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不识月

59、麒麟佩（26）

　　颜问清在原地待了没多久，温慕筠就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他身边没带任何人，这让本来以为他有事情做其实是去找人来把天坑边的人一网打尽的颜问清有些疑惑。

　　“你让我留在这里到底是想干什么？”颜问清从树上跳了下来，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人，“你既然一个人出现在这里，事情应该都已经解决了吧？可别再说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了。”

　　那些人离开得莫名其妙。颜问清事后仔细想过，当时他们都已经准备下天坑了，但是领头那人却忽然受了伤似的，然后所有人就都撤了。她确信周围那时并没有其他人，那么他们到底为什么走呢？唯一的变数似乎就是自己的笛声。可是灌注了内力的笛声真的有这么大的杀伤力？颜问清是不大相信的。当年四叔跟她提过类似的功夫，但那门功夫练起来不易，须得从小学习特定的内功心法和弦乐之术，相辅相成，才能达到伤人的地步。她那会儿就随便注了内力吹一吹，怎么那人就吐血了？颜问清百思不得其解，故而此时的心情就有些不大美妙。

　　“放心，”温慕筠朝她安抚的笑了笑，“我一会儿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现在，我们先去一个地方。”

　　颜问清狐疑地看着他，还是问了一句，“什么地方？”

　　温慕筠指了指脚边丰茂草木中掩盖的黑黝黝的洞口，“这下面。”

　　颜问清瞧着那似乎透不过一丝光线的洞口，那样的黑色似乎要把人吞没。明明她之前已经下去过一次了，现在看着却莫名觉得有些心悸。

　　‘“这下面……到底有什么？”

　　“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温慕筠说着，一手揽住了颜问清，一手握着天坑边的藤蔓，直接跳入了那黑乎乎的洞中。

　　洞底的依旧是有些湿软的泥土，空气中飘着浓重的腐烂的味道。

　　颜问清往旁边挪了一步，从温慕筠的怀里退了出去。

　　“劳烦温公子了。”她道，“您下来知会一声就行，我可以自己下来。总是麻烦您不太好。”

　　“抱歉，我一时没注意。”

　　温慕筠摸了摸鼻子。虽然她话说得委婉，但是他觉得颜问清这是有些生气了。他方才确实是思虑不周，下意识就那么做了。颜问清功夫不在他之下，是他多此一举了。

　　树林里光线就已经很弱了，到这洞里，基本上已经没有光线了。温慕筠从怀里摸出了一样东西。似乎是一个袖珍的月亮出现在了温慕筠的手中，一瞬间，天坑里便起了莹莹光辉。

　　这下子他们便看清了周围的景象。

　　天坑里潮湿异常，坑壁坑底长满了各种苔藓，偶尔有些杂草生长，坑壁上垂着各种藤蔓，粗粗细细，好不壮观。杂草掩映之中，有些森森白骨，姿势各异，甚是可怖。

　　“这些人……都是不小心摔下来的？”

　　“应该是。”温慕筠用夜明珠照了一圈，大致看清了周围的情况。他略一沉吟，选定了一个方向，走过去后，他仔细观察了坑壁，心中对自己的猜测有了定论。

　　“我们要接着往下走。”他转身对颜问清道。

　　颜问清走到他身边，正打算问这是不是有密道的时候，却感受到了微微的凉意。那天坑壁上、藤蔓之后，似乎有风吹来。

　　“走吧，”温慕筠朝前走去，“后面的路不好走，跟紧我。”

　　颜问清点点头，想起他看不见，又应了一声好。

　　在如帘的藤蔓后面，是一条狭长的小道，仅容一人通过。

　　二人一前一后走着，夜明珠清楚地照映出小道的情况。周围都是潮湿的泥土，长满了青苔。脚下的泥土比天坑那边略干，但依旧充满湿气。小道弯弯扭扭，走上两步就要换方向。走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才终于走到了尽头。

　　面前是完全封闭的石块，唯一的通路似乎是头上那条与来路一样狭长的通道，只是那通道看不到尽头，似乎也是死路。

　　“我上去瞧瞧，”温慕筠道，“你在下面等我一下。”

　　颜问清点点头，“多加小心。”

