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才知曾经》鱼头小闲

12、机会

　　这个圈子里大多数人都不喜欢岑明翔。他做事通常做得比较绝，不给别人留活路。娱乐圈里起起伏伏的故事太多了，可他自己落井下石了那么多回，到他出事的时候，别人当然只有嘲笑的份。就连钱小渝出轨的时候，都有成名已久的大导发博暗讽他，以报昔年旧怨呢。这年头连放高利贷的都不玩父债子偿的那套了，但岑今想要在这个圈里找个对她没意见的，那还真是难于上青天。

　　如果说演员、歌手还有可能靠自己的实力让你对他不得不服、放下成见，经纪人的所谓实力又要怎么体现呢？娱乐圈僧多粥少，每年靠谱的项目就那么几个，人家因为不喜欢不信任你，就不给你的艺人机会，多简单的选择，没人会说他做得不对。

　　就因为这点，翁顾也一直不敢相信，岑今这四年竟然就在国内娱乐圈工作，而且负责的艺人还不是什么默默无闻的小透明。弄得叶昶都差点信了她和赵天成有一腿的小道消息，毕竟连陈鹏喝醉了都说最遗憾的事莫过于岑明翔没像当年说的那样落魄了就卖女儿呢——“他那个和他一样眼睛长天上的闺女的滋味谁不想尝尝呢”。那次酒席翁顾不在，叶昶也没敢让他听到陈鹏的胡言乱语，毕竟他靠行远给的工资和分红过日子，陈鹏和翁顾闹翻了，对他可是个大损失，要是闹翻的理由还只是因为他嘴上轻薄了岑今，那可就真不值了。

　　其实以陈鹏现在的行事作风，真翻车了只怕又是一个岑明翔人人喊打的下场。娱乐圈里灯红酒绿，诱惑太多，能真正保持本心的本来就没几个，何况陈鹏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就像当年的翁行舟容忍了岑明翔一样，现在的翁顾也会容忍能替他日进斗金的陈鹏。说到底，什么素质，什么标准，不都得给钱让路。

　　叶昶于是遵循着这么个基本的原则，把岑今给劝退了。

　　翁顾明知他不过是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推开所谓的隐患，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他找的借口完全无法反驳。

　　但是反其道而行呢？如果岑今变得有价值、能赚钱，刘康铠、陈鹏、叶昶……这些高层是会继续对她排斥到底还是换一种态度？

　　翁顾从桌上一堆企划案里找出一份已经签过字的，不无庆幸地想，幸好岑今在高中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毫无演绎天赋而放弃了演艺之路，否则，他恐怕也得变成一个为了捧自己的人而砸起资源来不手软的老板——而且因为岑今上镜不如本人好看，搞不好还得被质疑“她的金主是不是瞎”。

　　想到那样的画面，他竟乐了一下，给岑今去了个语音电话：“谢鸣意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下，我有事情找他。”

　　“翁总？”他有事要找的谢鸣意本人在电话那头说，“岑今在开车，稍等一下，我把我的微信推给你。”

　　翁顾愣了一下，随后道：“好的，那我直接跟你说一下。之前承诺你的签约条件里不是有综艺曝光那条吗？但是最近的真人秀都没有适合你这个年龄段的位置，不过暑假里有一个几大公司联合制作的大型选秀综艺，在浩大视频网播出，你可以代表行远去，以明星导师的身份，曝光率不会低的。”

　　谢鸣意眼睛一亮：“是不是《圆梦星计划》！”

　　正在开车的岑今看了一眼过来。

　　《圆梦星计划》是圈里四个龙头公司联合制作的选秀节目，每家公司各派出两名明星导师，选手比拼自己的才艺，导师展示自己的培养计划，是一个选手和导师进行双向选择的综艺。今年是第三届，前两季都相当红火，这一季选手更多，投入更大，海选剪辑的播放量都超过了现在不少正播出的节目，可以说未播先火，整个夏天不会有超过它热度的节目了。

　　谢鸣意有个亲妈粉是浩大视频网的美术，去年曾联系过星响，让星响推谢鸣意去做两期飞行嘉宾，可惜最后那个机会还是被制作公司之一的锐进娱乐给拿去捧自己家演员了，为此岑今没少被谢鸣意的粉丝骂没用。一下子从飞行嘉宾都争取不到，变成明星导师，年轻的谢鸣意头一次感受到了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含义，他谦虚地问道：“我可以吗？之前预热的新闻不是说锐进娱乐出的明星导师是他们家一哥卓望卓老师吗？他都拿到影帝奖项了，我和他同台，资历不够吧？别人会不会说行远不够重视这舞台？到时候没有一个选手选我，岂不是很尴尬。”

　　岑今听得着急，恨不得抢过手机替谢鸣意答应下来——别人不了解翁顾，她还不知道吗！翁顾这人一贯擅长听不懂别人客套的推辞，最喜欢将计就计，把别人的假意谦让当真话处理。《圆梦星计划》这种节目的明星导师身份，比任何重大发布会都更能体现行远对谢鸣意的重视，对他以后拿资源可太有帮助了，要是真因为这傻孩子的两句话就推了，他得后悔到下半辈子去。

