梯的位置都做了改变。屋子很干净,没有女性生活过的痕迹,但也没有多少翁顾的痕迹。

      它像是一个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等待主人偶尔光顾的别馆。

      以前岑家也有不少这样的房子,算是投资,摆在那里等升值,或者是周末、假期过去住一住,变换一下心情。但她隐隐约约也听到过,除了她知道的那几套,岑明翔在某某处还有套房子,养着他旗下的一个女艺人。她不是没追问过,钱小渝说她瞎胡闹,不许再惹爸爸生气。但后来那俩闹离婚大战,又偏偏把“谁先对不起谁的?连女儿都知道你在月湖山庄藏了人”这样的话拿出来说。

      这里又是哪一种别馆呢?

      刚刚翁顾的话还在耳畔回荡,她都恨不得给人送锦旗了,当然不至于觉得他只是在说空话大话,其实还是个喜欢金屋藏娇的主儿。

      客厅、厨房、餐厅都没有一丝人气,酒柜倒是塞得满当当的,吧台上还有一个没洗的高脚杯。翁顾把那个酒杯放到了水池里,有些不好意思:“阿姨每周来两次,昨天喝的,没来得及收拾。”

      岑今有些担心,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这么爱喝酒了,想想又把到嘴的关心咽了回去。

      楼上的布局倒是没改,还是原来的两间卧室和一个衣帽间、一个洗漱间的配置。翁顾替她拧开了主卧的门,见岑今欲言又止,怕她误会,忙道:“别担心,我睡隔壁。”说完又觉得可笑。他们小学就认识,初中他就帮这丫头买过卫生棉,高中时稀里糊涂地被追了整三年,大学里谈恋爱,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如今到了这个年纪,竟然患得患失起来了。

      其实他在路上说得一本正经的,自己也有些心虚。他是没玩过潜规则那套,但他现在处处帮岑今铺路,目的当然没那么单纯。

      岑今以前对他说过:“我一直一直对你好,你就算不吃这一套,以后也会不自觉地拿我去跟别人比较的,没有人会像我一样爱你,除了我,你无论和谁在一起,都很亏。”

      这种话未免太骄傲自大了,听着就很讨打,但后来却被无数次地应验。

      不是没遇到过别的人,特别是进入娱乐圈后,什么样的美女都见识过了,特别是那些能吸引万千粉丝的女明星,自然有她们吸引人的地方,不少单靠脸就能让人一眼荡魂,可是通常也就是那一瞬间的心动,认识了以后也没有深入了解的冲动。他的条件摆在这儿,就算自己没兴趣,也不乏倒贴的,可是总是少了股感觉。

      什么感觉呢?起初也不懂,直到某一天,“岑今”这个名字忽然又回到了他的视线里,带来了浑身血液的沸腾。

      那句话就像昔日的宣战誓言,宣告了她的大获全胜。

      也该是时候把这句话还给她了。

      翁顾问:“你这些年,有遇到过比我好的人吗?”

      岑今错愕地回过头来看他。以她对翁顾的了解,这人一向骄傲且被动,在感情上,总是需要被人推着走的,所以她放心大胆地跟着回来了,并不怕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一来信任他的人品,二来,也是真不觉得他的性子会玩霸道总裁强取豪夺那一套,崩人设了么那不是。最多也就是怀着那么点心思敲打敲打她,哄她自己提出来,那她装傻充愣把今天混过去,以后躲着点也就是了。

      她没想到翁顾会开口。

      怎么可能会有比他好的人呢?

      岑今嗓子里一阵干燥,渴得想要咳出来,她迷茫地眨了眨眼睛,问道:“这个问题······重要吗?”

      翁顾一愣,旋即笑道:“你说的对,这一点都不重要。”

      反正他以后能变得更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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