　　温慕筠一跃而起，朝着不知道有没有通路的通道跃去。

　　颜问清瞧着光晕深处渐渐升高，忽然一闪，光线蓦地消失，上面归于黑暗。

　　她沉住气站在原地，心里开始默数。数到六十的时候，通道里又传来了微微的光。她仰头看着，那微光似乎在乎在提醒她快些上去。颜问清略一犹豫，还是运气轻功朝那光线处奔去。

　　那地方离她站的地方其实不很远，坑壁周围又都是凹凸不平的土石，是以她没费什么力气就到了那里。

　　那处也是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小道。颜问清矮身进了洞里，见到了脚边放着的夜明珠。她目光一顿，而后抬眼打量了周围。

　　这里其实只是一个很小的壁洞，并不是她以为的其它通路。上来之前她以为是温慕筠在此处，然而此时这里除了那颗静静躺在地上的夜明珠，再无其他气息证明这里曾有人来过。

　　那这里一定有暗道，而且还是能让人从两面都能打开机关的。不然这夜明珠不会在暗了之后又重新出现在了这里，必然是有人将它又放到了这里的。

　　颜问清想着，小心地去拿那夜明珠。夜明珠到手之后，她开始仔细打量这个小洞，想要找出点什么机关。她右脚轻轻往前挪了一步，只是下一刻，那看似坚固的地面居然裂开了，她那时身子凑到了最里面的墙壁前，重心本就在右脚上，这一下没了着力点，她整个人一晃，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直接摔下了裂隙中。

　　真是人生处处是惊喜！

　　颜问清祈祷着这下面的地方千万不要离得太远，她这完全没防备的摔下去，即使有内力护着，也肯定会摔疼的！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直接摔进了一个怀抱。猝然被撞了一下，手中的夜明珠落地，似乎朝着一个地方不停滚了过去。

　　没了夜明珠，这里又是黑暗一片。一瞬的慌张中，颜问清听到了有些不平静的心跳，和淡淡的荷花酒的味道。

　　“温慕筠？”她轻声说道。

　　“嗯。”温慕筠应了一声，道，“你还好么？”

　　“我没什么事。”颜问清顿了一下，“你放我下来吧！”

　　温慕筠依言把她放到了地上。颜问清扶着他的手，小心站稳了。

　　“多谢。”她轻声道。

　　“这么客气做什么？”温慕筠似乎心情不错，给她解释起了方才的情况，“我方才看到那个小洞的时候本来是想先找个落脚点再观察一下那个甬道的，只是没想到脚刚落地，便直接摔了进来。这下面离机关太远，上面又没有落脚点，我只好先把夜明珠扔了上去。”

　　其实若不是那夜明珠，温慕筠这么久不出去，她也是要过来瞧一瞧的。只不过可能过程不会那么顺利就是了。

　　说起夜明珠，她又想起了方才那珠子似乎已经从她手里跑出去了。这会儿都不知道滚去哪里了。

　　“不必担心，”温慕筠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方才我已经大致看了一遍这周围，我知道路在哪里。你跟着我就是了。”

　　“好。”颜问清应了一声。

　　“得罪了。”温慕筠牵起颜问清的手，“这接下来的路有些倾斜，小心滑倒。”

　　“我知道了。”

　　此时的洞里一点光线也无，是真正意义上的伸手不见五指。

　　颜问清很小心，跟着温慕筠的脚步慢慢往前挪。不知是不是因为看不见，她觉得自己其他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那淡淡的荷花酒的味道和几不可闻的呼吸声她都十分清楚地感触到，而这会儿温慕筠拉着的那只手，也开始微微发烫。

　　颜问清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那些陌生的情绪。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决定找些话题来转移注意力。

　　“就是一个有些复杂的地下洞群。”温慕筠说得随意，“对于功夫高的人没什么危险，只是路难走了一些而已。”

　　颜问清一愣。她都想好了这里可能是牧阳长公主不为人知的地下藏宝地什么的，结果这位兄台说这只是个洞？颜问清不死心地问了一句，“只是洞？”

　　“是。”温慕筠很确定，“只是洞。”

　　“？”所以你让我防止那些人进来是因为怕他们迷路？您这做好人好事呢？

　　“那我们……来这儿干嘛？”

　　“自然是看看这这下面究竟是有些什么！”温慕筠似乎是笑了，“倒是与我猜测得十分符合。”

　　“您猜到这下面都是洞了？”那又有什么用？！

　　“别急。”温慕筠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耐，捏了捏她的手表示安抚，“后面没有多少路了。走过去你就知道了。”

　　颜问清：其实我并不是很想走这段路。真的！好好在地面待着不好么？非得来地下走！这两眼一抹黑的地方，谁知道下一刻会不会出现一个隐藏洞窟？她惜命得很，一点儿都不想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