　　好在翁顾笑了笑：“恰恰相反，这节目的明星导师会和自己的经纪人一起参加，毕竟看点就是导师亲自培养自己选出来的选手——说到底，还不是他的经纪人干活？卓望亲自参加，看起来是锐进相当重视这节目的意思，但换句话说，他的经纪人真的有时间带新人吗？就是有余力，会对新人上心吗？选手们会考虑这点的。而且行远给的条件绝对是最大方的，都是实实在在的发片和进组，比虚无缥缈的承诺实在的多。条件摆在这里了，具体怎么打动选手，还得看你和你的经纪人共同努力。”

　　谢鸣意喃喃自语：“经纪人……”

　　“是的，我记得你当时来谈条件，第一条就是你要自带团队，我正要问你，你打算带去节目的经纪人是谁？”

　　好机会！谢鸣意立刻意识到了这点，然后赶紧道：“翁总说得对，得让选手感受到诚意——刘总监虽然好，但他事情那么多，恐怕没法兼顾到选秀新人的事，我想和我现在的经纪人岑今一起去。”

　　原来这孩子一开始就没看上张辰，要是岑今没法和他一起去行远，他看上的经纪人竟然是行远元老级的刘康铠。翁顾哑然失笑：“好，你和你的经纪人商量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话，尽快把意向约签了，节目虽然七月份才开始录制，但宣传预热早就开始了，我们也要尽快公布导师人选的。”

　　挂了电话，刚刚一直在车上嘀咕着行远是另一个火坑的谢鸣意骄矜地表示：“我现在觉得行远还行了。”

　　岑今眼神死地看着他。

　　“别这样看着我，机会我帮你争取到了，能不能把握好就看你自己了，要是你表现得太没用，连累了我也被嘲，我的亲妈粉们能骂你到下个世纪。不过换句话说，万一你超常发挥，混出个王牌经纪人之类的名号，行远的那些人就是看你再不顺眼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了。我天，还正好在我刚进行远的时候来这么个综艺，怎么就有这么巧的事！你是不是偷偷摸摸地去普陀寺上香了？”谢鸣意看她眼神还是不对，忍不住问，“你怎么了？有上镜恐惧症？还是怕被我的亲妈粉扔矿泉水瓶？”

　　岑今皱着眉把他送回公寓：“我只是忽然想起来，据说当年翁顾和甜心小歌后洪玥娅交往过，求爱礼就是第一季《圆梦星计划》的明星导师位置。”

　　“啥玩意儿？”谢鸣意惊恐地抱住自己的胸，“你是说他要潜规则我？”

　　岑今无语地看着他：“他是个直男。”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和他睡过！”

　　怎么就没睡过了，瞧不起谁呢！岑今翻了个白眼：“下次别和Andy一起组队打游戏了，你现在被他传染得戏越来越多了，万一以后把他那股S城名媛劲儿也传染过来，你就得比我还要先失业了。”

　　谢鸣意和行远的合同都谈好了，自然打算要搬回B城去。本来岑今以为他一个男孩子，不会有多少行李，谁知道搬起来才发现现在的小男孩儿不得了，光鞋子就有三大柜，小心翼翼地按品牌和年份收纳好，装进箱子里打算寄回去。

　　“我得先租个房子，把鞋寄过去，衣服什么的回头再说。”他父母离婚的时候都把他当个累赘，推来推去的，眼下因为他红了、挣钱了，都有修复关系的心思，他却懒得搭理，自然不可能去父母家住，于是问岑今，“你在B城住哪儿？”

　　明星们通常都会选择和自己的团队住得近些，一来工作方便，二来便于掩护。之前谢鸣意以为自己要换经纪人了，还有些排斥，想着那不等于学生和老师住对门一样时刻被监督着嘛，如今事情有了转机，他又活跃起来：“我早就想说了，你选的这公寓，快递都不送上门，忒不方便了，到B城可得挑个快递、外卖都上门的小区啊，哎，你也是B城人吧？不会要回家住吧？”

　　“我好像没答应你要跟你一起去B城吧？”岑今颇不是滋味地说。

　　谢鸣意跳了起来：“你傻了吗！《圆梦星计划》！人都把饼烙好了摊在你面前你不吃？是不是傻啊！去年那个飞行嘉宾没争取到你被骂了多久？我想给你说句话你还不让，说会伤粉丝的心，现在大好的机会给你扭转形象，你还不要？就算你高尚得一匹，不想和小粉丝计较，那你得吃饭交房租吧？回头工作没了你睡大马路啊？！”

　　谢少爷暴躁得像个喷火龙似的，听岑今阐述完她和叶昶的“约定”后，气得要杀去星响的会议室和叶特助一决雌雄，岑今为了赵天成的血压安全好说歹说地劝住了他，又去给叶昶发消息：“我从星响辞职后万一还出现在行远，算违反承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