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不识月

55、麒麟佩（22）

　　“你们是去了华阳王府？”俞朝忽然开口说了一句。

　　华阳王府？颜问清一愣，隔壁是华阳王府？

　　“是。”温慕筠点头道。

　　“出什么事了？”

　　“有人去我了我家，颜姑娘发现了，追着人到了华阳王府。”温慕筠简单解释了一下，“我出门的时候正好闻到了家里熏香的味道，又看到了一个黑影进了华阳王府，于是跟了进去。只是不小心惊动了人，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颜姑娘。她鞋底沾了五色土，所以我才带她来了你家。”

　　“华阳王府的人派人去你家？”俞朝眉头微皱，“不会出什么事吧？”

　　“放心吧！”温慕筠转着扇子，“书房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找不到什么的！”

　　“那在华阳王府……”

　　“我是发现了些东西，”温慕筠顿了一下，“只是还需要再查证一些东西。明日我会去处理，到时候再跟你说！”

　　“你多加小心！”

　　“放心吧！”温慕筠揉了揉眉心，“时间不早了，你明早还要上朝，先去休息吧！姜然也是，身体没好就别折腾了！我跟颜姑娘再坐一会儿，差不多宵禁解的时候我们就走了。”

　　“还是去客房休息吧！”姜然道，“这书房可歇不好。”

　　“不用！”温慕筠拒绝了，“也没多少时间了，不必折腾了。”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抬头看了一眼颜问清。颜问清被他一眼看得莫名其妙，暗想是又有什么没注意到的事情要解决？

　　“会易容吗？”他问了一句，“不用人.皮.面.具那种。”

　　颜问清想了想，“抹锅底灰算吗？”

　　“……”温慕筠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眼，“你好歹也是……易容术这么简陋的么？”

　　“有人.皮.面.具啊！”颜问清理直气壮地说道，“当然，很多时候连人.皮.面.具都用不上！”她完成的任务一般是靠着她功夫结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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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苏宁承能一眼认出她了！

　　温慕筠无力地捏了捏眉心，“姜然，你胭脂水粉借我用用。”

　　姜然和俞朝回房休息去了，青鸾带了温慕筠要用的东西来书房，顺便还端了一盆水过来。颜问清洗了脸，瞧着那些看上去十分精细的普通胭脂水粉，有些怀疑他即将要开始的动作。

　　“你确定这玩意儿有用？”她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胭脂水粉，这不是化妆的？除了能让脸更白、唇更红，她实在不知道这玩意儿能怎么遮脸？

　　“当然！”温慕筠拿起一支笔，“至少比抹锅底灰有用多了！”

　　“……”行吧！说得好有道理！

　　温慕筠手里的是一支极细的笔，比用来写蝇头小楷的还要细上一些。笔身上似乎贴了一层烫金纸，而笔尖部分则是极为尖锐的黑色，似乎是用刀削出来的。颜问清判断这应该是只炭笔。

　　温慕筠站在她面前，低下头开始在她脸上捣鼓。

　　那笔很短，再加上这会儿天还没亮，虽然一旁的桌子上就点着一盏灯，但到底光线不够。温慕筠这会儿在画她眼睛部分，怕不小心弄到了她的眼睛，于是离得近了些。颜问清此时不能闭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似乎一直放在手中的笔上，离得近了，他呼出的气息打在她的脸上。颜问清一下觉得脸烧了起来，心跳漏了一瞬。

　　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衣服，她急忙移开了目光，眼神集中在温慕筠身侧的椅子上。

　　温慕筠动作很快，眼睛周围很快就弄好了。

　　他转身的时候，两个人都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温慕筠放下笔，若无其事地揽了揽袖子，缓缓拿起了另外的东西。

　　眼睛部分已经解决了，剩下的地方没必要再睁着眼睛，所以再他重新开始捣鼓的时候，颜问清干脆闭上了眼睛。

　　“你闭着眼睛做什么？”温慕筠笑道，“怕我弄到你眼睛？”

　　“是啊！”颜问清随口答道，“光线不太好，要是温公子不小心手抖了，那我可就瞎了！”

　　“这么不相信我？”

　　“也是不是……”颜问清立刻否认，“主要是太黑了。”

