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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麒麟佩(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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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问清靠坐在大树上,一手枕着脑袋,一手把玩着玉笛。
周围都是郁郁葱葱的大树,虽是正午,但透过的光线也不多。周围静悄悄的,但是她清楚地知道,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那中央黑乎乎的洞口周遭的树上,此时藏着五六个人。
她跟温慕筠来到这边的时候这些人还没到。她本以为温慕筠会选择自己下天坑去瞧瞧,谁知道他却离开了,说是有些重要的事情必须去办。临走时还拜托她留在这里,让她一定要拖住想下天坑的人。她都不知道温慕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今天一定会有人来。
“放心!今天一定会有人来,而且时间不会太晚。所以我可能赶回不来。”温慕筠十分肯定,“麻烦老板娘,务必不要让他们下了天坑。”
“为什么不能下去?”颜问清有些奇怪,“我之前都下去过了,下面就是很普通的坑,除了土软了一点,没什么大毛病!”
“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我之后会给你解释的。”温慕筠把笛子递给了她,“这个你拿着。”
“我拿着做什么?”颜问清没接,“你是觉得我太无聊了留根笛子给我解闷?蹲草丛怕是不好吹笛子吧!”
“不是,”温慕筠笑道,“我身上什么都没带,这东西给你当武器,以防万一!”
“不了不了!”一千两的笛子,用不起用不起!万一磕了碰了,她可赔不起!
“放心,这笛子的材质等闲不会损坏。”温慕筠把笛子塞到了她手里,“放心用,坏了不用你赔!”
等闲不会损坏,因为它本身是根笛子。你拿它来打架,这是等闲?有钱人的世界她果然不懂!
她在原地等了半个时辰,人影不见。幸好温慕筠早晨买的西苓糕留给了她,不然在饥饿之下她觉得她一定不会等下去。
吃完两块西苓糕之后,她终于听到了些动静。收好西苓糕,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之后,那些人终于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七八个人围着天坑绕了一圈,似乎是在确定天坑的范围和下去的路径。绕了一圈之后,其中两个人就离开了,余下五个就飞身上了周围的大树上。
颜问清当时十分紧张,担心万一他们中的哪一个看上了她在的那棵树,结果可就尴尬了。出事倒未必,打草惊蛇是肯定的了!
幸好那些人似乎看不上她选的那棵树,离得最近的一个,也隔着她四五棵树的距离。颜问清放了心,躺在树上闭目养神,偶尔分出一丝眼神瞧瞧周围。周围静谧安逸,不时还有微风吹过,十分惬意。
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渐地,声音靠近了。
颜问清打起了精神。
没多时,视野中就出现了另一波黑衣人。来的大概有二十来个人,都穿着一样的衣服,但还是很明显看得出来中间有一个领头人。这些人到了天坑边,之前在书上的其中两个人便下了树,上前行礼。
“如何?”
“已经探明了。”其中一个人回道。
“准备准备,马上下去!”
“是!”
黑衣人动作很迅速,眼看着下天坑的装备就要好了。颜问清有些着急。她这会儿啥掩藏面目的东西都没有,哪怕一块面纱!虽说温慕筠帮她画了眼睛,不仔细看不会认出来。但是她还是不想直接跟人家面对面。毕竟这些人也不知是谁的手下,要是允王的人……颜问清想了想自己的下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眼见那些人就要摆好装备准备下去了。颜问清犹豫了一下,将笛子凑到了唇边。
幽静的树林中忽然响起笛音,黑衣人俱都一惊。
那笛声轻灵婉转,似乎小女儿的低语。只是在此时的树林中却显得有些可怖。笛声突兀出现,要命的是,他们听不出笛声到底从哪里传出来。周遭乐声一般大,倒像是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传来一般。
四面楚歌!
领头人忽然吐了一口血,一个踉跄就半跪了下去。
“先生!”周围的人都被这一变故吓到了,急忙扶住了他。
因为戴着面巾,他血都浸在了面巾上。而他的眼睛,也染上了血色。
恍惚中,他仿佛又见到了当年那个崖上抚琴的孤傲身影。琴音清妙绝伦,只是冷冽刺骨,明明是阳春三月,他却如置冰窟。浑身内力叫嚣着四处乱窜,仿佛下一刻整个身体就会爆炸。即便隔了三十多年,他依旧能清楚地想起当时的感受。此时的曲子比不上当年那人所奏之曲,但是曲子中暗含的机锋却是同当年一模一样。
“乐杀……”他咬牙切齿地说出了两个字。
周围的乐声未停,曲调依旧是欢快轻灵的,只是听着的人却十分烦躁。虽然不像领头人那样直接吐血,但是却觉得气血上涌。
领头人深吸了口气,低声下令道:“我们走!去必经之路等着!”
命令一下,所有黑衣人便都有序撤走了。包括树上的那几个。
颜问清注意到了突然离开的黑衣人。她心下有些奇怪,怎么突然就走了?她吹笛子的时候是想着让他们觉得周围有人,不敢轻易下去。她记得四叔曾经说过,有的人能将内力灌注于乐曲之中,扰乱旁人对于乐曲的感知。所以方才她将内力灌注于笛音之中,想着先迷惑一下这些人。只是这些人怎么直接就走了?被她突然发出的笛声吓到了?不至于吧!
不过,这些人离开了,事情应该算是解决了……吧?
她犹豫着,笛声却未停,直到吹完最后一个调子,她才移开笛子。曲声停,周围静悄悄的,连虫鸣鸟叫之声都听不到。
“停了?怎么停了?”
不远处的普济寺里,有一仪表不凡的老人在听到笛声开始,便陷入了一种癫狂的境地,他听着笛声,一边哭一边笑,口中还一直念着一个人的名字。周围伺候的人都被他吓坏了,想要近前,却被他的神色唬住,一点儿不敢动。只好一声一声“陛下”唤着那人,想要让他清醒一些。
笛声停的时候,他像是猛然从梦里醒来一般,往日的甜蜜苦楚,一瞬间如潮水退却,他却独自一人困在落潮的岸边,再触不及那些苦涩扎人却又让人无端沉沦的记忆。
他颓然地坐到了地上。
“继续吹啊!继续吹啊!怎么不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