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混难为》酱婶子

60、燕北撼天庆

　　第二日，清晨。

　　天庆府侧门小巷，一架青帏小油车缓缓驶来。

　　不多时，车上下来一名素衣女子。

　　守门人习惯性的一抬眼，只一眼，守门人眼眶泛红，又哭又笑，忙将人请了进去。

　　梅家祠堂，梅如絮抬眼看着自己的牌位，眼角含泪。

　　梅若迟踏进祠堂，轻唤一声，“二姐。”

　　梅如絮转身，已是泪雨连连。

　　待见到后脚跟进的梅浔，梅如絮上前跪倒在他身前，哭道，“父亲，女儿不孝。”

　　梅浔强忍泪水，几次抬手，终是抚上二女儿头顶，慈祥道，“好，好，回来就好！就好！”

　　寒星站在门外，此刻心情难以叙述。

　　突然想到，如果是他家公子传来死讯，然后突然出现，恐怕此刻已经被老家主罚跪祠堂等着挨戒鞭了。

　　寒星看一眼梅若迟后背，悄然低下头去。

　　“人呢？在哪儿呢？”

　　一个风风火火的声音从祠堂外传来，紧接着一个风风火火的女子冲进祠堂。

　　一看到梅如絮，那女子顿了顿，接着几个箭步冲上来，朝着梅如絮肩上打去。

　　“你个死丫头！你知道这些日子我们怎么过的吗！我打死你！臭丫头，既然没事为何不传个消息回来！”

　　打着打着便和梅如絮抱在一处，两人哭声和在一起。

　　来人跟梅如絮有七八分相像，只是眉眼间更显英气，身量也比梅如絮高出一些，正是梅家长女，梅如霜。

　　若梅如絮是雪中寒梅，那梅如霜便是林中翠竹。

　　两人好半刻才分开，梅如絮泪眼看着她，道，“长姐回来了？”

　　梅如霜气道，“这是我家，我如何不能回来！你个没良心的丫头！”

　　梅如絮笑开，就听梅如霜急道，“想不想天赐？我们骗他说你去了关外，这几日他天天嚷着要去寻你，走！我带你去见天赐！”

　　梅如霜说着，拉着妹妹便往外跑。

　　梅如絮念子心切，匆匆回头给梅浔行礼，看了眼梅若迟便跟着离去。

　　当晚，梅如絮抱着天赐在长姐房中待到深夜，姐妹叙话，徒惹了两窝清泪。

　　梅如絮安顿好睡的天赐，又去父亲房中待了半刻。

　　夜已深，梅如絮看着苍翠楼灯火通明，心下一暖，提脚进了梅若迟房间。

　　“二姐。”梅若迟扶着她落座。

　　看一眼小弟，梅如絮眼泪又在眼眶中打转。

　　说好了照顾好自己，她却......

　　“二姐回来便好，过去的事，就莫要再想了。”

　　梅如絮含泪点头。

　　梅若迟替她添了杯热茶，道，“眼泪流多了，进些水。”

　　梅如絮嗔他一眼，小口啜饮。

　　就听梅若迟道，“二姐，我在万灵宗门口遇到了闻人驰。”

　　梅如絮手一松，茶杯差点离手。

　　梅若迟接着道，“有些事，二姐不说，我便不问。”

　　梅如絮看着他半晌，失神般点点头。

　　“万灵宗作茧自缚，已然不复存在，二姐，今后你便不会再是蒋家和离之妇，是堂堂梅家二小姐。二姐放心，绝不会有一个人再提到万灵宗。”

　　梅如絮终是落下泪来，许久不能开口。

　　待她收了眼泪，梅若迟才道，“夜深了，二姐舟车劳顿，我让寒星送你回去歇息。”

　　梅如絮盯着他双眼，突然道，“你这么晚不睡，难道就是等我跟你讲这么几句话？”

　　梅若迟不语。

　　梅如絮看他片刻，才从怀中掏出样东西，小心递到他眼前。

　　是一枚玉佩，通体透亮，浮雕上是一株苍松。

　　梅若迟眼神微动，伸手接过。

　　正是之前，登月楼内被冯觉收去抵药钱的玉佩。

　　顺手翻过玉佩，梅若迟手一紧，玉佩背面赫然刻着一个熟悉的“归”字。

　　梅如絮打量自家小弟神情，小声道，“是阿觉派人送我回来的。”

　　梅若迟盯着玉佩出神。

　　梅如絮又道，“那天夜里，眼看火势蔓延，我已存了必死之心，谁知道阿觉突然从窗外跳进，还背着一具身量骨架与我差不多的女尸......”

　　“偷天换日，他惯会用的伎俩。”梅若迟开口，口吻却是冷的吓人。

　　梅如絮想了想，问道，“我看他武功身形，不似之前，阿觉他是......”

　　“他是封不归。”

　　梅如絮一惊，道，“混元圣教教主封不归？”

　　梅若迟沉默，梅如絮从他眼中看出莫名苦楚。

　　叹息一声，也不复方才的惊讶，柔声道，“阿迟，我曾说过，不论他是谁，他与你有恩，你从来不会做恩将仇报的事。现在他又救了我，也是我的救命恩人，阿迟......”

