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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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的玉阳宫上一任主位是前朝一位不受宠的太妃，小院清幽偏远，和在人前总是光鲜亮丽、满头珠翠的贵妃并不搭调。
凌薇不请自来，在宫门外只等了片刻便由宫人请入，倒也不算怠慢。
只是到了会客的前厅，却见一位小宫女正躬身退出来，见了凌薇连忙请安，声音里带着点哭腔。
凌薇注意到她嘴角带着点淤青，想来是贵妃正在训责宫人。
“妹妹正要去找姐姐，姐姐自个儿倒来了。”贵妃迎出来，声音里难掩怨尤。
“这话是何意。”凌薇疑惑，自己好心赶在事情传遍各宫之前来找这人商量对策，这人倒不知有何事先怨上了她。
“我原先以为你虽坏，自己做的事倒也都认，敬你有几分直爽，现在看来，”贵妃冷哼一声，“原来也爱用那些见不得光的下作手段。”
“别别别，”凌薇哭笑不得，“你倒是说说清楚啊？我做了什么了？”
“贤妃落水难道不是你的手笔？我可不信。”
“你也知道，我向来是当面就打，从不背后使绊子，”凌薇正色道，“我方才在蓬莱湖看见有小太监打捞上来一具尸体，倒像是你玉阳宫的人。”
贵妃闻言有些失色，忙遣来宫人：“你快去找找，那死丫头还在不在。”
片刻宫人便回禀道：“洛梅不在宫中了。”
“怎么搞到本宫头上了，”贵妃微怔，“吃里扒外的东西，死便死了，偏死到蓬莱湖去。”
这时有宫人通传道：“李公公正候在门外，恭请娘娘移步玥晴宫。”
李公公是顾霄身边的太监，而玥晴宫是贤妃的寝宫，想来湖内捞出尸体的消息已被知晓。
“唤本宫去做什么，本宫又没害过人！”贵妃惊叫。
宫人很为难地退开半步，弓着身子嗫嚅道：“看李公公神色，事情怕是闹大了。”
惊怒褪去了些，又挪了三分地给了惶惑，贵妃的脸色一时间精彩极了。
“我信你没害过人。”凌薇劝道，“宫女不是你杀的，贤妃落水也和你没关系，你不必慌张。”
“当然不是我！这些事情都和我没关系，我就责骂了她几句，谁知道她想不开要轻生啊？”
是自杀吗？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贵妃自己说完，方才扬起的眉梢，又疑虑地垂落。
二人各怀心事，出了玉阳宫宫门，李公公正候在门边，面上带着些凝重。
见到凌薇似有些惊讶，转而又换上方才在湖边的笑意盈盈，躬身行了一礼。
凌薇早晨出来的急，又是去完成任务，不想引人注意，便没有传唤凤撵代步，好在贤妃的玥晴宫并不算远。
凌薇一边走一边梳理着已知信息。
死去的宫人名叫洛梅，是贵妃宫中的宫女，可能与昨夜德妃落水一事有关联。
贵妃已“吃里扒外”为由责罚了她，说明她和玉阳宫外的某一方有过勾结。
路旁宫墙上的琉璃图案已变成贤妃最爱的兰花，眼瞧着已到了玥晴宫外，前面引路的李公公不紧不慢的碎步忽得一停，抬眼望去，原是一队仪卫抬着銮驾过来。
那銮车上坐着的正是顾霄，离得近了些，眉眼却不复晨间的柔情，而是略微有些不悦地蹙着。
顾霄一摆手示意銮车停下来，对着凌薇道：“不是和你说了，消雪路滑只在院里消散便可，你又出来做什么。”
说罢便下了车，命仪卫将凌薇送回坤宁宫。
凌薇有些情急，回去了还怎么完成任务：“皇上可是要去玥晴宫，妾身刚得知贤妃妹妹落了水，正要去探望呢。”
“谁同你说的。”顾霄皱了皱眉。
“又不碍着什么事，路上的雪早也扫尽了，”凌薇轻笑，“况且都到了门口，哪有不进去的道理。”
顾霄黑着脸走到凌薇身边，低声说了句“多事。”，凌薇只得赔着张笑脸。
几人一同进了宫门，凌薇没顾霄步子大，落了几步。顾霄步子放缓了些，等她跟上来。
行过院中一棵覆着白雪的高树，凌薇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扫过的腰。她下意识躲闪了一下，瞥见顾霄理了理袖摆。
凌薇看了一眼他的脸，五官分明是缱绻多情的，嘴角却总紧紧绷着，一副威严冷漠的样子。
真真是白瞎了一副好皮囊，若是此人做个闲云野鹤的王爷，经行京城街道，怕是一番掷果盈车的热闹景象。
进了前厅，几道女声齐齐行礼问安，原是德妃和淑美人早早候在此处。
淑美人一袭素色的锦衣，看着简朴，其实领边袖口暗藏着玄机，施礼时袖摆微动，便泛出细腻的光泽，仔细看去是些繁复精妙的暗绣。
凌薇参演过一部以宋朝为时代背景的电影，剧组的服化道与淑美人今日的穿着相似。总结起来就是“低调奢华”。
只见她一袭素衣站在众妃间，却似一枝淑梅，生生艳压了满园春色。
众人按着次序坐好，凌薇瞥见下首几位妃子交换了一下眼神，淑美人便轻笑着开口道：
“听闻姐姐一早便去蓬莱湖边转了一大圈，原来是心中惦念着贤妃姐姐呢。”
顾霄皱起眉，转头看了一眼凌薇。
“听闻，”凌薇迎着淑美人的目光，“从何处听闻呢？”
被呛了一句，淑美人却并不恼，只含笑说：“薇姐姐应是未能赏雪，心中有些遗憾，妹妹昨日也没得空，本打算今日邀了姐姐一同去，谁料......”
说到这里，淑美人嗓音里带了些忧虑：“......谁料晚间便听闻贤妃姐姐落了水，本是妹妹邀了几位姐姐去赏湖心岛的雪景，我本知晓雪日路滑，还专门赠了几位姐姐防滑的鞋子，竟还是出了意外。”
“我真恨不能替了姐姐滑倒跌进湖里，”淑美人抿唇，憋出些哭音来，“我命了宫人去贤妃姐姐落水处探查，却发现了些异状.....”
“为何笃信是滑倒呢。”凌薇打断她，“德妃在边上瞧着，可是说像被拉了下去。”
“妹妹说是滑倒，却并非妄言，这荷包里的东西是方才在贤妃姐姐落水之处找到的。”
淑美人身后宫女取出一个藕粉色的荷包，打开来将里面的东西倒进一个小盘中，向众人展示了一圈。
盘中之物颗粒分明、皎若白雪，用手指捻起却并不消融。若是洒在积雪中，应该能融为一体。
“这是.....油脂。”凌薇略带迟疑，“可为什么带着一股异香。”
“自然不是寻常的脂，”德妃嗅了嗅指尖，“香气应是为了掩盖油脂本身的腥味，这是要在室内燃的......灯油。”
“姐姐说的对，”淑美人掩唇轻笑，“宫灯中加香料很是常见，这白色的灯油，却并不常见。”
凌薇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昨晚锦瑟手中的宫灯，琉璃灯罩中，燃烧之物似乎正是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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