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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暮归山(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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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城近些时日着实热闹。在姜琦的葬礼之后,大批江湖人又来到了益州。因为江湖人的大量聚集,益州知府心惊胆战,不得已向西南巡按求助,于是以剿匪为名,大批军队聚集到了益州城外。
温慕筠和颜问清回到益州城的时候,还被这阵势震惊了一下。
“看来城内不太平呀!”看着城外的驻军,温慕筠感慨道。
“你看着这像什么?”
“像请君入瓮之瓮。”温慕筠摇着扇子,像是在点评一出大戏的布景,“只是这瓮稍微粗糙了些,若是我,至少这瓮口得找些紧实些的盖子。”
“哦?”颜问清来了兴致,“不知在温公子看来,什么算是‘紧实些的盖子’?”
“这个嘛,自然是要看这瓮捉的是谁了?”
“那若要捉的温公子呢?”
“那自然得是老板娘才行!”
颜问清笑了一声,“我可当不得!”
“怎会当不得?”温慕筠一本正经地说道,“若真想捉我,还必得是老板娘,不是‘如老板娘这般’。若是老板娘开口,那也不用其它把戏,我自个儿入瓮去,还可以自个儿把盖子盖严实咯!”
“温公子会说话我是一直知道的,如今看来,这哄人的本事是越来越强了!”
“怎会是哄人?”温慕筠有些委屈,“我这可都是肺腑之言!”
就在温慕筠还想再贫几句的时候,陈琪来到了跟前。
“温少主!”他朝温慕筠施了一礼,“如今阁主同诸位江湖同道都在木微草堂,还请温少主一同移步。”
“木微草堂?”温慕筠眉头微皱,“为何会在那里?”
“此事说来,多多少少与晏家有关,故而大家一致认为,还是在木微草堂将事情解决了比较好。”陈琪解释道。
“你家阁主也是这样认为的?”
“阁主本来是反对的,但是……”
“但是架不住其他人坚持。”温慕筠贴心地为他补上了未尽之言,“行了!既然都已经到了那边,那便走吧!”
本来派去通知温慕筠的人说的是事情在秋梧院解决,但是那些人临时改了主意,要去木微草堂。陈琪知道温慕筠的出发时间,这会儿再派人去通知显然来不及了,只好就在城门口等着。幸好温慕筠没有多加诘难,陈琪松了一口气,急忙在前面引路。
“温少主请!”
陈琪上了马在前面带路,温慕筠和颜问清跟在后面。
昨天傍晚江流云派人来说关于姜琦和宣临晖的死西南江湖的人想一道解决,将地方定在了益州秋梧院——禹江阁的一处院落,想请温慕筠前往。毕竟怎么说他也算是半个在场人。
其实江流云当天就已经赶回了益州城,但是因为那天温慕筠和颜问清去山里瞎转悠了,他们的人没有找到他们,所以只好在重华观一直等着。于是温慕筠和颜问清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他们一致觉得没必要赶夜路回来。
“既然大戏要开幕那总得给他们一点时间完善舞台不是?”
所以二人到了今天早上,在重华观用完早餐之后,才启程回了益州城。
木微草堂距离他们本来要去的秋梧院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城内人多,反而行动不便,于是他们选择骑马从城外走。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便到了木微草堂。
颜问清上一次到木微草堂来还是小的时候四叔带着她来的。她出生之时,晏家就已经不复存在了。晏氏祖宅早已被付之一炬,唯一与当年晏氏还有联系的,除了晏家祖坟,就只剩了木微草堂。
四叔其实不喜欢来木微草堂,每次回来,除了晏家祖坟,就只有偶尔几次去见过几次朋友。严格算来,木微草堂他们只一起来过一次。
温慕筠看了她一眼,颜问清没有表情,跟着他下了马,二人在陈琪的指引下,一前一后进了木微草堂。
今日的木微草堂极为热闹,西南江湖叫得上号的人物基本都在这儿了。便是还在守孝的姜家和宣家,都有人出席。颜问清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几个老熟人。
江流云看到颜问清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他得到禀告,自然知晓颜问清已经走了,只是他没想到,这会儿她居然跟着温慕筠又回来了。
“江阁主!”温慕筠朝江流云拱拱手,“不知此时进行到什么地方了?”
“温少主!”江流云收敛了心神,道,“诸位在争执,宣庄主的死究竟是什么人动的手?”
“那可有争执出个所以然来?”
“尚未。”
“如此。”温慕筠点点头,“那在下便先等上一等?”
