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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沉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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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觉这才注意到,梅若迟胸口起伏不定,气息也有些紊乱,一手才要搭上他腕间,就听梅若迟沉声道,“灯油里有迷药。”
冯觉一怔,赶忙朝请石壁上看去。
不知何时,所有油灯都已异位,冯觉低咒一声,“妈的,是奇门幻阵!”
闻言,梅若迟眉头紧皱。
万灵宗奇门大阵,唯幻阵不可破。此幻阵可扰人神魂,乱人心性,困于幻阵之中,除非心无杂念,不然身处阵眼内,它便能将你心中所想无限放大,直到人欲壑难平,困死在阵中。
冯觉的声音响起,梅若迟有伤在身,兴许是幻阵所致,他听出几分诡异和诱惑。
“梅若迟,你心里想什么呢?”
心里想什么呢?
他想,冯觉说他是当真担心自己......他想,冯觉的每一次笑,每一次骂......
冯觉......
梅若迟抬眼,冯觉的一张脸就放大在眼前。
冯觉很白,一双眼睛细长上扬,他总是不能长久的盯着冯觉的眼睛看,他的嘴很薄,带着不同于其他男人的红润,就见那薄唇微微向上一勾。
梅若迟不自觉的想要覆上这张唇。
手背一热,梅若迟猛地惊醒。
发现冯觉抓着自己的手,梅若迟几次想要抽开,却被他紧紧攥住。
“你不是想知道我动没动过心思?”
冯觉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诱惑意味十足。
梅若迟抬眼看他,冯觉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眉角着带笑。
“你这个手啊......”冯觉拇指轻轻在他手背摩挲,来回反复的看,“我打第一眼见你这个手我就喜欢,这手指怎么这么细,这么长,你说你一个大活人我总不能把这手砍了带回去吧,你说,怎么才能把这个手占为己有?嗯?”
冯觉的手心有些细茧,那些茧磨得梅若迟手心手背一阵发痒,跟着心头也痒。
冯觉忽然抬手,将几盏油灯挥灭。
密室瞬间陷入黑暗,两人不知何时吻在一起,觑静中不时发出唇齿碰撞之声。
冯觉闭着眼,喘息声越来越重。
梅若迟突然发出一声闷哼,冯觉惊记起他内伤未愈,接着放轻了手上动作。
“冯觉......”
“叫我不归。”
“......不归......”
冯觉一双眼瞬的明亮,随即深邃不可测。
黑暗中,梅若迟胸膛起伏,眼中雾气漫漫,抬眼望进一双深不见底的深渊。那深渊中的洪流犹如滔天巨浪,打得他随之飘摇,无木可依,转瞬间,让人溃不成军,随之放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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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冯觉轻手轻脚的替两人穿好衣裳。
接着在石壁各处蹑手蹑脚的察看起来,良久,冯觉一顿,回头朝着梅若迟看去。
冯觉不自在的摸摸鼻子。
也不知道这家伙醒来气不气......肯定得发火,他心眼儿那么小。
天光大亮,梅若迟感到有光照在脸上,缓缓睁开眼。
一瞬的失神,梅若迟皱眉起身,下身一阵剧痛传来,梅若迟脸色发白。
四处看去,头顶石壁被开了一扇破损的窄门,密室内,除了他身下的一件外袍和盖在身上的一件中衣,再无旁人。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梅若迟压住怒火,扶着石壁慢慢站起。
老二老七的声音传来,“公子,公子你在何处?”
梅若迟抬手挥出一块碎石,须臾,几名青衣人从窄门落下。
“公子,你可还好?”老八慌忙上前扶住面色不善的梅若迟。
老八的手才撑住梅若迟腕间,不多时眼前一亮,猛地抬头看去。
梅若迟冷眼看过来。
老八一惊,赶忙低下头。
他家公子的蛊毒......解了?何时解的?怎么解的?
“回京!”
所有人都听出他家公子语气中的怒意,就是气息,有些虚弱。
马车经过万灵宗宗门口,缓缓前行。
一众青衣骑在马上,臂间都缠着到素白麻布,拥着架棺椁跟在马车之后。
梅若迟撩开车帘向后看去。
曾经辉煌庞大的万灵宗百年宗门,如今已然化为废墟,青烟久久不散,弥漫在万灵宗上方,整个什城都仿佛笼着一层阴霾。
火后的万灵宗一片死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一如它之前,高墙之下,也是晦涩阴暗。
放下车帘,马车渐行渐远。
三日后,梅若迟换马赶路。大半个月的时间,梅家三郎重回京城。
只去时轻骑快马,来时,带着一具焦尸。
当日,天庆府满挂白绫,阖府哀恸!
那时,满京城才知道,梅家二小姐丧生火海。
御书房内,圣上摔碎了进贡的端砚,坐在龙椅上久久不能回神。
梅家二女温良秀雅,知书达礼,从来都是那般温柔。二妹身故,不知道那个女人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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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荒废的农舍内,冯觉看着躺在床上昏睡的女子,眼神中满是探究和惊叹。
这样一个温柔的女子,想不到内心如此坚决如磐石,竟能以身挽尊。
冯觉盯着她许久,从怀中掏出块东西,塞进她手中。
门外突然有人敲们。
冯觉见鬼似的看过去,就见一衣着破烂,满头银丝的老者径自走进门来。
老者走的颤颤巍巍,却步步稳健。
冯觉看着他手中的卦番,眉头不禁一挑。
“早知道你在这儿我就不出手了,哎,这可是你的门生,我救了你的门生,你是不是得给钱啊?”