　　她的脸还在人家手里呢，可不敢瞎说！

　　“呵！”温慕筠低笑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未停，“放心，不至于会弄到眼睛。”

　　“哦。”还能说什么呢？反正她也不会，随别人折腾呗！

　　颜问清只觉得脸上痒痒的，随着他手上的东西到的地方，酥痒的感觉愈发清晰。不知道是因为不习惯那些胭脂水粉，还是他手上的笔。

　　“你确定这有用吗？”颜问清忽略掉心底的怪异，找了个话题来聊，“我之前也见过不少人弄这个，这东西除了能让人看起来更白一点、脸蛋更红一点以外，似乎并不能改变人的长相啊？”

　　“放心吧！”温慕筠道，“能不能改变是要看人怎么用的。”

　　“那你打算怎么用？”颜问清道，“直接帮我画个脸谱？旦角的怕是不成，直接来个花脸的吧！”

　　“你可真有想法！怎么不说直接刻个面具？”温慕筠暂时停下了动作，在一旁捣鼓了一下其他东西，“我是为了不让你被人认出来，也不想让你太引人注目。画个脸谱？出门就被人发现了！”

　　“那你要怎么弄？”颜问清其实挺好奇的。易容一术是她怎么着也入不了门的东西之一，与之相当的还有画画。所以看到温慕筠只用笔和胭脂水粉就打算帮她易容的时候，她还是挺想看看的。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说着他换了里另外的笔，又到了她面前。于是她又闭上了眼睛。

　　又捣鼓了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温慕筠停了手。

　　“好了。”

　　“好了？这么快！”

　　颜问清睁开眼，温慕筠把小铜镜递给了她，“瞧瞧！”

　　颜问清接过镜子，转过脸对着灯火。镜子里的人一张鹅蛋脸，眼尾上挑，眼头微微下坠，右眼下有一颗小小的泪痣。

　　“……这难道看不出来是我？”只是眼睛从杏核眼变成了丹凤眼，眼角多了泪痣，唇色深了点，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么？

　　“放心！”温慕筠安抚道，“你看过那张画像么？”

　　“没看过，”颜问清一愣，“莫不是那张画像其实不像我？”

　　“像，也不像。”温慕筠道，“整张画像跟你最像的地方就是眼睛，其他地方其实……不大像。”

　　“既然不像，又怎么能肯定是我？”颜问清奇道，“难不成那画儿还把我生平事迹尽数写于其上了？”

　　“看来你真的对你的易容术没点数！”温慕筠摇头道，“往日你易容都靠的是人.皮.面.具，多余修饰都不做，所以就算你其它变得再多，看到你的眼睛别人还是会立刻认出来。”

　　颜问清一愣。

　　“如今那幅画就是这样，若有人拿着那张画放在你旁边，没有人会觉得那画里面的人不是你。”温慕筠接着说道，“你的眼睛稍微处理一下，至少不仔细看的话是认不出你就是画像上的人的。”

　　颜问清看着镜子里的人，眼尾微微上挑，无端添了几分妩媚。

　　“这会儿也只是救救急，”温慕筠道，“这里没有工具，胭脂水粉也只能勉强用用罢了。只是之前那么一闹，巡夜的人手会加强，所以我们最好还是等天亮了再回去。那会儿人不多，给你随便遮一遮，以防万一。”

　　温慕筠有些无奈，也不知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小小年纪，一双眼睛却是看破红尘将要羽化登仙的模样。有情绪冲淡一些还好，若是她面无表情，那真的是让人觉得她下一刻就要乘风而去了。

　　“我说老板娘！”他坐到颜问清对面，“能不能把您那看破红尘的眼神稍微收一收？”

　　颜问清眨了眨眼睛看着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看破红尘了？”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温慕筠凑近了些，“你自己不觉得么？”

　　“不觉得啊！”颜问清皱着眉，“我觉得我挺爱红尘的呀！”喝酒吃肉，她哪样少过？

　　“这个我还真没看出来！”

　　“要是我真看破红尘我就直接找座寺庙出家了！”颜问清说得随意，“看破红尘就不该继续在红尘里打滚。”

　　“那你有看上的寺庙么？”

　　“没有。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有了。”颜问清笑道，“毕竟，我舍不了这滚滚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