　　梅若迟良久开口，却是道，“二姐，我有分寸。”

　　梅如絮终是不情不愿的回了东跨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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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渐寒。

　　接连半月，京城百姓忙着囤积过冬的炭火、吃食，一切照旧，分外平静。

　　眼见进了十一月，仲冬伊始。

　　天赐在梅府后花园玩儿着藤球，心竹看了看天色，朝手上哈哈气，跟心兰招呼了一声便折回东跨院给小公子拿褂袄去了。

　　心兰跟着天赐在园子里四处跑，没多久便喘着气告饶，“小公子咱们歇歇吧，奴婢跑不动了。”

　　天赐额头上沁着薄汗，正玩儿的兴起。

　　“心兰姐姐歇着吧，我还要玩儿。”

　　说着一脚将藤球踢进了灌木丛，接着晃着小短腿颠儿颠儿的绕过灌木丛去。

　　心兰无法，只得跟上。却不料一颗石子砸在她肩头，心兰立在原地，惊恐的看着天赐消失在灌木边缘。

　　“咦？”

　　天赐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努力仰着头看着眼前突然从天而降的男人。

　　闻人驰弯身从地上捡起那颗藤球，站直身体，伸手将藤球举在腰前，垂眸打量眼前这个小团子。

　　“这是你的？你想要就自己取。”

　　原本以为天赐会努努力跳起来够一够，结果等了半天，小团子还是傻傻的站在原地看自己。

　　吓到了？

　　闻人驰干咳两声，声音不免放柔道，“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回答我我就还给你。”

　　天赐闻言，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

　　就在闻人驰快要失去耐性的时候，听到一个认真的问题。

　　“你的头是铁的吗？”

　　闻人驰呼吸一窒，好半晌用古怪的神情打量着眼前这个小人儿。

　　“你不怕我？”

　　天赐认真看着他，想了想，摇了摇头，又问，“你的头是铁的吗？”

　　“......”

　　天赐见他不说话，往前走了走，凑近了歪着脑袋仔细研究他脸上的玄铁面具。

　　“你的头是哪个师傅打的？很贵吗？”

　　梅若迟嘴角一抽，好半晌问道，“谁跟你说人头是打出啦的？”

　　天赐一脸震惊的看着他，道，“你不知道吗？冯觉说我的头是面团儿捏的，所以白白胖胖，你的头是铁的，所以是师傅打的。”

　　“冯觉是谁？”

　　闻人驰莫名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好像听手下人报过，俊荒山上有个一曲断魂的小混混就是叫冯觉。

　　天赐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冯觉就是冯觉，不是谁。”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闻人驰沉声问道。

　　突然，几道人影闪过，梅家死士将天赐挡在身后，闻人驰早在他们现身时便跃上墙头。

　　天赐张着嘴看着眼前景象。

　　闻人驰回望一眼众人，轻轻一跃，又消失在墙头。

　　想不到这么快就察觉了，梅家护卫果真一流。

　　闻人驰想着刚才那个小团子，抬手莫摸了摸脸上面具，唇角一勾。

　　是夜。

　　城门甫一关闭，就有千人兵马在天庆府前集结。

　　闻人驰驱马行至天庆府牌楼下，抬眼看了看这座神武牌楼，轻哼一声，催马穿过。

　　梅府大门倏然大开，梅若迟身披大氅，缓缓走出。

　　寒星跟在身后，一挥手，近百名青衣死士从梅府跃出，将府门死死守住。

　　梅若迟冷眼可这阶前的一人一马，语气冰冷道，“宵禁之时王爷拥兵上街，不知何故？”

　　闻人驰看着眼前恍然一夫当关之势的梅若迟，轻笑道，“自然是为了闯门。”

　　梅若迟凉凉一瞥他身后，道，“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天庆府的牌楼还是王爷请赐的，不知王爷是否忘了下马？”

　　“本王今夜所行，足够死刑论处数回，不在乎这一条两条。”

　　“容我问问王爷，我梅府难道也有你的东西？”

　　闻人驰看一眼那梅府牌匾上的白绫，神色一暗，转瞬道，“本王说有，就是有。”

　　梅若迟忽而轻笑一声，“那看看王爷可有这个本事。”

　　闻人驰眼一眯，右手抬起，身后马蹄催动，千军催马上前。

　　就见梅若迟眼中寒光一绽，梅家死士纷纷上前。

　　如此剑拔弩张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极其不和谐的声音从上空传来。

　　“大半夜吵吵闹闹的，还让不让别人睡觉了！”

　　那声音很低，却很重，无形一股威压朝着众人袭来。

　　寒星觉得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

　　抬眼看去，就见不远处那最高的房顶屋脊边，靠坐着一个人。

　　神情悠闲，姿态潇洒，一身红衣猎猎，衣袍随风而动。

　　是个熟人。

　　寒星睁大眼，受惊般的看着那人，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冯、冯觉？”

　　冯觉？

　　闻人驰闻声立马回头望去，只一眼，旋即一眯眼，眸光冷冽，道，“是你，封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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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梅如絮：我觉得阿觉挺好的......
梅若迟：他是个骗子，他没有心。
寒星：我附议。
十一：我也附议。
阿拉伯数字们：我们都附议。
冯觉：你们怕是都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