老者捶胸咳嗽了几下,拖着苍老的长腔道,“老夫没钱。”
冯觉一噎,看着面前的老不要脸。
“你没钱?你没钱卜天酒栈怎么开起来的?啊?别想赖账啊你!”
来人正是扬州城卜天酒栈的卜算子,传闻上窥天机,下测阴阳,一卦万金。
卜算子朝着床上看去,轻叹一声,“我这玄徒孙啊,若在推衍一道也能如此心硬,我卜天一脉也算后继有人了,老夫也能早早安享晚年了。”
冯觉没理他的伤感,打着商量说道,“你就没点儿什么宝贝啥的?”
卜算子呵呵笑道,“老夫可为冯帮主算上一卦,可好?”
冯觉立马惊恐的摆手,“别别!哎,我救人是因为我人品好,不图别的啊,用不着你这么谢我。”
开玩笑,让他算一卦,万一被他讹上了怎么办。
卜算子点点头,道,“那老夫谢过了,还要劳烦你将我这玄徒孙带回家去。”
冯觉忙应道,“应该的应该的,你看过了放心了,就赶紧走吧。”
卜算子踏出农舍大院,回头看一眼天色,幽幽道,“天寒梅花开,可缓缓归矣......”
声去人远,冯觉推开门站在院子里打骂。
“你个糟老头子给我瞎卜什么卦!归归归!我归你个死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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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府,青竹居外。
一排青衣死士跪在竹阶下,老大一脸肃然,不见往日神色。
“是我护主不力,请家主赐我一死!”老大沉声对着青竹居喊道。
身侧一众人不敢插嘴,不敢求情,只能一同跪着。
竹亭上无人说话。
良久,老大缓缓开口。
“公子,是我愧对梅家,愧对二小姐,梅家多年栽培,我更愧对家主信任,无颜再见家主,愿以死谢罪!”
众人一惊,就见老大横手对着自己心口打去。
众人不及反应,又见一面玄黄三角旗擦着老大肩膀,将他的手打落在身侧,旗赶旋即插进地面。
老大见那“混元”二字,猛地起身,一众人如临大敌般看着身后竹林。
突然一个声音絮絮叨叨,“哎呀,扔错了,怎么把旧旗子扔出去了,哎呀!”
然后,就是一阵竹叶晃动,竹林中走出一个中年大汉,腰间别这个酒葫芦。
老酒鬼嬉皮笑脸的走上前几步,扫了一眼众人,道,“哎呀看我,一个不小心,手滑了,一定是今夜酒喝多了,醉了醉了。”
几人看着眼前疯疯癫癫的大汉,老二问道,“你是混元圣教的人?”
老酒鬼看他们一脸防备,拿起酒葫芦灌了口,才道,“什么混元圣教,没听说过,你们叫我老酒鬼就成,我是炸天帮的人。哎,炸天帮听过没有,我们帮主你们认识啊,叫冯觉!”
众人对望一眼,神情疑惑。
“炸天帮的人怎么会有混元圣教的旗子?”十一见没人开口,自顾自问道。
“拿错了拿错了不行吗,哎呀你们一个个小年轻,可别学这个人啊,寻死觅活的什么样子。”老酒鬼用葫芦一指老大,嫌弃的说道。
青竹居内传来梅若迟冷冰冰的声音。
“炸天帮的人,到我梅府何事?”
老酒鬼一顿,随即点头哈腰的回道,“哦,我们帮主说了,梅府办丧事,让我来看看热,呃,不是,我们帮主说,明日才是黄道吉日,你家这位想死的话,赶明儿了再死。”
众人面面相觑。
青竹居上沉默了片刻,又道,“你们帮主觉得,我这里想来就来?”
话音落,一众青衣人蓄势上前,老酒鬼连忙大喊。
“啊,有刺客!”
老酒鬼脚下一顿,发现众人直勾勾盯着自己,也没往他们身后看。
于是,老酒鬼指着另一边,大喊一声,“看,有贼!”
脚下又是一顿,此刻众人看向他的表情就有些微妙了。
老酒鬼干笑两声,突然一脸萧索的道,“哎,到底是年纪大了,江湖代有人才出啊,你们现在都不吃这一套了吗?”
众人愕然。
就见老酒鬼凭空一闪,身影闪入竹林,竹叶响动几声恢复了宁静。
有声音从远处传来,“喝酒去咯!”
老大被人带回房中,今夜,在场所有人内心感慨。
炸天帮的人都是这样?
十一想,有什么样的帮主就有什么样的手下,这很合理。
作者有话要说: 卜算子:老朽出现了,老朽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凤燎》里有老朽,《白不要》里有老朽,这个小混混这里也有老朽,老朽真是棒棒哒~~
酱子:出场费打三折,没得商量→→
梅老三:我插句嘴,冯觉的“功夫”一点儿也不好!!!一点也不!!!