“温少主倒也不必等。”江流云身旁的一位老者出了声,“今日请温少主前来,是想请温少主再仔细回忆一下当日姜大侠遇袭一事。”
“不知这位是?”
“这位是破虹剑安子路安前辈。”说话的是陈琪,“这次安前辈是主事人。”
破虹剑安子路,温慕筠曾经听过他的名头。他是跟晏氏一门四剑客同时代的人,年纪跟当年晏家大公子晏齐修差不多,然而声名鹊起却是在晏氏覆灭之后。他算不得一个十分有天赋的人,不然也不会那么多年声名不显。
在晏氏覆灭之后,西南江湖大洗牌,许多新的势力拔地而起,然则此地却是再难回到当年晏氏还在时候的荣光了。安子路就是这些后起之秀之一。他算得上是大器晚成,名声传出去的时候已经是在他娶妻生子之后了。许是因为这些,他为人一向谨慎,所以活得也久。仔细算来,他该是西南一带有名有姓的人中最为年长的一个了。
在西南一带,禹江阁毫无疑问是无冕之王,而作为阁主,江流云也算得上是西南的盟主了。而这次的事情,却是一个算得上已经隐退的人来主持,这其中的缘由由不得人不多想。
“安大侠。”温慕筠朝他拱了拱手,笑道,“我以为,之前我就已经将事情说清楚了。”
“实在是又出了些意外,”安子路一脸无奈地叹道,“姜老弟和宣老弟的死事关重大,我们绝对不能放任凶手逍遥法外。不然,不知还有多少江湖同道会遭其毒手。”
“安大侠言重了。”温慕筠说道,“现在诸位是已经认定杀死姜大侠和宣庄主的人是同一个人了?”
“从现有证据来看,似乎是的。”
“哦?不知诸位又找到了什么证据?”
“姜大侠和宣庄主的死因还不够吗?”说话的是另一个人,看上去三十来岁的年纪,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说这话的时候十分不耐烦。
“恕我直言,这样似乎不够。”温慕筠正色道,“关于姜大侠和宣庄主的死因,诸位目前也只是猜测不是吗?若是没有更清晰的证据,似乎并不足以确定凶手的身份。”
“这还不能够确定?”那个人有些激动,“就晏齐润那个杀神,对他来讲,谁的命会是命呢?二十年前他就杀了西南那么多的人,如今再次出现杀人有什么不可能的?”
“方才我也说了,这一切只是猜测。”温慕筠笑道,“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位兄台如此肯定就一定是晏家人,或者说,就一定是晏四公子?”
那人扯了扯嘴角,“晏家人除了晏齐润都死绝了,除了他还有谁?”
“恕我直言,”温慕筠还是好脾气地笑着,“兄台此言,似乎是对晏家有极大的怨恨。您的说法个人情绪过于浓重,实在不适合用来分析案子?”
“长西,你先冷静一下,不要意气用事。”安子路开了口。
那人听到安子路开口,虽然十分不乐意,还是闭了嘴。
“温少主,”安子路转向温慕筠道,“我们也知道现有的证据并不足以支撑证明杀害姜老弟和宣老弟的凶手,所以我们才冒昧请温少主再来益州,一起在合计合计当日之事,看看是否还有疏漏之处。”
“安大侠的意思我明白,”温慕筠也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但是我知道的所有东西,当日都已经尽数告知姜小公子了。姜大侠虽然是在西江楼的船上失踪的,但是我们发现失踪者是姜大侠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几日了,去检查房间也什么都没检查出来。只有船舷上曾经留下指甲划过的痕迹。”
“只有这些?”开口的是另外一个人,“就没有什么打斗痕迹之类的?”
“没有。”温慕筠依旧心平气和地解释,“当时我也在船上,若是当真有人打斗,我不可能不知道。再者说,若是真有人打斗,那么也不可能在姜大侠失踪许久之后才会有人发现。”
“温少主这话可就没有道理了,”这又是另外的人,“若是船舱里当真没有打斗痕迹,又怎么解释姜大侠突然从船上消失、并且被人杀死在了千里之外呢?”
“的确是没有打斗痕迹的。”说话的是祝千旭,作为西南江湖还算小有名气的人,他自然也是要出席的。“我可以作证。我当时正好也在船上,我可以证明温少主说的话。房间里的确是没有打斗痕迹的。但是因为船舱的窗户一直开着,时间有已经过去很久,我们并不能保证没人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